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
夏瑜涵在天剛亮時就到了夏府,緊跟着宗人府的孟賀帶領着數名部下前來捉拿真兇。
夏清歌沐浴更衣之後未曾休息就直奔靈堂而來,身後還跟着無雙、巧蘭、木槿三個丫頭以及孟賀派遣而來的幾位宗人府官差。
“夏小姐來了。”孟賀見夏清歌走來,彷彿見了救命菩薩一般快速的迎了上去。
“孟大人來的可真早呢,怎麼,我父親還沒來麼?”
身邊的龐總管恭敬的道:“老爺剛纔讓齊安傳話來,說馬上就會同馮姨娘極其四小姐一同前來。”
“什麼?秋蓉院?”二夫人不由驚呼一聲,夏子清已經冷落馮秋蓉多久了?實在是詭異呢。
三夫人臉上也帶着不解之色。
見所有人都爲老爺宿在馮姨娘那裡而震驚不已,龐總管擡眼觀察夏清歌的神色,見後者未曾流露異常,他心裡的好奇更重了。
老爺已經十幾年不曾進過秋蓉院了,他在修國公府待了幾十年,從老爺和馮姨娘青梅竹馬,到他二人相愛相離,這期間他都看在眼裡,老爺自從娶了楊夫人之後就彷彿一夜之間忘記他和馮姨娘之間的所有情誼,一晃十幾年過去了,昨夜,他竟然留宿在了秋蓉院?別說是二夫人、三夫人驚訝,就連他這個府裡的老人也驚訝不已呢。
如今樑姨娘死了,大房內只剩下了馮姨娘一人,難道,這風向又要變了?可爲何大小姐似乎一點都不驚訝呢?
夏清歌並未在意周圍的驚呼聲,微笑着看向失神的龐總管“既然如此,龐總管就帶孟大人前去正堂內休息吧。”
“是!”
“大小姐不必麻煩了,今日本官是爲了小姐所說的三日期限而來,如今府中梁氏已經準備入土爲安,如果真兇在不出現,恐死者不得安寧,家屬也絕不甘心,所以本官此次前來是請大小姐親自指正凶手真目,本官也好將此事做個了結。”
“大人,今日纔是第三日剛剛開始,只要未過子時,應該都還在承若範圍之內,大人稍安勿躁,還是先請跟隨我家總管前去正堂休息,今日是府中姨娘喪葬,請小女先讓姨娘入土爲安,小女保證過後一定會給大人一個滿意的結果。”
孟賀站在原地猶豫不決,他給夏清歌三日期限本就是看在夏子清的面子上,在加上這三日來,派去監製她的屬下無不誇讚她心地純善,絕非大奸大惡之輩,他纔想要看一看,這位大小姐究竟要怎麼應付這件事情,可宮裡那位昨日給了口信,若他今日不抓到兇手,明日他的向上人頭可就不保了。
如今別說是前程,他的性命都快保不住了,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今日一早就跑了過來,眼看這夏清歌仍舊是氣定神閒的模樣,他可是再難平靜下來,不知這丫頭是天真無知,還是真的有什麼辦法啊。
“我說小姑奶奶,下官的性命可就交在您手中了,您要今日沒捉到兇手,別說您要去宗人府吃牢獄飯,我這腦袋也要搬家了啊。”
“孟大人請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讓你的腦袋搬家的,請吧。”
孟賀嘆息一聲,隨着龐總管走出了靈堂。
尋着孟賀離去的背影,夏清歌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見,心裡泛起了一股冷意,轉頭看向靈堂內的夏瑜涵,而對方此時也正在看向她,夏清歌邪魅一笑,若無其事的走到了靈堂前。
夏瑜涵被夏清歌這絲怪異的笑容看的起了一身冷汗,心裡暗自擔心起來,難道夏清歌這個賤人察覺了什麼?
這時,夏子清帶着馮姨娘夏霜霜二人走進了靈堂,在衆人驚訝不解的眼神下,夏子清沉聲吩咐。
“起靈吧。”
“是!”幾名壯漢領命立刻走上棺槨前待命。
樑姨娘的棺槨被擡靈的壯漢徹底封死,在這一瞬間,靈堂內的哭聲瞬間升起。
棺槨在一陣陣哭聲中被幾名壯丁擡着走出了靈堂,衆人緊隨着棺槨身後離開,浩浩蕩蕩的朝府內東側們而去。
送靈的隊伍在一股哀樂中朝着位於夏府莊園的陵墓而去,樑姨娘只是妾侍,如今的墳墓只能建在距離夏家祖墳外圍,在下棺之時,夏瑜涵爬在棺槨上一陣痛苦,在夏雨佟、夏雨夢的攙扶下,方纔勉強的站起來。
“姨娘,你放心好了,涵兒一定會將仇人繩之以法,很快!”她擡眼充滿仇恨的瞪着夏清歌,後者只是冷冷撇了她一眼隨即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
夏清歌這種漠視更是激起了夏瑜涵心中的仇怨,自從她嫁給慕容衝這兩日,她在大皇子府受盡欺辱,慕容衝大喜當日宿在了侍妾房中,擺明了就是給她難看,讓她落下了大婚當日便成了下堂之婦的臭名,而她更是被慕容衝的正妃當衆賞了巴掌,如今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夏清歌這個賤人一手造成的,她夏瑜涵只要活着一日就一定要讓這個賤人不得好死。
午時左右。
衆人方纔從陵墓回來,夏清歌一入紫霞院的大門,十二仙副首領紫萱就閃身進來“小姐,事情都辦妥了。”
夏清歌端起一杯茶水輕抿了一口,清潤的瞬子裡閃着冷色的光芒。
“很好,子時之前,那裡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前來彙報。”
“是,屬下明白。”紫萱恭敬的領命而去,她剛剛出去不久,無雙、巧蘭二人就走了進來“小姐,那孟大人在廳堂內等的實在焦急,剛纔龐總管來傳話請您過去一趟。”
“嗯,我換身衣物就出去,巧蘭,你先去回了孟大人的話。”
“好的小姐,奴婢這就去。”
“那奴婢就來伺候小姐梳妝吧。”
巧蘭前去正堂傳話,無雙則爲夏清歌簡單的梳妝了一番,等穿戴整齊之後,主僕二人就朝正堂走去,剛擡腳邁入堂內,孟賀就急匆匆的站起身來“夏小姐可算是來了。”
夏清歌微笑點頭“讓孟大人久等了。”她轉臉朝另外一邊看去,見夏子清正微笑着坐在位置上。
“父親也在呢。”
“是啊,孟大人一直在府中等候,爲父豈有不來的道理。”
孟賀臉上閃過一抹尷尬,面對自己的上司,如今他多少還是有些難以開口,可轉念一想,自己連性命都不保了,哪裡還顧及這麼多啊。
“大小姐,您給下官說句實話吧,逼迫梁氏的兇手究竟是誰?還是小姐您爲了拖延時間?”
“孟大人稍安勿躁,此事小女當日就說的很清楚了,樑姨娘之死和小女沒有半分關係,不過小姐既然被懷疑爲疑犯,這捉拿兇手一事小女自然不敢懈怠,您請放心,小女在子時之前定然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見夏清歌說的這麼信誓旦旦,即便孟賀心裡滿是疑問,可礙於夏子清在場,他也不好在深問下去“既然如此,那下官就等着小姐的好消息了,夏大人、夏小姐,下官告辭。”
“大人放心,子時之前一有消息,小女就會派人前去通知大人。”
“好,那下官就在府上靜候佳音,告辭。”
“孟大人慢走,龐總管,替我送送孟大人。”
“是老爺,孟大人,這邊請吧。”
孟賀跟隨着龐總管離去,正堂內只剩下了夏子清和夏清歌二人,夏子清朝門後的下人使了一個顏色,對方立刻點頭將正堂的所有下人都趕了出去。
“清歌丫頭,給叔叔說句實話,你這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今日我可聽說了,孟賀昨晚上進宮面見了青華宮那位,如今看他神色慌張,定然是楊太后給他施了壓力,你可莫要搞砸了這件事情,不然,太后正想找你的錯處,如今可不就是最好的機會麼?”
夏清歌重新坐回位置上,冷笑一聲“這件事果然和太后有關係。”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如何解決此事。”
夏清歌信心滿滿的看向夏子清道“夏叔叔不必爲我費心,你還是多陪陪馮姨娘和四妹妹吧,我雖名義上是這修國公府的大小姐,可實際上這些年我是霸佔了四妹妹的位置,不過很快,我定會還君明珠,將屬於她的都歸還給她。”
“說什麼還不還的,當年我沒有扶持秋娘做正室就是深知這府中的陰險,這些年也多虧了她們母女有個不顯眼的身份,若不然,我哪裡還有機會見到她們母女。”
“這何嘗不是另一種保護,就如我一般,母親病逝,父王被迫離開京城,無奈之下的一種保護就是離開國公府。”
夏子清沒想到夏清歌竟然想的如此透徹“清歌丫頭,這些年我和王爺一直四處奔走,王爺從未放下自己的信仰,也許只有這樣他活着纔有意義,而我跟隨他的這些年深知他的無奈和牽掛,只有夜深人靜時,他才真正的卸下防備思念你的母親和你們兄妹,如果命運不是這麼多起伏災難,我想,他一定會是一位最合格的丈夫和父親。”
夏清歌水潤的瞬子裡盛滿了笑意,重重的點頭道:“嗯,我相信。”
“你能如此懂事,也是瑾王的福氣,好了,今日無論你有什麼打算叔叔都不會在多問,一切都交給你自己吧,若有什麼需要儘管來找我。”
“叔叔這番話我記下了,我想今夜應該很需要你。”
“哦?那我就等着你了。”說完話,夏子清朗聲大笑。
夏清歌見他笑的如此暢快,心裡不免和原來的父親比較起來,真正的夏子清原來是這樣的性格,而父王所假扮的夏子清無論樣貌如何改變,可週身的氣場和那雙會泄露秘密的眼睛都欺騙不了人。
深夜
在三面環山的風水寶地裡,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時在這片寂靜的山谷內迴盪。
“我說你們能快點嗎?慢慢騰騰的真是耽誤事情。”一道不悅的催促聲在深谷內傳出,聲音儘量壓得很低,可仍舊十分清晰。
“小姐啊,我們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這裡不比城內,山路崎嶇的,況且我們兄弟幾個還擡着一頂轎子,您又坐在轎子裡,自然不會走的太快了。”
“你的意思是本小姐很胖了?”轎子內傳出不悅。
轎伕額頭參着細汗,無奈的搖頭,若不是提前收了定金,他們打死都不會接這個活,若是被官差抓了,那可是要蹲幾年牢獄的。
“小人不是這個意思,小姐體態輕盈,哪裡會重啊,只是這山路崎嶇的,小人們這不是害怕顛簸了小姐這金貴之軀嗎?”
轎伕的一陣討好讓轎子裡的女子壓下了怒意,冷哼一聲在不多言。
在深夜了,遠遠望去,一頂藍綢作幔,繡有粉色彩球的軟轎正緩緩朝山谷深處走去,兩邊還各自跟着兩名女子,她們手中提着燈籠,腳步匆匆的朝前走着,有一個丫鬟則是不是的回頭催促一聲。
大約行走了一個時辰左右,軟轎終於在一座新建起的墳墓前停了下來,幾位轎伕氣喘吁吁的站在一旁,而走在前面的兩名丫鬟則恭敬的走回軟轎前面“小姐,已經到了。”
只聽軟轎內傳出一聲輕吟,片刻,一隻潤白如玉的手輕輕挑開簾子走了出來,當她走進墳墓邊時就立刻吩咐旁邊的轎伕道:“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挖墳啊!”
“是是是……”幾名轎伕急忙點頭,拿起自帶的傢伙事就開始將面前的新墳掘了開來。
大約一個時辰過後,原本深埋地下的棺槨被四名轎伕費力擡了起來,這座新墳正是今日修國公府下葬的樑姨娘,而此時來此掘墳的就是樑姨娘的女兒夏瑜涵。
“小姐,樑姨娘的棺槨擡出來了。”冰琴激動的跑到夏瑜涵的身邊。
“快,讓他們趕緊打開棺槨,錯過了時間,只怕娘真的會悶死在裡面。”這次爲了徹底剷除夏清歌,她和樑姨娘走了一步險棋,如今這藥效即將失效,如果棺槨在子時之前不打開的話,只怕孃親真的會被悶死。
“你們聽到了嗎,趕緊把棺蓋打開。”
“是!”累的氣喘吁吁的四人急忙拿起了撬子,支支吾吾的開始撬弄棺蓋。
一陣折騰下來,棺槨的蓋子終於被打開了,兩層棺蓋都打開之際,赫然露出了裡面臉色蒼白的樑姨娘,不知真相的四名轎伕着實心裡顫了幾顫,說話都有些不受控制“小姐,事情給您辦妥了。”
夏瑜涵沒空搭理他們,她從衣袖中拿出一顆白色小瓷瓶,冰琴和綠萍二人左右兩邊一起將樑姨娘僵硬的身體攙扶起來,夏瑜涵倒出一顆藥丸放入了樑姨娘的口中,強硬的給她灌了下去,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後,一陣叮嚀的呻吟聲漸漸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