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脣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手腕翻轉,指尖的藥粉無聲無息的落在葉南的傷口上。
毒血流出之後,葉南拽開領口看了看身上的紅斑,那紅斑不但沒有惡化,竟然變淡了許多,原本的痛楚也不見了。
“知州的病情已無大礙,稍後按照本君主開的藥方服藥便可。”楚雲汐拔出最後一根銀針的時候,用了幾分力道,故意讓葉南嚐嚐刺痛的滋味。
“不過知州可別忘了你我之間的約定,不然的話,這疫病爆發起來,那份痛苦可要比這難熬上百倍呢。”她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如今醫治雲州百姓的瘟疫要緊,葉南若是及時頓悟,將功補過,她說不定還能放他一條生路。可他若是執迷不悟,一心置她於死地,對於敵人,她楚雲汐絕不會手下留情。
“好好好,我答應你!”葉南疼得眼前泛黑,這女人可真是狠毒,簡直要活活折磨死他。
拿到藥方後,葉南望了一眼楚雲汐離開的背影,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冷笑。
這藥方上有幾味稀缺的藥材,聽說只有臻陽郡主開設的醫坊那裡纔有,若是他將藥材都搶過來,拿到他的手上,那麼雲州百姓就會站向他這一邊,就是楚雲汐也無可奈何啊。
葉南已經想出了對付楚雲汐的辦法,雲州的百姓在瘟疫的惶恐中煎熬了那麼久,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們信以爲真。
只要他將謠言傳出去,再稍加煽風點火,引起百姓們對臻陽郡主的疑心,讓她孤身一人,那不就好對付了嗎?
“來人,給本知州抓幾個身染疫病的百姓過來。”葉南捂着方纔被銀針刺痛的手臂,這口惡氣他一定要出。
“是,屬下這就去辦。”門外的侍衛領命答道。
當晚,雲臺莊的幾個村民無聲無息的消失了,無人知曉的是,一場蓄意在先的陰謀即將降臨……
翌日。
“郡主,不好了!今天早上有一羣官兵過來,砸了好幾個地方的醫坊,原本存放在醫坊裡的藥材全都被搶走了!”杜月娘趕來向楚雲汐稟報消息,眼底急出了血絲來。
那些藥材來之不易,其中的雷公藤和金腹蛇更是花大價錢都買不來的珍惜之物,那些官兵明擺着是在跟郡主作對啊!
楚雲汐眸中泛起一股寒意,立刻起身吩咐:“月娘,帶本郡主過去看看。”
雲臺莊的醫坊被砸毀了四處,染病的百姓們無處可去,眼下救命的藥材也沒了,他們對死亡的恐懼不禁又深了幾分。
官兵的領頭人是葉南的心腹手下趙高,他趾高氣昂的站在衆人面前,清了清嗓子說道:“大家都給我聽着,你們口中的活菩薩、女神醫臻陽郡主,其實是個治死了人的庸醫!昨晚就有幾個百姓服下她調配的湯藥後暴斃身亡,你們還敢相信她的話嗎?”
見趙高當衆侮辱臻陽郡主,百姓中立刻有人站起來維護她,“你可不要血口噴人,郡主爲了雲臺莊的百姓,日夜操勞,不但救了大家的命,還帶領大家解決了溫飽,她怎麼可能是庸醫?你們憑什麼砸了郡主辛辛苦苦建立的醫坊,還搶走給大家治病的藥材?”
“憑什麼?憑的是知州大人的命令!你們不相信沒關係,我有的是證據讓你們心服口服。來人,把屍體擡上來!”趙高揮了揮手,手下侍衛趕緊將三具屍體擡到衆人面前。
掀開白布,只見那三具屍體都是渾身烏黑,七竅流血,面目猙獰,一看就知道臨死前受了不少的苦痛。
“大家都過來看看,你們口中所謂治病的藥材,根本就是害人的毒藥!再喝下去,你們的下場恐怕比他好不到哪去!”
趙高的眼裡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他按照知州大人的意思,已經把罪責全都推到臻陽郡主的頭上了。
百姓最容易輕信謠言,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情況下,只要稍稍煽風點火,臻陽郡主在百姓中好不容易建起的信任就會出現裂縫。
過不了多久,臻陽郡主就會徹底失去百姓的信任,最後不得不委身懇求知州大人協助。
等到那個時候,她敢不乖乖聽話麼?知州大人讓她往東,她絕對不敢往西!
“哎呀,這個人我認識,他是是我們村子裡的,昨天晚上我還看到他來醫坊領藥回家呢!”
一個膽大的百姓湊上前看了屍體一眼說道:“他的病分明就快痊癒了,怎麼突然間就惡化而死了?難道真是那藥裡有問題?”
“啊!不會吧?我們都喝了那藥,該不會也像他一樣……”人羣中有人驚叫了一聲,嚇得立刻捂住了嘴巴。
不安躁動的氣氛傳染開來,趙高得意一笑,這只不過是個開始。
“我苦命的兒子啊,你怎麼就死得這麼慘啊!”一位老婦哭着從衆人身後擠出來,跪在地上,抱着屍體痛哭起來。
“你來告訴他們,你兒子究竟是怎麼死的?”趙高冷哼一聲,低頭對老婦問道。
老婦止住了哭聲,哽咽着回答:“回大人,我兒子身染了疫病,聽了臻陽郡主的話,早晚都吃她開的藥,沒想到非但病不見好,昨晚還吐血不止,不到一夜的功夫就沒了性命。我所說的句句屬實,不敢有半點假話,郡主的藥裡有毒,可千萬吃不得啊!”
老婦的一席話傳開,如同一碗冷水淋進熱油,瞬間便在衆人中間炸開了鍋。
“看樣子她說的是真的,這三個人的死狀都那麼慘,印堂發黑,顯然是中毒而死的。”村民中有人議論道。
“這可怎麼辦?我們都吃了郡主的藥,該不會也中毒而死吧?”
瘟疫籠罩了衆人太久,“死”這個字是千萬提不得的,一旦提起,衆人心中僅存的理智也被消磨殆盡了。
現在正是時候——
趙高示意衆人安靜,拔高了嗓音:“你們想活命的話,就乖乖聽從知州大人的安排,臻陽郡主終究是個女流之輩,你們真敢把性命賭在區區一個黃毛丫頭的身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