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淡淡一笑,端起一杯剛剛沏好的熱茶,送到凌若翾的手中道:“王妃,您知道嗎?歷史記載,蜀漢建立之後,定下北伐大計。當時西南夷酋長孟獲率十萬大軍侵犯蜀國。諸葛亮爲了解決北伐的後顧之憂,決定親自率兵先平孟獲。蜀軍主力到達瀘水附近,誘敵出戰,事先在山谷中埋下伏兵,孟獲被誘入伏擊圈內,兵敗被擒。想當年,王妃不也是用了欲擒故縱之計,老奴才有幸在相府做事嗎?”
“陳叔,你的意思是……”凌若翾明白了陳叔話中的意思,沒錯,直接給睿王推薦一個管家過去,他一定會有疑心,但是想要他聘用自己選擇好的人,確實要費一番功夫的。
“王妃,您那麼聰明,這點小事一定不會難倒您的。”陳叔笑着道。
“陳叔,你可不要太信任我哦,萬一辦砸了,那可就糗大了。”凌若翾淡淡一笑道。
“糗大了?什麼意思啊?”陳叔不解道。王妃嫁人才幾年的功夫怎麼她說嗎的話自己就聽不明白了呢?
夢春與慕兒她們早已習慣了凌若翾的現代化用詞,有的時候還能跟着凌若翾說上幾句,“陳叔,王妃的意思就是說,若是不能順利的將人安排進睿王府,那麼可就丟人了呢。”
“嗨,這有什麼丟人的呀,睿王府又不是普通地方,想要安插人進去,還能爲自己所用,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且,想來王妃早已有了打算,今日回府,是要跟相爺或者老奴尋個人選吧。”
“恩,陳叔就是陳叔,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樣,既然陳叔已經猜到了我的想法,那麼就請陳叔給我推薦一個人選吧。”凌若翾淡淡道。
“人選麼,老奴心中倒是有一個,他曾經是衛國公府上的管家,只不過他說過不在與皇家有任何瓜葛,恐怕這個人不好請啊。”
“衛國公府?我怎麼沒有聽說過啊。”凌若翾疑惑道。
陳叔淡淡一笑,“王妃,這衛國公當年是幫助先祖皇帝打下江山的人,很是受到先祖皇帝的器重的,但是他實在是兵權太大了,先祖皇帝擔心他會擁兵自重,再起殺戮,就擺了一場鴻門宴,來了一個杯酒釋兵權。衛國公被削了兵權,整日賦閒在家,日子久了,就積鬱成疾,最後病重身亡了。先祖皇帝十分後悔,但是爲時已晚。”
聞言,凌若翾微微皺眉,這皇帝擔心有兵權的人造反也是正常的,歷史上已經有不少的武將傭兵造反的例子,趙匡胤陳橋病變,黃袍加身。這不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嗎?“陳叔,即便是先祖皇帝削了衛國公的兵權,這個也屬於正常的,當年先祖皇帝,剛剛打下雲裳的江山,他這也是不希望百姓再受苦,杯酒釋兵權,可見先祖皇帝還是重情義的人啊,這個衛國公爲何就鬱鬱而終了呢。”
“誰說不是呢。”陳叔無奈道。
“陳叔,那麼現在衛國公曾經的管家是什麼境遇?”凌若翾淡淡道。她需要知道目前這個人是什麼境遇,這樣的話,她就可以對症下藥了。
“他的日子過的還好,只是他的兒子得了重病,看了許多的大夫都不見好。”
“陳叔,王妃可是天下第一神醫,爲何他不帶兒子來找王妃看診呢?若是王妃給他兒子看好了病,他一定會願意幫助王妃的呀。”慕兒欣喜道。
可世間的事情哪有那麼順利的,若是他肯來找自己爲兒子看診,也不會拖了這麼久了。看來他心中的心結一定很深,若是能知道心結所在,或許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慕兒啊,其實我早已跟他提過,找王妃看診,當初王妃還未出閣,但是他知道祺王與睿王兩個人,都在爭奪王妃,他說王妃遲早是皇室中人,他這輩子,永遠不會向皇室之人來往,更不會像皇室之人低頭。”
“哪有這麼倔強的人啊,王妃是祺王的正妃,祺王又是咱們皇帝的胞弟,當然更是皇室中人,不與皇室之人來往,那麼陳叔您是相府的管家,不也算是在爲皇室之人做事嗎?”慕兒嘟嘴道。
不得不說,慕兒說的還真是有幾分道理的,當今國母是鎮國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又是凌若翾的表姐,隨話說,姑舅親,姑舅親,打斷骨頭連着筋。自從夏侯靖瑤嫁給玉宸帝的時候,凌若翾就已經算是半個皇室之人了。
“慕兒的話不錯,可是他針對的就是皇室之人啊。”陳叔無奈道。
“陳叔,這樣,你明日去看看他,試探一下他是否願意讓我爲其看診,還有,他知道您在相府做管家嗎?”凌若翾淡淡道。若是這個曾經的衛國公府上的管家,如此的憎惡皇室中人,那麼自己也算是皇室中人,他一定不會願意見到自己的。
“知道,我們是莫逆之交。我明日再跟他提提這件事,總不能因爲他的一時之氣,就害了自己孩子一輩子啊。”
聞言,凌若翾的心終於可以稍稍安心一些了,衛國公當年真的是鬱鬱而終嗎?這其中是否還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在呢,若是說對主子忠心,這也就罷了,也不至於如此的恨皇室中人啊。
看來,這件事,她需要好好的查一查了,那麼是去問爹跟舅舅呢,還是祺王呢?凌若翾陷入了困惑之中。
傍晚時分,凌相終於從皇宮回到了府中,一進門就到下人稟報說是王妃回府了,可是就算沒有見到祺王府的馬車,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踏入花廳,看到凌若翾與雲飛夫婦正在話家常,“老臣參見王妃,王妃萬安。”凌相拱手道。
“爹,您這是做什麼啊,應該是女兒給您請安纔是啊。”說罷凌若翾就要跪下行禮,卻被凌相一把扶住。
“你雖然是爹的女兒,可你是王妃,是皇室中人,爹見到你自然要行禮的。”
“在咱們自己家裡,又沒有外人在,就不要多禮了,爹,您是知道的,我最討厭那些所謂的禮節了。”
“好,好,好,由你吧。”凌相寵溺道。倏然,凌相想到了什麼,又道:“對了,你今日回府,怎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而且我也沒有看到王府的馬車啊。”
“我跟雲玉祺吵架了,生氣了就回來了。”凌若翾沉着臉道。
“你這孩子啊,怎麼能一生氣就往家跑呢,祺王是多麼好.性情的人啊,你們倆會生氣,爹纔不信呢,一定是你又鬧小孩子脾氣了對不對。”
“爹啊,到底我是您女兒還是他是您兒子啊,怎麼向着他啊。”凌若翾嘟嘴道。這裡可是她的孃家,自己的親爹居然偏袒自己的丈夫,真是讓她好心痛啊。
“你自然是爹的女兒,可俗話不是說了麼,女婿能頂半個兒,爹自然要心疼他的呀。”
“誰說是半個兒,是一整個兒。”隨着一陣溫潤的男聲,祺王穿着一襲紫色蟠龍親王服,邁步走了進來。
“你來幹什麼啊,你走錯門了,這裡是凌相府,不是你的祺王府。”凌若翾冷冷道。
“哎呀我的好娘子啊,你還在生氣啊,我不希望你插手睿王府的事情,是擔心你會受到傷害,但是你若是非要插手呢……”
“我若非要插手,你要怎樣?”
“我就上刀山,下油鍋都都陪着你就是了。”祺王滿是討好道。
聞言,凌若翾臉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她就知道,若是自己堅持住,祺王一定會認輸的。可是就在這時,煞風景的人出現了。
“我說,你們夫妻倆要卿卿我我的,回自己家裡關上門,怎麼樣都行,在這大庭廣衆的,是不是不太好啊,這樣會讓人嫉妒的。”凌雲飛壞笑道。
“臭小子,我是你姐姐,這會子就不承認我是你的家人了嗎?”
“是啊,當然是家人,可是姐姐啊,你要跟姐夫親熱,也要避諱着我們一些啊,要不我們先回避?”凌雲飛打趣道。
玉兔西沉,金烏東昇,轉眼又是一天,陳管家在街上的吉祥齋買了幾樣趙全喜歡吃的點心,便朝着城東的饅頭巷走去。
噹噹噹,陳叔輕叩了幾聲,便聽到屋內有人應門,“來了來了,是誰啊?”吱嘎一聲打開門,“老傢伙,怎麼是你啊。”趙全笑着道。隨即,將陳叔讓進門來。
“當然是想你這個老東西了,這不是,我給你帶了吉祥齋的點心來呢。”陳叔晃了晃手中的點心笑着道。
“快進屋吧。”趙全拉着陳叔進了正屋,一進門,正巧看到趙全的兒子,正在伏案讀書寫字。
“陳叔來了,快請坐吧,侄兒給您倒茶去。”趙英俊笑着道。隨即駕着雙柺,艱難的朝着門外走去。
陳叔看着趙英俊走出了正屋,這纔跟趙全輕聲道:“全哥啊,還是找個大夫好好的給英俊看看吧。之前我就跟你說過很多次了,祺王妃醫術超羣,一定會想辦法治好英俊的呀。”
“你就不要多說了,這話,我已經聽了很多遍了,我說過,我不要與皇室之人來往,也不要受皇室之人的恩惠。”
“你這又是何必呢,不要爲了我們上一代的恩怨,就毀了孩子啊,若是你擔心祺王妃知道英俊的身份,那麼我就說英俊是我的外甥,請她給醫治一下,這樣,她不但不會知道英俊的身份,而且又能治好腿。”陳叔提議道。
趙全並非沒有想過爲自己的兒子找凌若翾看診,可是她如今是祺王妃,雲家跟衛國公府的仇,他不能不報,爲此,他也害的兒子不能像個正常人那樣的行走,是他對不起自己的兒子,不過,陳叔的提議倒是讓他有些動心了。
陳叔看出了趙全已經心動,隨即繼續勸慰道:“今晚我就讓人傳信給王妃,明日的時候,我駕車帶着英俊去醫館找王妃看診。”
聞言,趙全看看在院子裡燒水的兒子的背影,終於重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