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大家都沒有再說話,到最後,還是蕭先生咳嗽了一聲打破了沉默,然後勇敢的問道:“敢問木姑娘是否出自太傅穆府?”
木槿沒有避諱,點了點頭,“是。在座各位都是我四哥的左膀右臂,所以,我也不打算隱瞞,當然,就算隱瞞,各位估計心裡也有數的很,只是,我想各位也都聽聞過雲汐在京城的一些事情,所以,我希望各位只當穆雲汐已經死在了那裡,現在,投奔黎王的,是曾經小有名氣的醫女木槿。”
她的一番話說完,又是一陣沉默,其他的目光都落在了祁錚的身上,好似就等着他開口說什麼。
“四哥……”木槿笑的有些無奈,“如果真有什麼事情,你就直說吧,這樣東摸西拐的神情實在是讓人受不了。”
“木槿姑娘果然心直口快!”接話的,依然還是蕭先生,“既然姑娘如此直率,那蕭某也就不打算拐彎抹角了。”
木槿等着他說下去,不過,好似祁錚的臉色不是很好。
“姑娘應該聽說過玉山關,玉山關所在的地區,地勢險峻,又正好掐住了咽喉。我們要回青霄城,必須要經過這個關卡……”
“哎呀,老蕭,你什麼時候變的那麼婆婆媽媽的了!”站在一旁的傅凌天將軍實在是等不牢了,迎着木槿的視線就說道,“之前,我們呢向來和玉山關的人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這一次,顯然他們是受了朝廷的指示,想要把我們這些人一網打盡,之後,我們先行派過去的一隊人馬被他們扣了,還說,兩天之內,我們如果不去自首認罪,那些人就非死不可。
還有啊,這一次,守關的那個小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把我們抓上京領賞不可了,幾天下來,玉山關裡裡外外都是重兵把守,一隻蚊子都飛不過去,更別說我們喬裝過去了!恰好,秦澈將軍說起來也是你的姐夫,所以,讓你去和他說說,把人給放了。”
木槿眨了眨眼睛,好似弄明白怎麼回事了。
之前她就聽說過她的大姐穆依依是嫁個一個將軍,守在邊陲來着,原來,就是這裡了嗎。
雖然她們名義上是親戚不錯,但是現在,顯然他們就是敵對雙方啊,既然她的姐夫秦澈是聽從了朝廷的安排,那就算是自己的小姨子,他也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況且,從實質意義上來說,他們這些人,現在是朝廷的重犯,還沒走到呢,可能就已經被就地正法了,她哪裡來的面子去和人家談判啊。
而且,穆依依她的大姐,木槿對她可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也從來都沒有和她說過一句半句的,這就更加沒有共同話題了,就這樣的現實,她還能去攀親求饒嗎?
從傅凌天將軍的口氣中聽的出來,他應該是和秦澈有些認識的,那麼驕傲的一個人,說到靠走後門讓他將人放了,從剛纔他的神情中,顯然也是有些替自己臉紅的。
只是,現在不是一般情況,他們想要救人,顯然有些不可能,而且,在朝廷的重壓之下,那些人的命也卻是岌岌可危。
“槿兒如今身體纔好些,不要拿這些事情讓她傷神……”祁錚皺眉,打斷了他們幾個人一直停在木槿身上的目光。
就算是溫子恆,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放下一貫的清高,“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只是去試試而已,況且,我們會絕對保證木姑娘的安全。”
“先生!”祁錚有些不滿,“別忘了,槿兒她也是……”
“她也在名單之列,我知道。”溫子恆點頭,臉色卻比之前凝重了一些,“如果秦澈能夠看到親情的份上,少上那麼幾分絕情,那麼我們就能少很多人犧牲,所以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要試試!”
木槿不能否認他的話,只是,她還是忍不住問道:“如果他真的放了我們,對他來說,就是瀆職,你覺得他們一家人會變成什麼下場?我們的人是一條命,他們的命難道就不是命?你們覺得我是秦澈的小姨,穆依依的妹妹,他們就應該看在親情上放過我們,那相反的,我也是他們的親人,我何嘗忍心將他們逼上死路?”
她的這番話不輕不重,但是卻是硬生生的扇在了幾個人的心裡,確實,他們一直以來都只是替他們自己着想,何曾替秦澈他們想過,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剛纔他們略顯得想當然的想法,實在同如殺人。
接着,就是一時沉默,其實他們的對於這件事情也只是在木槿剛纔出現不就才被提起來,之前,他們已經商議了很多辦法。
當初也就是蕭先生順口提了那麼一句,大家便覺得這裡或許有可能突破,纔會當着木槿的面說了出來。
其實,在說出口的時候,他們的心裡也就已經有了這樣的顧慮,剛纔,只是壓在心裡沒有說出來而已。
木槿顯然比他們要誠實和直接,這倒讓幾個人有些自慚形穢。
“其實……”木槿在祁錚的旁邊拿了椅子坐了下來,“不是非要讓他們放人那麼直接的,我們可以想想,能不能有什麼辦法得到雙贏,如果真的有的話,我絕對會主動挑起這個事情,想辦法和我姐姐見上一面。”
又是一陣沉思,木槿說完了之後,並沒有再急着說什麼,現在他們真的是需要從長計議不可了。
天已經在不知不覺的時候黑了下來,他們還是沒有商討出一個可行的方案,外面卻已經響了了第三遍敲門聲。
“已經不早了,大家都先吃飯吧,黎王晚上還需要好好休息。”蕭先生站了起來,去開了門,然後吩咐人將飯菜擺上了桌。
祁錚依舊沒有什麼胃口,不過,到最後,還是敵不過木槿的堅持,吃了一點。
吃了飯之後,其他人都散了,木槿扶着祁錚回到他自己的房間,在濃重的夜色中,祁錚的臉色比之前更加的白了,眼窩深陷,躺下之後,木槿還看到他的下巴上還多了很多新長出來的鬍渣。
木槿坐在他的牀邊,也沒有着急走,祁錚安靜的躺着,蹙着眉頭,呼吸平緩卻拖的有些長,就算是鐵的人,也畢竟只是一個血肉之軀,他的疲憊和虛弱可想而知。
過了好一會,木槿以爲他睡着了,剛想起身幫他弄好被子,然後出去,祁錚卻睜開了眼睛,經過短暫的休息,他漆黑的雙眸並沒有回覆多少光澤,聲音也比之前更加的嘶啞了,“槿兒,這件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秦澈不管怎麼做,他都只不過是奉命辦事,和你沒有任何一點關係,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