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高興的手舞足蹈的,“太好了!本來我還以爲你會不同意的呢,沒想到,四哥你竟然那麼大方的答應了。你放心好了,以後我一定會聽你的話的,不會再讓你操心了。”
祁錚微微的扯動了一下嘴角,沒有笑,臉上也絲毫沒有笑意的痕跡。
然後木槿臉上的笑意就漸漸的冷了下來,靠過去,木槿蹙眉,擔心的看着他問道:“四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祁錚回過頭,看着她,沒頭沒腦的問道:“如果許願,真的有用嗎?”
啊?
就在她遲疑間,祁錚已經重新坐直了身體,剛纔臉上的那個神情早已恢復到平靜,好像剛纔根本就沒有說過那句話似得。
“四哥?”木槿再次詢問性的開口,“你的身體不舒服?這些天,你是不是太累了。”
“晴熙,她死了……”祁錚終於還是慢動作的放下了酒杯,擱在了桌面,目光輕柔的落在月光上,好似怕驚動什麼東西。
“什麼?”木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在心裡重複了好幾次祁錚剛纔的話,卻怎麼都覺得不可思議,但是祁錚怎麼都不可能拿這件事情開玩笑。
看着祁錚悵然若思的樣子,木槿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喉嚨裡好像被堵了一團棉花,不至於窒息,但是呼吸起來有些困難,在這異常沉寂的夜裡,心底裡的苦澀隨着呼吸一起,慢慢的席上頭腦。
“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你在草原上的那幾天,太子的妃子,晴熙她被內定爲最佳人選,另外還選了以爲做側妃,可就在他們大婚的那天晚上,晴熙毫無徵兆的選擇在婚房裡自殺了。”祁錚說的很平靜,但是他抓着酒杯的手還是出賣了他此時的情緒。
那個溫婉柔和的女子,他們在不久前才見過的,可是如今,她卻已經永遠長眠於地下,木槿就算只和她有過一面之緣,都覺得惋惜不已,祁錚和她是青梅竹馬,她的離開應該對他的打擊很大巴。
木槿打量着祁錚緊抿着的脣,他偉岸健碩的身體穩如磐石的坐着,沉默無語,好似早已經和這個喧囂的世界隔絕了,任風吹雨打,時光飛逝,那個世界裡,依然只有他一個人,所有的悲傷、痛苦和孤獨都由他一個人慢慢的體會着,掙扎着,再慢慢的和他的血肉融合在了一起。
其實,對於晴熙的選擇,木槿是能夠理解的,她做的一切,都是出於她的真心,都是她心甘情願,就算她明白她和祁錚有太多的不可能,她還是固執的用她的方式守護着他。
可如今,情況已經不似之前,祁楓讓她成爲太子妃,那就是擺明了要用她威脅祁錚,同樣的,如果她嫁給太子,那麼她和祁錚,真的就永遠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了,如果之前的堅持還存在着一絲幻想的成分,如今,所有的泡影都消失了。
晴熙連最後一絲期望都破滅了,她還有什麼能渴望的。
祁錚他現在遠在青霄城,暫時已經沒有危險,晴熙已經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所以她選擇了那樣的方式離開。
既然不能愛,也不能擁有,那就徹底的放棄,再也不要成爲一個負擔,用她的死來成全祁錚。
晴熙把一生中最美好的時間都給了祁錚,連死,都是讓祁錚永遠無法忘懷的,或許,這樣決然的方式,還是私藏了她一點奢望,她要用這種方式徹底的活在祁錚的心裡,讓他永遠記得他們曾經的那些美好。
一個女人,說到底,就是一顆心,一份愛,晴熙的心,她的愛,已經全部給了祁錚,連最後走也是幸福的。
只是,這樣的幸福卻讓木槿覺得心酸,覺得難過,覺得很捨不得,甚至覺得她有些傻,最後,就是覺得爲什麼如此執着美好的女子,是以這種方式離開的,覺得有些可憐……
“四哥……”彷彿是過了一個世紀,木槿終於看到木槿再次給自己倒了酒。
“在得到消息之前,我曾經讓人去找他,希望她能夠到青霄城來,可是她拒絕了……”祁錚笑了笑,嘴角都是無奈,“她那個人,怎麼可能會答應,就算我親自去找她,她肯定也會拒絕我,每次他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讓她改變的。我猜到了她會做傻事,但是還是沒有來得及阻止。從此……我又多了一份債啊……”
祁錚猛的灌了自己一杯酒。
“四哥,你別這樣,人死不能復生……”木槿看着他傷痛卻還是笑的樣子,心裡難受極了,可是偏偏又不知道該怎麼樣安慰纔好。
“槿兒……”祁錚回頭,看着她,那雙深邃的雙眸因爲酒氣的渲染,變的迷離而魅惑。
“四哥……”
祁錚突然抱住了她,然後將身體的重量大部分放到了木槿的身上,他的下巴靠在她的肩上,鼻息沉重。
木槿被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傻了,整個人都僵了,心臟跟着猛的抽動了兩下,然後靈魂好像瞬間就抽離了身體,呆呆的任由祁錚抱着,什麼動作都沒有。
“槿兒,你會離開我嗎?”祁錚的聲音有些無力,有些慌亂,還有些迷茫。
這種好不確信的語氣,深深的刺痛了木槿的心,她真的覺得後悔死了,當初自己那麼奮不顧身的離開他,然後他知道晴熙死了的消息,他還來不及傷痛,就用投身到尋找自己的事情中,如果那個時候自己也出來事,那他會怎麼樣呢?
不,這樣雙重的打擊,就算他是一個男人,也肯定接受不了,木槿想也沒想就搖頭,剛開始被祁錚抱着,她的頭不太能動,搖着搖着,她就變的大力起來,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清楚明白的告訴祁錚她的選擇一樣。
“槿兒,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不會再離開我了?”祁錚收緊了手臂,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瞬間又減少了幾分。
剛開始,木槿只覺得一定要答應,可是,再次聽到他的問題,她卻愣住了,爲什麼她聽着,這像是一個承諾呢,而且,只要答應,便是一輩子的事情。
一輩子啊,她真的還能答應嗎?
“槿兒?”祁錚沒有聽到她的回答,慢慢的放開了她。
木槿想了想,迎着他浩瀚如海洋的雙眸,冷靜的說道:“四哥……對於這個問題,我想,我不能答應你。”
祁錚靜靜的看着她,好像對於她的回答一點都不奇怪,然後,他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出了院子,再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