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蘭、無雙對視一眼,二人均猜不透此時小姐在想些什麼,二人帶着好奇也緊跟着進了屋內。
雪漸漸停息,若雪兆豐年,年關就剩下最後時日,日子過的似乎也快了不少。
官道之上,一條長長的行軍隊伍正在快速行駛,連日大雪此時也終於可以停息下來,讓忍受着長期嚴寒之苦的定北軍將士們欣喜不已。
“將軍,前面十里之內就是到了惠州地界,如今天色已晚,惠州知府已經知曉將軍和大隊行軍今日到此,他和各州縣縣令早已經等候在城門外迎接了,咱們可要整軍休息?”
慕容鈺仰望前方那條似沒有盡頭的管道,沉默片刻後方才和身邊的孫肅回道“傳令下去,爲了不驚擾百姓,今日咱們就露宿在惠州城外十里的空地上。繞開城門而行。”
孫肅聽後慕容鈺的命令,眼神內的敬重更多了一份,他孫肅出身武將世家,祖父又是秦武朝叱吒風雲,赫赫有名的人物,他雖比不過祖父的英勇卻也從小熟讀兵法,十二歲便隨曹將軍出征,雖赤猶秦武兩朝正式戰爭未曾揭起,可這些年裡,邊塞境地小規模的戰爭卻從未間斷,他曾三次跟隨曹將軍平叛,從前算起來,真正另他敬佩的除了自己的祖父之外便是曹將軍,而如今身邊這位以長相名聞天下的平南王世子卻成爲他第三位真心佩服之人。
……。
此時,紫霞院內,夏清歌打開手中一封密函低頭輕掃了一眼,清雅絕倫的臉上並未看出有半分不悅,反而還帶着隱隱笑意。
“小姐還笑得出來?奴婢怎麼都未曾想到,這個五小姐竟然有這等能耐,硬是追趕着小王爺不放。若論軍規處置,她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巧蘭就站在夏清歌側身,所以將夏清歌手中那封信上的內容看的一清二楚,想起夏雨佟的所作所爲她就沒來由的一陣生氣。
“怎麼了?怎麼了?難道五小姐是去纏着小王爺了?”無雙急切的在夏清歌和巧蘭的臉上游移。
夏清歌淡然一笑,伸手將薄薄的信紙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語氣平和道:“這有何好生氣的?你們跟隨我的時間也不短了,自然清楚,這天下間傾慕他的人何其多,不缺她夏雨佟一個,她也絕非最特殊的一個。”
“可是,五小姐明知小王爺對小姐您的情誼,您又是她的姐姐,她怎麼能如此厚顏無恥的呢?”無雙看完茶几上的信之後怒喝一聲。
“小姐,我贊同無雙的看法,小姐您就應該給她點顏色看看。”
“你們都少說兩句,小姐自然有她的想法,咱們只要聽命行事就好。”一向最爲冷靜的木槿及時插話打斷了她二人,隨後看向夏清歌“小姐打算如何做?”
夏清歌眼簾微微低垂,心裡也在思考着這件事情,不氣麼?她也是普通人,知道另外一個女人爲了自己喜歡的人而甘願涉險跑去軍營內找他,這樣瘋狂的舉動只怕一向冷靜的她是絕對不會做的,可換做是慕容鈺,他又會做何感想。
人類都是一種虛僞的動物,如果當一個女人爲你做出這般衝動的事情時,想來換做任何人男人都會覺得很驕傲吧,畢竟慕容鈺也是生活在凡塵俗世之中,有這種想法並不足爲奇。
“小姐,我看您應該立刻將這件事情當面告知老夫人和老爺纔是,最好將此事鬧得越大越好,這樣一來,即便五小姐平安無事的回來了,今後也休想在京城內立足,如今老爺不讓您參合這件事情了,您也不必多說,只要讓別人代爲傳話就是,如此一來咱們的目的達到了也不會被人懷疑是小姐所爲,還能讓五小姐的名聲一敗塗地。”巧蘭仔細爲夏清歌想着辦法。
後者輕笑一聲,看向巧蘭道“然後呢?雖然這麼一鬧夏雨佟是顏面掃地,可這也讓全天下的人猜測,夏雨佟和慕容鈺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方纔致使夏雨佟會千里迢迢跟隨着出征隊伍,而慕容鈺發現了她的蹤跡卻並未實行軍法,擺明了庇佑保護她,再然後以訛傳訛,什麼郎情妾意,什麼千里追夫、什麼佳偶天成都會成爲各大說書先生循循道來的故事。從此之後,即便慕容鈺和夏雨佟沒有什麼只怕也要有什麼了。”
“可是奴婢覺得小王爺定然是因爲您這層關係才未曾處置她的,又怎麼能和她有關係呢?”無雙不解的問。
夏清歌不知道如何給她們解釋,前世的蝴蝶效應只怕說了她們也不知道。
“小姐說的很對,原本什麼都沒有,若真的鬧得滿城風雨,只怕小王爺和五小姐就真的牽扯不清了。”木槿聽明白了夏清歌的意思,她眼神內含着崇敬讚賞。
“那接下來咱們要如何做?”巧蘭皺緊秀眉緊隨着問道,她和木槿心思都很細膩,比起一向粗線條的無雙要靈活的多。
在身旁丫鬟的注視之下,夏清歌沉思片刻,眼神突然亮了起來,她朝着三人招了招手,隨即低聲吩咐了一句什麼,巧蘭、無雙、木槿三人立刻點頭贊同。
“小姐的辦法不錯,奴婢這就下去吩咐。”
“嗯,去吧,讓景墨速去速回。”
“是!”
第二日下午
京城街道巷尾內傳出了一個流言,修國公府的五小姐已經失蹤多日,全府上下的人都在京城尋找了幾日均未曾查詢到她的蹤跡,可最近卻聽聞一個消息,五小姐從小跟隨其父身邊,父女感情深厚,而夏府三老爺出征半年之久,女兒實在記掛着父親,於是,在定北軍營出征前夕喬裝打扮混進軍營,後被北征將軍平南王世子慕容鈺發現,卻介於她思念父親,而夏三老爺又是替天下百姓御守邊關,雖觸犯軍規卻情有可原,於是便放了三小姐回京。
啪嗒…啪嗒
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鴿輕飄飄的落在了一座繡着秦武朝圖騰的白色營帳前,圓溜溜的大眼睛此時正在四處瞟着,像是在找尋熟悉的身影。
一片空曠的土地上,四周都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曠野,地上皆是一層厚厚的積雪,天氣漸晴,遮蔽了多日的陽光終於撥雲見日,雖冬季的太陽距離地面遙遠,即便晴天卻是雪融,所以不但沒有讓人感覺到一絲暖和,反而從地面生升起的冷氣更使人覺得寒冷。
一行十萬的隊伍此時便落腳在此地,周圍都是大大小小的營帳幾千座,三步成羣的將士此時都蹲坐在營帳附近點燃着火把取暖,而還有一些士兵則手舉長矛四處巡邏,身上穿着厚厚的鎧甲,走起路來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響,他們一個個被凍得面色青紫卻依舊鎮定的前進。
北風依舊在狂聲呼嘯,即便太陽高升卻也阻擋不了狂風的氣焰。
“主子,小姐的來信。”景天快步從營長外跑了進來,手中舉着一個竹筒模樣的信筒。
軍營大帳內,此時只有慕容鈺一人坐在此處,他身穿一件銀質鎧甲,身後披着一片白雪一般的披風,玉冠束起,一頭烏黑的髮絲仍舊是被那隻簡單卻通透的白玉簪子挽起。
聽到景天的話,原本低頭看書的慕容鈺微微一頓,一雙浩瀚如海的瞬子閃着流彩般的光芒。
“上面寫的什麼?”猶如固執倔強的孩子,雖然糖果就在眼前讓他激動心顫,卻仍舊希望讓大人們知曉,這些糖果是他們硬要塞給我的。
景天嘴角扯了扯,想笑卻不敢笑“屬下不曾打開,清歌小姐的來信,還是您自己打開合適。”
慕容鈺並未在做過多解釋,伸出手來接過那個細小的竹筒,隨即從裡面撤出一張紙條,打開看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後,他的嘴角明顯泛起了一抹微笑“她果然明白我的用意。”
景天好奇的觀察着自家主子,如今鄂州形式嚴峻,主子雖此時還未到鄂州,可一路上卻從未間斷的吩咐命令,並徹夜研究鄂州以及與鄂州相鄰的其它州郡,鑽研兵書,設局擺陣,夜以繼日的忙活,連嘴角慣有的輕柔笑意都不見了蹤跡,而此時,他終於又看到主子的笑容了。
想到此,景天心中不免再次敬佩起清歌小姐來。
“如今夏五小姐身在何處?”
聽到慕容鈺的問話,景天立刻收回心中游走的思緒,恭敬的回答“夏五小姐前日離開軍營後並未折回京城,反而是緊隨着北伐軍隊身後不曾離開。”
“哦?”慕容鈺略微皺緊了眉頭。
提到夏雨佟,景天也爲此緊皺了眉頭“如今夏五小姐不離開又不再軍營內,她只是緊隨着大隊人馬繼續前行,按道理說並不在咱們的管轄範圍之內,主子對此事要如何處理?”
“這件事情你不用管,這兩日會有人來帶她回京的,你只需吩咐下去,在有人帶她離開之前,定要護她周全就是。”
慕容鈺對夏雨佟的照顧自然多半原因是看在夏清歌的面子上,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夏子楓的爲人剛正不阿,雖是將門出身,心思卻絕不糊塗,是個很值的敬佩之人,爲此,他也算是賣給了夏子楓一個人情。
“是,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