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在黑暗裡摸着牆壁向前緩步行走,雙手緊握成拳。
發現這間暗室裡的毒物對血腥氣味極其敏感後,她想出來個辦法,從身上撕下幾條碎布條,沾染上自己的血扔到角落裡。
她能聽得到有毒物朝着那個方向爬過去,這麼一來她就安全些了。
轟隆!
面前的石門突然傳來一陣悶響,蘇妙警惕地向後退了一步,該不會是姬南風有想出了什麼壞主意整治她吧?難不成他打算將她埋葬於此?
又是一陣巨響,石門被一股強勁的力道破開,蘇妙從地上抓起一塊鋒利的石頭握在手裡,以備不時之需。
這時,一道白衣出現在她的眼前,那人手執寒劍立於光明之中,衣袂隨風飄起,宛若天人降臨,遺世獨立。
“嬌嬌!”
蘇妙喜出望外,喊出來時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
她狠狠地在手臂上掐了一把,確認眼前的一切不是夢……
百里雲曜收劍入簫,大步走過來,將她打橫抱起。
清冽的露水香縈繞在鼻間,蘇妙發覺他的氣息有些不穩,忙道:“嬌嬌,你是怎麼闖進來的?姬南風有沒有爲難你?你有沒有受傷?”
“別說話。”
百里雲曜的睫羽抖了抖,抱着她的力道緊了幾分,“我以後不會再把你弄丟了。”
聞言,蘇妙終於忍不住放聲哭起來,抱緊了他的脖頸,把摻雜着鮮血的眼淚抹在他素白色的衣衫上,哽咽着道:“我還以爲……你不會來了……我以爲我到死都看不到你了……”
百里雲曜站定腳步,低頭在她的眉心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一字一字語氣堅定地告訴她,“不會就,我不會丟下你。”
蘇妙哭得更大聲了,這幾日來的委屈和不甘都在此刻發泄出來。
哭着哭着,她的胸口一陣悶痛,咳出一口血來。
害怕被百里雲曜看到,她急忙伸出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跡,可她的動作晚了一步,還是被他看到了。
“你受傷了。”百里雲曜立刻握住她的手腕,凝眉糾結。
蘇妙急忙抽出手,笑着道:“沒事沒事,只是點小傷,我的身子結實着呢,這點傷算不了什麼的。你快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走……”
“你的肋骨斷了,還說沒事?”百里雲曜一邊點住她身上的幾處大穴,一邊源源不斷地爲她輸去內力,眼底燃起陰鷙的怒火。
蘇妙強忍着痛不讓自己痛呼出聲來,她知道百里雲曜一定或多或少受了傷,他們現在身臨險境,能活着逃出這座地宮已是萬幸。
她猛地想起,百里雲曜不是在十年前被關進地宮險些喪命麼……那他一定厭惡極了這種地方吧,卻還是爲了救她而闖進來。
“嬌嬌,我們快點出去吧。”在這裡一刻也不要多待。
百里雲曜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瓷瓶,倒出一顆藥塞進蘇妙的嘴裡。
那藥丸帶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入口即化,蘇妙忽然覺得腦中清明瞭許多,這藥一定是有療傷之用的。
“嬌嬌,要不你也吃一顆吧,別以爲我看不出來你受了內傷。”蘇妙抓緊了他的手,這才發覺他的手指冰涼,不像是常人該有的溫度。
“不必了。”這保命的藥只有一顆。
蘇妙撐着石壁勉強站直了身子,耳邊傳來一陣異動,就像是她手下的石壁在緩緩移動。
沒錯!
真的是石壁在動!
“這是怎麼回事?”蘇妙拉着百里雲曜連連後退,這面石壁就像長腿了一樣,若是再退一陣子,就要把他們夾在兩面牆壁中間了!若是石壁一直移動到合爲一體纔算結束,他們豈不是要被夾成肉泥了嗎?!
“這裡的機關被人打開了。”百里雲曜抓住她的手護在身後,下一瞬,石壁移動的速度加快,最後只剩下不到兩尺的距離。
“嬌嬌,你的輕功好,你快逃!”蘇妙伸手撐住石壁,雖然自己的力氣微不足道,但至少能爲他爭取一點時間。
“我不會丟下你的。”百里雲曜從玉簫中拔出利劍插在石壁上,翻手結印,袖中的錦囊裡忽然飛出一道金光,在石壁上凝成一道金色的屏障。
他會用蠱!
蘇妙瞪圓了雙眼,緊接着面前籠罩下一個高大的身影,臉頰深埋進溫暖的胸膛裡。
百里雲曜將她護在身下,一手環住她的後腰,一手扣着她的頭,把她整個人保護在身下。
轟!
石壁突然炸裂,碎石和煙塵翻飛。
蘇妙察覺到一股強烈的勁風襲來,她想動,卻被百里雲曜護得死死的……
她伸手向百里雲曜的後背摸去,手上摸到黏黏的溫熱的液體,是血!
“你受傷了!”蘇妙想要推開他,卻發現他的力道極大,任她再怎麼用力也撼動不了半分。
“別動。”百里雲曜低啞的聲音響起。
地上的煙塵漸漸平定下來,眼前刺目的光芒讓蘇妙睜不開眼。
百里雲曜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塊染血的白色玉佩交到她的手上,淡淡道:“蘇妙,你記住,你身上的蠱毒已經解了,以後再也無需受姬南風的控制,這塊玉佩你且收好,它關乎雲國邊疆三萬百姓的生死,絕不能讓它落入敵人的手裡。”
他的氣息有些不穩,緩了一會兒才繼續道:“好好跟着宮翎習武,保護好自己……”
蘇妙的眼眶裡涌出熱淚,他爲她安排好了以後的一切,話中的意思就像自己要死了一樣……是在交代後事嗎?
不行,她不准他死!
本該死在這裡的人是她……百里雲曜不該替她死!
“我帶你出去找大夫,包紮傷口,嬌嬌,你不能有事……我纔不跟那個冰塊臉習武呢,我要你教我!你不是說永遠不會丟下我的嗎?你怎麼能離開我?你若是走了,我惹事誰來給我收拾亂攤子!你若是走了,我的夫人和孩子都沒有了,家也沒有了,嬌嬌,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蘇妙抱緊了百里雲曜漸漸下滑的身子,膝蓋一軟,半跪在地上。
“我這輩子賴上你了,你還要娶我的!你要是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