面前放着一杯咖啡,一塊小蛋糕。
周老闆的生活,就是這麼的悠閒,就是這麼的廢柴,就是這麼的沒有多少上進心,就是混日子,就是得過且過。
當初,許清朗曾批評周澤這樣混日子下去是沒前途的,太鹹魚了,簡直荒廢了你的重生,
最重要的是,荒廢了你的“金手指甲”。
然後……
然後許清朗沒能改變得了周老闆繼續頹廢下去,反而自己被周老闆同化了。
本來一個哪怕有着二十幾套房,
卻依然自己做生意經營麪館沒有失去人生奮鬥目標的拆二代,
被周老闆慢慢地扳彎了,
也成了開始護膚美容懂得保養自己的鹹魚。
其實,周澤覺得自己現在的日子過得挺好,書店裡有不少小說書,也有不少重生文,重生回去後一個個苦大仇深的樣子,或者王侯霸業,或者笑傲天下。
老道沒事做也翻翻這些書看看,然後總說老闆和書裡的人不一樣。
不過老道自己也能釋然,書嘛,當然是假的,而且書裡的主人公真的和自家老闆這樣每天就曬太陽混日子,
還有誰看?
讀者就跑過來看你每天曬太陽,曬太陽,再曬太陽,繼續曬太陽?
穿着蜘蛛俠衣服的神父在打掃着衛生,他打掃得很細心,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對於周澤吩咐的要求,他總是能沒有絲毫折扣的去執行。
白鶯鶯有些慶幸,慶幸這個“同行”是個男的,不然自己又要面對競爭了。
老道度過一開始的彷徨後,也習慣了神父的存在,雖然剛開始晚上一起睡一個屋子時,總能聞到烤肉味,但也慢慢地習慣了。
現在,老道也終於可以抽出空閒,學着自家老闆一樣找一處沙發躺着,喝着小茶,看着小黃書,悠哉悠哉地享受一下人生了。
白天的生意,一直是很冷清的。
也沒什麼客人。
所以,
書店的老闆在曬太陽看報紙,
老道在喝茶看小黃書,
許清朗在調製自己的新款雞尾酒,
白鶯鶯拿着手機打亡者榮耀,
小猴子偷吃着老道的花生米吃飽了就躺那裡睡覺,
一屋子上下,
到處散發着鹹魚的氣息,
和屋外這人潮人海的南大街商業街的氛圍,根本就格格不入。
一直到了中午時,纔有一個客人上門。
許清朗擡起頭,看見進門的是一個年輕男子,男子個頭挺高,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但臉上鬍碴子不少,一看就是最近有什麼事兒疏於打理了。
有人打擾自己,許清朗是很不滿的,他回頭看了一眼“人均最低消費一百”的牌子,想着自家是不是還不夠黑?
下次乾脆改成“一千”咋樣?
不然總有這種覺得自己有點錢想要感受一下小資氛圍的人進來打擾自己。
分明是做鬼生意的,活人總湊什麼熱鬧?
一百塊錢就往這裡坐一坐,看看書,喝點沖泡的速溶咖啡或者奶茶,
484傻?
男子指了指許清朗面前的酒杯,道:
“雞尾酒。”
然後,男子就在許清朗面前坐了下來。
許清朗點點頭,雖然心裡覺得被人打擾很不舒服,但他畢竟是做餐飲行業出身的,還不至於對客人怎樣。
當下,一杯雞尾酒被很快地調製出來,送到男子面前。
男子喝了一口,挺滿意的,然後趴在了吧檯邊上,枕着頭,就這樣看着許清朗。
一開始,許清朗沒覺得什麼,但對方就一直趴在那裡,喝一口酒,然後繼續看着自己,再喝一口酒,繼續看着自己。
許清朗有種被對方當下酒菜的感覺。
秀色可餐用在女人身上,算是讚美成分比較多,但老許一直覺得自己是男人,
哦不,
他就是男人,不是覺得。
這讓老許有些不舒服,有些不滿地道:“還要酒麼?”
“你長得真好看。”
男子忽然笑道。
一臉的chi漢樣。
許清朗長舒一口氣,舔了舔嘴脣,他打算打人了。
“喂,你長的這麼漂亮,肯定很多男人喜歡你吧?”
對方又問道。
許清朗擼開了自己的袖子,準備打人了。
“肯定是有的吧,嘿嘿,你想打我?覺得我侮辱你了?”
男子擡起頭,看着許清朗,然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你打吧,往我這裡打吧。”
他這樣賤,
許清朗反而有點不好意思打他了,但還是沉聲道:
“我那方面很正常。”
“哦。”
男子應了一聲,顯得有些失望,然後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怎麼樣,有人看上你了?”
曬完太陽的周老闆這個時候走了過來。
男子這個時候像是喝醉了,又像是原本就帶着怒氣,當下直接把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
“啪”一聲脆響,
酒杯碎裂了一地。
一邊正在打掃衛生的“蜘蛛俠”停止了動作,他走到這邊來,看了看這個客人,又看了看周澤。
意思是,
這個人要不要把他殺了。
蜘蛛俠身上已經流露出了殺機。
周澤擺擺手。
蜘蛛俠馬上退了下去,繼續去另一邊打掃自己的衛生了。
“不好意思,我賠償。”
男子拿出了錢包。
“失戀了?”周澤問道。
男子搖搖頭,“失業了。”
“理解。”周澤聳聳肩。
男子看着許清朗,先把錢給了,然後道:“能再給我來一杯酒麼?”
許清朗點點頭,又做了一杯酒給他,然後特意指了指杯子道:“這杯子是工藝品,兩千塊買的。”
言外之意,再摔杯子,賠兩千。
男子愣了一下,訕訕地笑笑,然後喝了一口。
周澤在旁邊坐了下來,對男子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把你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我們開心一下。”
“…………”男子。
男子苦笑了一聲,道:
“我原來是通城大學裡後勤部的副主任。”
“這麼年輕就當主任了啊。”老道這個時候也湊了過來,“你家關係肯定很硬吧?”
“…………”男子。
“別理他們,繼續說。”許清朗催促道,“還沒到悲慘的事情呢。”
“…………”男子。
男子點點頭,道:“因爲校園裡有流浪狗咬人的事情,所以我被追究責任,革職了,我之前的工作,就是負責校園安全這一塊的。”
“那你活該啊,你自己工作疏忽唄。”老道在旁邊分析道。
“問題是我去年是打算帶着保安一起把學校裡的流浪狗都抓走的,我們也做了,但後來被阻止了。”
男子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地吐了出來。
“被領導阻止了?”
“被學生阻止了。”男子回答道。
“額…………他們爲毛要阻止啊?”
“他們說我們這樣做太殘忍,沒愛心,因爲我們當時和當地流浪動物救助站聯繫過了,他們那邊壓力也大,接收不了這麼多的流浪動物,我們打算是能送走就送走一批,送不走的,安置不了的,就直接殺了。”
“直接殺了?嘖嘖,真殘忍。”老道砸吧砸吧了嘴,“不過也對,總不能給學生們在學校裡造成危險,不然這事兒就大了。”
“後來我記得有學生在網上寫了文章曝光了我們的事兒,還被媒體轉載了,標題就是:
《連一隻流浪狗都容不下的大學還能容得下一個人?》。”
“嘖嘖,這帽子蓋得好。”老道品評道。
“當時就是因爲學生們掛橫幅抗議,阻撓我們行動,最後那次的事兒就不了了之了,進行不下去了。”
男子擦了擦嘴,然把酒杯往旁邊挪了挪,這纔敢用力地拍了拍桌子,發泄自己的不滿:
“最可惡的是,上週,有兩個女學生晚上在學校遭受了一羣流浪狗的襲擊,兩個人都被咬傷了送醫院了!
然後學校追究責任,變成我的責任了,把我直接開了!”
男子又用力拍了拍桌子,
“我不服,真的不服氣,當初我準備帶保安解決這個問題時,不光是學校裡的學生罵我,網上還有一大羣人罵我,爲此我還因此受到過批評和處分。
現在流浪狗咬人了,結果擔責任的還是我,又變成我的失職了。”
老道聞言,伸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這位也真是倒黴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畢竟保護小動物是現在的‘政治正確’。”
許清朗弄了一份果盤推到男子面前,算是安慰他一下了。
男子又咋咋呼呼地埋怨了一會兒,這才頹然地走出了書店,他是繼續去小餐館買醉還是回家睡覺,這就不得而知了。
老道回過頭,對許清朗道:“老許啊,你剛說的是啥正確來着?”
“政治正確。”
“哦,對,就是玩意兒,我現在覺得自己挺討厭這個詞兒的,我以前直播間被封停了好幾次,都因爲這個原因,說我諷刺哪個羣體啥的啥的,莫名其妙,連說話都說不利索了,稍不留意就傷害了誰誰誰,那幫人咋這麼玻璃心呢?”
老道開直播的,雖然年紀大了,但也很潮流。
“政治正確是需要的。”周澤開口道,“只不過現在越來越畸形了,被濫用了。
當社會對某些羣體感情上的保護程度超過了對真相的追求之後,就意味着它出問題了。”
“對,就是這個感覺,老闆你說得真精闢真棒,不行,老道我得找個紙筆記錄下來,好好地揣摩和感悟。”
老道知道自己的工作職責,打掃衛生是次要的,在需要的時候給老闆奉上“66666”纔是自己的本職工作。
“好了,不聊這個了,中午吃什麼?”周澤問許清朗。
“韭菜炒雞蛋,韭菜炒木耳,韭菜炒肉片,韭菜炒牛鞭,韭菜蛋花湯…………”
“嗯?”周澤。
“給你補補,昨晚累壞了吧。”許清朗給了一個關切的眼神。
“…………”周澤。
啊,
猶豫良久,
周澤看了眼,發現白鶯鶯還在那裡專注着打亡者榮耀,
他就含蓄地,
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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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過來…………
…………滾過去…………
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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