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裡,公孫錢爲百里宸風把過脈,皺着眉頭說道:“唉,你這副身體怕是經不起折騰了,這樣下去,毒在你身體裡的蔓延速度會快上加快,等到劇毒攻心之時,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了。”
公孫錢連連搖頭,整張臉就快擰成了一個百褶包子。
坐在牀上面色蒼白的百里宸風倒是不以爲意,幽幽的開口道:“是時候放血了吧?再不快些動手,本王可就要拿你是問了。”
他微微垂着眸子,睫羽在眼簾下遮成兩塊陰影,一張絕美的臉因病態的蒼白而顯得單薄了一些,少了先前冷厲如冰峰的銳氣。
公孫錢不得不承認,多年前第一眼看到百里宸風時,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比女人還美的男子竟然會是一個動起手來心狠毒辣的傢伙。
“真是禍害遺千年,百里宸風,信我的話,你絕對死不了的。”公孫錢撇着嘴說道。
“再敢油嘴滑舌,本王就拔了你的舌頭。”百里宸風的臉上掛着淺淺的笑意,說起話來卻叫人身後生寒。
公孫錢拿起一把特製的手術刀,嗤了一聲說道:“叫你嘴硬,我告訴你,先前幾次放血治療的時候你都暈着,這一回你清醒着,說不定會承受不住這般疼痛呢!”
“是麼?”百里宸風不屑的擼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那你不如試試,本王活了二十五年,可從沒遇到過什麼讓我害怕的東西。”
不,倒是有一件事曾經令他害怕過,就是小汐兒從北辰國歸來遇到刺殺的時候。那時他一心想着救小汐兒,心裡竟因過度擔憂而害怕了起來。
那隻小狐狸果然是他唯一的軟肋。
公孫錢小心謹慎的在百里宸風手臂上劃出一道口子,輔以湯藥,將毒血從他的傷口處引出來。
他十分清楚,這種治療的方法會給人帶來難以承受的劇痛,反正若是換做他,一定受不住這每天一次的煎熬,根本就是生不如死啊!
令公孫錢驚訝不已的是,可百里宸風卻與尋常人不同,他竟然臉上就連因劇痛而皺眉的意思都絲毫沒有,還能順手拿起一本奏書翻看一番。
這般強大的意志力就是他也禁不住心生佩服!
無極守在一邊,看着如注的黑色毒血從王爺的手臂裡流出來,轉眼間就流出了半個罐子那麼多。
他蹙了蹙眉,攥緊了拳頭,不忍再看下去,轉身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王爺寢居的房門。
“從今日起,將分散在京城各處的隱衛掉回半數。”無極對手下的隱衛冷聲吩咐道。
“是,統領。”隱衛領了命令,如同一道黑影般消失在了無極的身後。
如今南宮湛逃離大牢,第一個想要報復的人就會是王爺,如今王爺身中劇毒的消息尚還被壓着,絕對不能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出什麼亂子,不然的話,事情可就麻煩了。
屋子裡,公孫錢爲百里宸風治療過後,背後已經快要被冷汗濡溼透了。
這種放血療法考驗的是他的經驗,他調配的每一味藥都必須一味不多一味不少,分量也不能有絲毫的差錯。不然,倘若疏通血的藥放多了,百里宸風就會流血不止,倘若止血的藥放多了,百里宸風就會周身血液滯留。
施針的時候,公孫錢也不敢有半點疏忽,生怕手下一抖,銀針插錯了位置。
百里宸風伸着右手,若無其事的拿左手執筆,在奏書上簌簌的寫下了一行審閱的字跡。
“江北有幾處州郡顆粒無收,看來需朝廷撥糧支援了。”他喃喃開口道。
“我說……”公孫錢爲百里宸風手臂上的傷口做完最後的包紮,長吁了一口氣道:“你到底是何等人物?究竟是感覺不到痛還是怎麼回事?我看你倒像是個沒事人似得,剛纔我若是有一點點疏忽,你就得吐血而亡了,知道嗎?”
百里宸風擡起頭,朝公孫錢瞥了一眼,“以本王對你的瞭解,你不會。”
公孫錢翻了個白眼,“好好好,攝政王如此神通,還真是猜什麼都對,小人怎麼敢對王爺你下毒手呢?這攝政王府裡裡外外都是忠心於王爺你的人……”
這傢伙,還真是狂妄自大得很!
“我說,你就不擔心你家的那位小郡主嗎?”公孫錢抱着藥箱走出幾步,又忍不住折回來問道:“誰不知道那寒冰池古來少有人至,你還忍心叫她孤身涉險,對了,你不是對那小郡主寶貝着麼?竟然捨得讓她這麼做?”
提到楚雲汐,百里宸風的眼底泛起一抹溫柔的亮光,淡淡道:“那個丫頭啊,本王是攔不住她的。她跟當初的本王一樣,想要做的事情從來沒有人能夠攔得住。而且她的性子若是倔強起來,說不定比本王更勝一籌。”
說到楚雲汐,百里宸風的嘴角不禁掛起一抹笑意。
小汐兒的身上有着許多跟他相似的點,也正是因此,他纔在第一眼見到那丫頭的時候便對她起了興趣。
而且……
如今的京城處處存在危機,對於小汐兒來說,說不定雲州是個安全的地方……
“王爺,靖王求見。”門外忽然傳來侍衛的稟報聲。
“叫他進來吧。”百里宸風緩緩開口道。
南宮靖走進來的時候,百里宸風正披着一件外袍在牀上翻閱奏書。
“靖王大駕光臨,不知所爲何事?”百里宸風頭也不擡,幽幽的開口道。
南宮靖挑起脣角,“本王知道攝政王不喜拐彎抹角,那不如酒開門見山說開了吧。本王這次來找攝政王,爲的是你我二人聯手合作,對付南宮湛。
想必攝政王也已經得知了,南宮湛從獄中逃走,對於此事,本王瞭解的東西恐怕比攝政王多。”
“是麼?願聞其詳。”百里宸風坐直了身子,對南宮靖的話頗感興趣。
“南宮湛之所以能夠從大牢逃脫而不被發現,是因爲他用了換臉之術,將自己的臉與別人的交換,如此做到以假亂真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