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拐角處的那一瞬間，雲淺耳尖地聽到了瓷器碎裂的聲音。
墨千城抓着滿手的茶杯碎片，溫熱的茶水混着鮮血從他掌心處落下來，淡淡的紅色，看着讓人心疼。
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不動聲色地在廊下站了一會兒，回屋去看上官雲曦，在她牀前守了一夜。
雲淺走到院子裡，看見了在那邊等她的夜琰。
夜老大不用回頭也知是她，聽到腳步聲走到身畔，才淡淡問一句：“談完了？”
“是啊，按照你的意思，一字不落地轉述了。”雲淺無奈聳肩，“不過師兄那人也是個死心眼兒，未必會聽我的話。”
夜琰對她的看法嗤之以鼻：“他也不傻，魂飛魄散和等幾百年再見，只要腦袋沒問題都知道怎麼選。”
雲淺沉默。
過了一會兒之後，她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用力扯了扯：“我們這事兒做的，是不是有點兒缺德？”
迴應她的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上官雲曦醒來的時候，忽然發現有一人坐在自己牀頭，嚇得一股腦兒爬起來，待看清來人之後，她又拍着胸口長長地鬆了口氣：“大早上在牀頭盯着別人看，你要嚇死人啊。”
墨千城沉目看着她，薄脣冷抿着，一氣兒都不吭。
“對了，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早習慣了這傢伙怪異高深的性子，並未將他的沉默放在心上。
起身準備出去洗漱，眸光一掃，卻忽然看見他掌心的一片嫣紅，她的心頓時一緊，連忙捧起他的手，“這是誰弄的？怎麼傷成這樣？”
他掌心的傷口還沒來得及處理，血液已經凝固，細碎的瓷片卻還紮在上面。
上官雲曦狠狠地擰了下眉頭，俯身吹了吹：“疼麼？”
墨千城漆黑的眸子陡地深黯下去。
卻在此時，外面傳來開門的聲音，雲淺提着一隻藥箱進來。
她原是記掛着自家師兄的傷勢，準備過來看望傷號的，卻不料推開門會看到這樣的一幕。
正巧墨千城和上官雲曦齊齊地扭頭看過來，六目相對，她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尷尬起來：“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你們繼續，我一會兒再過來。”
“神醫，等一下。”上官雲曦出聲喊住她，“這兒有人受傷了，麻煩您過來看下。”
雲淺腳步頓了下，回來瞄了眼，然後直接把藥箱給了上官雲曦：“沒什麼大問題，你一會兒給他把碎片取出來，然後隨便上點兒藥，殘廢不了的。”
她留下一句極爲不負責任的話，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房間。
上官雲曦：“……”
她從藥箱裡找出了藥酒傷藥和繃帶，用鑷子夾掉那些刺進肉裡的碎片，順口問道：“我聽神醫說，你這兩天去摘那個血靈芝去了？東西到手了麼？”
墨千城看着她認真的神情，心頭一痛，忽地有些不忍。
“抱歉，失手了。”
這句話說出來，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氣力。
上官雲曦手上的動作頓了下，擡頭看他一眼，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你跟我道歉做什麼？又不是你害我中毒，我本來就是要死的人，你幫我奔波，我感謝你還來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