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甘草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擔心小姐。”甘草覺得自己似乎有點過分了,她重新低下頭,不安的道。
鳳琉裳伸手,撫住甘草的肩頭,柔聲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不過我護天佑也是爲了自己,而且我總不會讓自己再吃虧的,你放心。”
細想了一下,甘草也終究是明白過來,自家小姐就算是不理會傅天佑,別人也會把傅天佑與她牽扯起來,她根本無法可避!她再次擡起眸子,眸色堅定灼灼。
“小姐,甘草明白了。”
“明白就好。”鳳琉裳轉眸看了一眼窗子,道,“甘草,今天你也不用跟着我,我一個人去清華居,你在房間裡待着,就當我在房間裡一樣。”
甘草點了點頭,鳳琉裳便出去了。
鳳琉裳剛離開一會兒,甘草便聽到外面有人說話,聽聲音竟然是星兒。
“星兒,你怎麼來了?有事麼?”月兒看到星兒突然走進院子裡,詫異的同時,也有點防備,上前一步攔在她的身前。
星兒笑道:“沒事啊,我只是來看看月兒你。”
走過來扯住月兒的手,拉着她走到一邊,低聲道:“月兒,表小姐這幾天對你如何?”
月兒很詫異,這話其實在她去找星兒打探消息的時候星兒已經問過多次了,這會子爲何又再問一遍,而且還特意來問,太反常了!
“就那樣吧,總是比不上甘草姐姐,她是從小跟着小姐長大的,不能比。”心裡防備着,月兒自然不能說實話。
“哦,那你在這裡小心應付着,等有了機會我叫夫人再把你帶出去。”星兒似是十分關心的低聲道,目光還向正廳的方向掃了一眼,“甘草在裡面吧?”
月兒見她如此古怪,越發起疑,聞言點了點頭道:“在啊,星兒你還有事嗎?”
“沒事了,只是順路過來,來看看你,我走了啊。”
星兒鬆開月兒的手腕,目光又向前廳方向掃了一眼,正好看到甘草端着茶杯走出來,她目光微微一閃,然後對月兒笑了一下,便轉身離開了。
月兒實在想不通星兒剛纔是做什麼,她壓根不信星兒所說,但是星兒來做什麼,她想不明白!
“月兒。”
聽到甘草叫自己,月兒也不再想了,急忙跑過去。
“剛纔星兒過來問小姐了嗎?”
月兒想了一下,搖頭道:“沒有,只是問姐姐在不在,然後又說了幾句就走了。”
甘草點了點頭,心想,看來小姐讓自己留下是對的,星兒肯定是替人打聽小姐在不在的,只不過她們沒有想到,小姐把她留下來了。
心裡覺得鳳琉裳料事如神,但是往另一方面一想,甘草又不禁擔心起自家小姐了,對方行事如此小心,而且還要防着清苑這邊,那肯定是要有大動作了!
甘草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清華居外面,清冷月色下,蜜餞手握着一把匕首,正站在那裡,似是在遲疑什麼。
她腳步一動,不由得痛吟了一聲。
那二十板子她差一點兒承受不住,這會子傷口也纔剛好一點兒
,但是一動之下卻還是會很痛,她手裡緊緊的握着早就準備好的東西,狠狠的咬着牙。
今天晚上的事情一過,她就可以擺脫奴僕的身份,得到一大筆的金錢,然後回家過上富足的生活!
想着這些,她連傷痛都忘了,擡目看看漆黑一片的清華居,眸色猛然一寒,竟然比夜色還黑。
清華居里很安靜,傅天佑一直不受傅府的人待見,雖然有個傅仁義護着,但是傅仁義也時常顧忌不到,所以清華居伺候的人一直很少。這會子因爲傅天佑已經休息了,而且丫環也被人支走了,所以顯得異常的安靜。
蜜餞走在庭院裡,只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她的心神越來越緊張,最後雙手都在不停的發抖,手中的匕首有好幾次都差點掉到地上去!
不過最終她還是走到了傅天佑的房間前。
“五少爺,你睡了麼?”
她試探的喊了一聲,如預料的一樣,沒有人迴應。
穩了穩心神,蜜餞推門進去。房間內很暗,但是外面清冷月光照進來,她還是能看清牀榻在哪的,甚至能看到牀帳之後隱隱約約的躺着的人影。
狠狠的咬了咬脣,蜜餞毫不遲疑的向前走去,手中的匕首泛着冷光。
掀起帳簾,看着躺在那裡的人,蜜餞看準方位,停不猶豫的一刀刺下!
“啊!”
發出驚叫的卻不是躺在牀上的人,而是蜜餞。
她揮刀刺下,手卻冷不防被一雙冷冰冰的手給握住了。她哪料到會是如此,只覺得心頭猛的竄上一股涼氣,她瞪着那個從牀上直起來的人,極暗的光線下,她好半天才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容!
煙色淡眉,墨色水眸。
眸中那輕漾的風華,帶着熟悉的讓人心驚的幽然神色,眼前握着自己雙手的人,不是鳳琉裳又會是誰?
“你,你……”
你了半天,蜜餞因爲震驚和難以置信,最終也沒有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來。
然而鳳琉裳卻是淡定如蓮一般,她冷冷勾脣,笑意如冰似玉。
“怎麼?沒有想到會是我?”
“你怎麼會在這裡?”終於蜜餞說話完整了,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能在這裡,我爲什麼不能?”鳳琉裳手指緊了緊,迫使蜜餞不由自主的被她扯得近了一些,她聲音帶着失望和清冷,“蜜餞你跟着我也有七八年了,我待你不薄,你爲什麼要屢次背叛我,跟着鳳歲慈害我,就那麼好麼?”
這件事情她前世也想不通,爲何自己從小親如姐妹的蜜餞,會幫着那些人害她?
“待我好又如何?還不是你是小姐我是丫環!我可不會像甘草那樣,甘心爲奴爲婢,我哪點比你差了,只是出身不好,便只能一輩子伺候你,憑什麼?”
蜜餞此時似是被刺激到,聲音尖刻刺耳,滿念怨氣。
就因爲這個麼?鳳琉裳真想冷笑,她以爲她一直和兩個貼身丫環是好姐妹的,卻不想一直以爲都是她在自以爲是。
也罷,她今天也不是爲了挽回蜜餞的,又何必和她說這麼多。
“今天是鳳歲慈叫
你來殺天佑的麼?”
蜜餞此時也從剛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了,她雙手還被鳳琉裳扯着,她沒有動,只是恨恨的盯着鳳琉裳。
鳳歲慈叫她來殺傅天佑,說事成之後不但保她與此事無關,而且還會送她大筆金錢。她也知道鳳歲慈有可能耍詐,更有可能事後不認賬,但是她也留了心眼,若是鳳歲慈不賬,她就把她殺傅天佑的事情抖出來,到時候以此威脅,不怕鳳歲慈不認!
然而現在情況卻全都變了,躺在清華居的竟然不是傅天佑而是鳳琉裳,她不但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更是有點不知所措。
她心念電轉,只覺得今天不能無功而返,她知道鳳歲慈也很想除掉鳳琉裳。若是今天晚上死的不是傅天佑而是鳳琉裳,她也可以照樣威脅鳳歲慈。
眸色一寒,殺意再度在眸中凝聚。
鳳琉裳看着她,又問一句:“鳳歲慈到底許了你什麼,讓你值得爲她賣命至此?”
“小姐知道的。”蜜餞冷冷回了一句,她的語氣又突然轉低,“我兄長又輸了錢,那些人說要還不上錢,就會打死他,我也是沒有辦法。”
鳳琉裳眨了一下眸子,道:“還是爲了你兄長?”
蜜餞的眼裡突然流下淚水,一臉悲悽,泣聲道:“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不管他,若是他被人打死了,我家裡就絕後了!”
鳳琉裳瞭解蜜餞的身世,也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她不由得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罷了,我與你畢竟也不是親姐妹,你爲你親哥哥如此也算是正常。”
“小姐我也不想這樣的,你放了我吧,我保證走的遠遠的,不再回來,也不再摻和這些事情!”從小與鳳琉裳在一起,十分清楚她的心有多軟,蜜餞以爲,她這樣哭兩聲求兩句,鳳琉裳就一定會對她心軟。
鳳琉裳手指緊了緊,她沒有鬆開手,她目光微微盯着蜜餞,眸中光華輕輕一漾,似是在思量什麼。
看出她的表情在鬆動,蜜餞暗自吸了一口氣,眼淚又流下,表情悲切痛苦,她又道:“小姐,我們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如今我也受了傷,你就放過我吧,你就當今天晚上沒有看到我,放我離開吧!”
“蜜餞,你真的願意就這樣離開?”鳳琉裳目光微閃,“你兄長的事情怎麼辦?”
蜜餞咬了咬脣,似是無奈,但是又不得不下定決心:“就算是親兄長又如何,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若是與我自己的命相比,我更珍惜自己!”
脣角不由微勾,笑意冷然。
鳳歲慈害自己父母的時候也這樣說過,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爲了自己榮華富貴就要滅別人全家,這樣的人她又何必再留情於她?
“蜜餞,你真的決定了?”
蜜餞重重點頭,她不想再耽誤下去,只想快點結束這一切,她好去找鳳歲慈要她應得報酬。
“我真的決定了!”
外面月亮移了一下,照進來的月光也亮了一些。
月光下鳳琉裳似是笑了一下,她慢慢從牀榻上向下移去,但是手卻沒有鬆開,蜜餞被她扯着,只能跟着她下了牀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