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雲涌,將錯就錯也要堅持
柳靜菡眼見着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重傷之人巨然真的點了點,頓時覺得整個腦子都像是爆炸般轟然作響。
這是從哪裡找來的惡徒?又怎麼會一門心思的就想着要陷害司徒俊?
可是她看了看那人渾身止血的白布,又滿是血污的模樣,又實在是難以相信,什麼人會下這樣大的本錢,難道居然是要用生命來陷害司徒俊?
“二哥,並不是我存心找茬。只是你弄進來這麼一個人,又不過是就問了這麼一個問題。可是就連他到底是點頭或者搖頭都看不清楚,又如何證明他的所作所爲和所說的話確實和楚王府有關呢?”司徒俊淡淡一笑,好像方纔穆王說得這些根本與他沒有任何的關係。而他司徒俊也不過是一個旁觀者。
穆王並沒有覺得他這話有任何的不妥,便就辯解說道:“誠然,這人如今的情況,確實是不適合當場做供,可是爲了防止類似你的問題,本王把他身上的東西都搜索了一邊。居然發現了這樣東西。”
說完,他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封書信!
這封書信顯然也是經歷了許多波折,整個外面的信封都已經被鮮血染紅,而且還褶皺的不成樣子。
穆王一躬身,就把手中的信件遞到了武德帝的手中。
武德帝輕輕接了過來,略微有些厭棄的打開了信封,從中間拿出了一張一半被獻血染溼的信紙。
“尊下臺啓,
今刺殺當今之事既已事敗,善後之事亦必須妥當纔可。故今與君相約與京郊西山破廟相見,望攜當日所有義士共同相見!不見不散!”
武德帝對於信件上居然大喇喇的寫了“刺殺”等語,表示疑惑。可是這筆跡,左看右看,都是……
他皺着眉頭,手中拿着信紙,遲遲沒有說話。
錢貴妃和周賢妃對視一眼,都不約而同的偷偷往那信紙上看去。
兩個人雖然目的不盡相同,可是在對司徒俊落井下石上,居然是莫名其妙的就達成了同盟。
“呀!皇上!這不是俊兒的筆跡嗎?她自小在本宮宮裡出入,本宮還教他寫過幾個字。最是熟悉不過的!”錢貴妃大驚小怪的開口,還用哀怨失望的眼神看了司徒俊一眼。
那周賢妃也是不甘示弱:“此等書信居然公然寫着如此大逆不道之語,真真兒是欺君罔上!楚王,你怎麼會如此的糊塗!想不到,想不到!”
楚王卻是不動聲色,用手又捏了一下柳靜菡的手。
柳靜菡會意,冷笑着說道:“娘娘真是奇怪!怎麼就一口斷定這書信是我家王爺所寫?我倒是真的想要見識一下!父皇,可否請兒臣一觀!?”
武德帝雖然稍微猶豫了一下,可是還是點了點頭,把信紙直接遞給了柳靜菡。
柳靜菡上前幾步,恭敬的彎腰接過了信紙。
她細細一看,發現這信紙乃是上等的薛濤紙,的確是價值不菲,又細細的問了問那紙的味道。發現上面淡淡透着一股子的清香,雖然被血腥味道掩蓋了不少,可是還是逃不過柳靜菡這經過千錘百煉的鼻子。
這兩樣東西都不是尋常人家能用得起的,的確是豪門大戶才能享用的東西。
再看看那筆跡,一筆一劃,一勾一挑,整整齊齊,雋秀灑脫,居然真的和司徒俊的筆跡如出一轍,她這樣看去,都不禁要問自己,難道真的是司徒俊寫了這封信?
她的臉色頓時有些陰沉。連她這個王妃都分辨不出這究竟是不是司徒俊的筆跡,可見這個模仿之人的功力深厚,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一蹴而就的。
這根本就是處心積慮想要陷害司徒俊啊!
她冷冷的抖着手中的信箋說道:“父皇,這信斷然不會是我家王爺寫的!”
穆王在一旁冷笑:“卻不知道王妃有什麼高見?只不過據我所知,王妃和四弟成親也不過是不到一年功夫,可是四弟的筆跡我們可是看了二十多年了。真不知道你又能看出什麼不同之處?”
柳靜菡揪緊了手中的信紙,冷冷說道:“敢問穆王,難道這人的筆跡是一輩子不會改變的了?”
穆王一愣,確認爲這不過是對方在強詞奪理,繼續冷笑:“王妃真真是好鋼口!想必你要說的是四弟這二十年來的筆跡就在這幾日裡發生了改變?”
柳靜菡笑得更加的淡定:“不錯!王爺的筆跡非但發生了改變,而且已經接近三個月不曾提筆寫字了!”
“這怎麼可能……”穆王先是得意的反駁,隨後卻是在看見司徒俊那茫然的雙眸的時候戛然而止!
司徒俊是失明瞭的!
他在去年已經失明!又如何能夠如同常人一般正常提筆寫字?
即便是真的提筆寫信,又如何能夠做到和之前的筆跡一模一樣,沒有任何的改變?
起碼這字跡不可能整齊劃一,更不可能寫得每個字都安分的呆在弦格之中!
穆王的臉頓時變得有些發黑。
這怎麼可能?
那個半死不活的人身上搜出來的信箋,怎麼可能是假的?
他當時看了這信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司徒俊,而且第一時間回稟了武德帝,隨後就帶人去把司徒俊強行帶進宮中。居然沒有時間考慮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他居然上了別人的圈套?難道這是別人要藉着他的手除掉司徒俊?
穆王本來穩如泰山的心,此刻卻是怦怦跳個不停。
那幫人必然是利用了他急切想要立功之心,所以讓他來不及仔細思考就入了圈套。現在想一想,之前極力的勸說自己及早稟告父皇,而且斷定這封信就是楚王筆跡的幾個幕僚,只怕都是受人指使了!
穆王微微握住了拳頭,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所幸,他還是很快的鎮定了下來。
“這封信是真是假本王不知道。究竟是四弟就是有這個能力,能夠把字跡寫得依舊如前,還是他爲了避免手下之人不能認出那筆跡,所以特意找其他人模仿自己的筆跡發號施令,恐怕任何人都不得而知!”他迅速的編造了一個藉口,而且這個藉口居然還合情合理。
他已經決定,必須要將錯就錯,就將此事扣在楚王的身上。
否則一句“無能”,一句“陷害親弟”,就能讓他這幾個月以來的付出都付之流水!
也許真的是冤枉了楚王。然而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更何況還是在這根本就親情單薄的皇家之中?
穆王的神色自然,就好像方纔的插曲對他沒有任何的影響。
柳靜菡見周賢妃深深地鬆了一口氣,而錢貴妃更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至於武德帝則依舊是面無表情,好像這兩個兒子的對峙與他毫無關係。
而貞嬪雖然有心要幫助司徒俊,卻因爲不堪這血腥的味道,早就被宮女扶了下去。
柳靜菡冷然的看着司徒俊所謂的親人們這一副副醜惡的嘴臉,心裡噁心到了極點。
“二哥,我真是不明白!你爲什麼一口斷定了就是我的所爲?我自認爲從來沒有得罪過你,也沒和你有什麼過節,難道你冤枉我是那大逆不道之人,就能得到什麼好處?”司徒俊有些不解的問道。
穆王有些心虛,可是依舊梗着脖子,強硬的說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雖然你是我的弟弟,我也少不得要大義滅親了!這人已經認罪,並且說明給他們下令的人就是楚王你!”
楚王微微一笑,說道:“那我可不可以也問一問這人幾個問題!”
穆王眯了眼睛,有些不明白。他雖然希望武德帝此時就一錘定音,定了楚王這個弒君弒父的大逆不道之罪,可是看着武德帝的模樣,卻是不願意的。
如今人證物證都在,就算是讓他問一問,又如何?
更何況,這個半死不活的人,又能問出什麼來?
到時候,即便是不能真的給楚王定罪,只怕他也會在父皇心目中地位大不如前。
何樂而不爲?
“父皇,既然四弟還要垂死掙扎,那我到覺得不如讓他死得明明白白。”穆王的話倒像是武德帝已經給司徒俊定了罪。
武德帝不置可否,卻是點頭對司徒俊說道:“俊兒,事關重大,你自然是有權利過去詢問的。”
“多謝父皇!”司徒俊起身 ,卻是沒有向那個人走過去,反而對柳靜菡說道:“王妃,還請你過去施針,讓這垂死之人在續命片刻!”
衆人都是嚇了一跳,萬萬沒有想到司徒俊會說出這樣的話。
看來,他這是極度的相信楚王妃的醫術了。相信她的醫術能夠讓這個如今連點頭都困難的人片刻恢復一絲的生命力。
穆王突然有些不安。
“不可!如果楚王妃暗地做手腳,害了這人的性命又該如何?”他雖然不知道楚王妃的醫術究竟如何,可是下意識的,他就是不希望這個女人靠近這個好不容易的來的人證。
柳靜菡一笑,那笑容如此的燦爛,在這樣的場合之中顯然是不合適的,可是卻偏偏幾乎看呆了穆王的眼。
“王爺放心!我必定不會害了他的性命!我還沒有蠢到如斯地步!我們王爺還有的是話要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