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振楠怒瞪着邵嘉旻道:“郡然在相府向來循規蹈矩,孝順有加,你往後若敢胡亂冤她傷她,休怪我對你不夠仁慈。”
羅啓煜慢條斯理道:“這件事雖未牽扯到人命,但綁架到底不算小事,原本是要交給官府處置的。可邵相爲官清廉正直,我也不想因爲嘉旻兄一時糊塗而影響了邵相的仕途,便也就此作罷吧。不過郡然到底受了驚嚇,邵相回府還需好好安撫她纔是。”
邵振楠聽他提到“仕途”二字,不由心中一喜,忙賠笑道:“六殿下對嘉旻寬容,但我是萬萬不能姑息他的,待回府後,定要重罰他纔是。”說罷他有些無奈地看了邵嘉旻一眼,既然羅啓煜有意同自己合作,邵振楠便唯有暫時犧牲他了。
邵嘉旻和邵振楠先一步比趙郡然回到相府,待趙郡然下馬車的時候,已經聽到院子裡傳來邵嘉旻撕心裂肺的痛呼聲。
趙郡然的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對海蘭道:“我們過去瞧瞧。”
海蘭扶着趙郡然去了後院,只見院子里老夫人、大夫人以及邵振楠都坐在椅子上,其餘人站在一旁,正瞧着跪在地上的邵嘉旻。
邵嘉旻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衫子,已是破敗不堪,血水沾在衫子上,幾乎已經辨不清衣衫原本的顏色。
邵鵬手中的荊條狠狠地落在邵嘉旻身上,每一次落下時,便會在他後背上抽出一道深深的血痕來。
大夫人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受此苦楚,卻是不敢言語。
趙郡然有些無力地倚在海蘭身上,走進院子對邵振楠道:“義父,莫要再打了,怕是兄長會支持不住的。”
老夫人見趙郡然滿面憔悴地走進來,不由心疼道:“蘇秦,快給郡然搬張椅子。”
海蘭扶着趙郡然在椅子上坐下來,趙郡然再次對邵振楠道:“義父,事情的原委六殿下已經同郡然說了,兄長不過是同郡然開個玩笑罷了。既然兄長已知悔過,還請義父別再責罰他了。”她說着不由捂着嘴咳了兩聲。
老夫人見趙郡然的手腕上落着兩道淤痕,忙拉過她的手道:“除了這裡,可還有哪兒傷着?”
趙郡然搖了搖頭道:“讓祖母擔心了。”說着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老夫人見海蘭的脖子上,以及手背上都有傷痕,便趕緊問海蘭道:“他們究竟對你們做了什麼,可有傷到你家小姐?”
海蘭看了趙郡然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老夫人道:“你只管說出來。”
海蘭點頭道:“那些人把海蘭和小姐擄走後,說是奉了自家主子的命令,要將我們兩個拿鞭子生生抽死過去,決不能讓我們兩個死痛快了。”她說着不禁落下淚來,捋起袖子給老夫人瞧了瞧,“海蘭雖替小姐擋了不少鞭子,可他們有四五人,小姐到底還是沒能躲過幾鞭子。”
老夫人聞言忙將趙郡然的衣袖捋起來瞧了瞧,只見她的皓腕上縱橫着不少鞭痕,她的外衣也有不少破口。
趙郡然有些吃痛地“噝”了一聲,老夫人忙放下她的袖子,問道:“身上可還有鞭傷?你莫要瞞我。”
“雖是有些傷痕,但好在郡然穿得厚實,並不似海蘭那般傷得重。”
老夫人點了點頭,對邵振楠道:“邵家出來個心思歹毒的逆子,也不知是誰教導的。這般陰損狠毒的法子,也不怕遭了天譴嗎?”
邵嘉旻忍着劇痛道:“若是幾鞭子能將人打死了,那祖母今日讓邵管家行刑,嘉旻不知要死上幾回了,況且嘉旻並不曾授意任何人對她們行刑過。”
老夫人憤憤道:“你一個男兒身,自然是受得了這些的。可郡然和海蘭是女流之輩,哪裡受得了這種苦呢。我竟不知你有這樣的歹毒心思,若早知你會變得如此,當初我便該將你養在身邊纔是。”
大夫人聞言面色驟變,她冷冷道:“母親說的是哪裡話,嘉旻在營中訓練嚴苛,這些本就算不得什麼,不過是母親小題大做罷了。”
“那你告訴我,什麼纔不是小題大做?是活生生將人燒死嗎?”老夫人震怒道。
說到這件事,大夫人便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說一句。
因爲大夫人的插嘴,使得老夫人愈發惱怒,她指着邵嘉旻呵斥道:“今天就算將你這個逆子打殘了也是應當的,免得你又跑出去禍害人。”
邵振楠本不過是想給羅啓煜一個交代,意思意思便也就過去了。沒想到老夫人卻是動了真格了,他求助般看了趙郡然一眼。
然而趙郡然卻是捂着帕子在咳嗽,似乎並沒有瞧見他。
老夫人指揮着邵鵬去換更粗的荊條來,一定要將他打到長記性了方纔罷休。
趙郡然冷眼瞧着這一切,心中快意四起,邵嘉旻今日這般受罰,沒有三個月怕是回不了軍營了。
等到邵嘉旻幾乎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趙郡然方纔咳嗽了幾聲道:“祖母,兄長也已經知錯了,還請祖母看在郡然平安無事的份上,饒過兄長。”
老夫人對邵嘉旻道:“你看看郡然多識大體,若人人都如你這般狼心狗肺,那我們相府怕是不得安寧了。”
邵嘉旻冷冷哼了一聲,釀蹌着站起來。
大夫人心疼道:“邵管家,你還不快將大公子扶回房去?”
邵振楠呵斥道:“男兒是鐵打的身子,難不成連這點痛都受不住了。讓他自己去祠堂裡跪着,不到子時不許起來。”
老夫人點了點頭道:“的確是該去祠堂裡好好靜思己過。”
邵嘉旻憤憤地瞪了趙郡然一眼,眼中滿是怒火。然而趙郡然卻是滿面憐惜地看着他,對海蘭道:“一會兒將我房中的傷藥給大公子送過去。”
老夫人道:“你的傷更要緊,女兒家萬萬不能落下疤痕纔是。”
趙郡然乖順地點了點頭,對老夫人道:“郡然記下了。”
老夫人對清雅道:“快些扶你家小姐回去,今日便讓海蘭好好歇息,你家小姐那裡你可要多費些心思。”
趙郡然向衆人欠身告辭後,方纔回了自己的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