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娟茹道:“白天不搬,怎麼到了晚上纔開始呢。”
趙郡然笑道:“怕是她又看見了什麼髒東西,不敢再住在福馨齋了。”
話剛說完,就聽到老夫人的聲音在院子裡響起來:“你去告訴她,她若要搬去楓庭苑,那便讓大小姐搬回福馨齋去。總之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再讓大小姐同她住在一起了。”
邵娟茹和趙郡然出了房,見老夫人滿面怒氣地對蘇秦說着什麼,便上前來勸慰她。
老夫人道:“她在這樣鬧下去,真是要家無寧日了。”
邵娟茹嘆息道:“要不就讓她去別院住上一陣子吧,或許換一個環境,便會好的。”
老夫人想了想,點頭道:“倒是可以試試,她搬去別院,我們也可以過幾天清淨日子。”
就在這時候,邵敏茹忽然走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老夫人面前,哭着道:“求祖母允許敏茹夜裡去照料母親,她****如此,敏茹只怕她是要熬不過去的。”
老夫人道:“她房裡的丫鬟們難道是擺設嗎?”
“丫鬟到底比不得敏茹盡心,只有敏茹陪着,母親才能夠寬心。請祖母看在母親曾經爲相府勞心勞力的份上,允許敏茹去照料她。”邵敏茹懇求道。
老夫人也不是個硬心腸的人,她見邵敏茹哭得梨花帶雨,便軟了語氣道:“我有言在先,明日她若還敢鬧騰,我便將她送去別院靜養。”
邵敏茹感激地點了點頭。
老夫人繼續道:“你也得向我保證,如果你敢做出什麼惡事來,我便將你禁足在楓庭苑內。”
邵敏茹略帶遲疑地點了點頭,這一幕正好被趙郡然瞧了去。
大夫人被邵敏茹勸回了福馨齋,很快府裡便安靜了下來,大家回到各自房中去休息。
這一夜,大家都睡得十分安穩,但大夫人和邵敏茹似乎在房中並不能夠安睡。
邵敏茹晨間來老夫人這裡定省的時候,眼下一片青雲,即便拿厚厚的胭脂塗抹了,也終究還是掩蓋不了。
老夫人見到她的樣子,到底還是有些心疼的。她連連搖頭嘆息道:“爲了你的母親,你也算是遭了不少罪了。”
邵敏茹卻是道:“只要母親能夠安安穩穩,敏茹並不覺得苦的。”
老夫人再一次想起自己在病中的日子,邵敏茹對自己不聞不問,面上便有了幾分難堪。
二姨娘察言觀色,忙扯開了話題,問了衆人房中的缺損後,便對邵敏茹道:“大夫人那裡,只怕丫鬟們不上心,她若是有什麼短缺的,大小姐可要及時派人來報。”
邵敏茹倒也客氣地點了點頭道:“有勞二姨娘了。”
衆人說了一回話,正要散去,卻見楊媽媽走進來對趙郡然道:“孫閣老家的大小姐派人來請趙小姐去府裡問診。”
老夫人有些疑惑道:“今日才正月初八呢,怎麼孫父就往府裡請大夫了。”
邵敏茹纖長的睫毛垂了垂,低着頭只是專注地看着手中的繡帕。
趙郡然說道:“興許是孫府尋大夫尋得急,郡然這就隨來人去瞧一瞧。”
老夫人問楊媽媽:“那人可有說是誰要請大夫?”
楊媽媽搖了搖頭道:“只說趙小姐若是方便,還請早些過去瞧瞧。”
趙郡然頷首道:“請楊媽媽去回了來人,我先去房中換一身衣裳,即刻就過去。”
海蘭跟着趙郡然進了房,趙郡然對她道:“一會兒讓清雅跟着我出府去,你留在府裡。”
“孫府是大戶,最是講忌諱的。若非急症,必定不會趕在初八請大夫。可既然是請小姐過去的,自然是哪位夫人爲了瞧婦人症。這婦人症哪裡會有急症的呢?只怕中間會出什麼岔子,海蘭到底是不放心的。”
趙郡然笑道:“必然是會出岔子的,所以我纔不讓你跟着。”
海蘭皺着眉頭道:“上一次引卓娜出動,小姐便受了傷,這一次只怕是更危險。”
“不是還有你姐姐在嗎?你的功夫也不過只能對付市井流氓,便留在府裡就是了。”趙郡然半開玩笑道。
海蘭見她一副輕鬆無畏的樣子,倒也稍稍放心的幾分,點了點頭替她換上了一身厚實的夾絲綿襖裙。
趙郡然帶着清雅上了孫府派來的馬車,她進到馬車裡的時候,仔仔細細看了一回馬車裡的裝飾,卻是華麗而不繁複,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要譚鴻不選在馬車裡動手,海欣終究是能快人一步的。
海蘭將藥箱交給清雅,她朝趙郡然看了一眼,手指輕輕點了點藥箱。
趙郡然道:“若你得空,便去市集上給我買些綵線來。”
海蘭目送着趙郡然離去,轉身便去了市集。
孫府派來的人跟着趙郡然一道坐在馬車裡,是個年紀約莫三十上下的婦人,打扮得十分得體,可見是府上十分得臉的人物。
趙郡然看了一眼她頭頂的那支金簪,嘴角微微挑起一絲笑意。她對那人道:“不知姑姑如何稱呼。”
婦人滿面笑容道:“我是孫府小姐的奶孃,趙小姐喊我魏姑姑便是了。”趙郡然含笑點了點頭,又聽她道,“孫府離邵府遠,一會兒還要過一段小路,怕是趙小姐路上癲得難受,小姐特地讓我帶了一些山楂,免得趙小姐暈車。
趙郡然客氣道:“有勞魏姑姑了,只是我並不愛吃山楂,姑姑留着自己吃就是了。”
魏姑姑倒也沒有多說什麼,拈起一枚山楂便放進了口中。她吃得極爲雅緻,並不似那些山野婦人一般,一看便知是受過禮儀薰陶的。
趙郡然看着魏姑姑將山楂吃完,又取了一張牛皮紙將核包上,隨後掀起車簾丟向了外頭。趙郡然秀眉輕輕一皺,卻是並沒有言語。
魏姑姑又取出了座位底下的茶具預備烹茶,趙郡然卻是道:“既然魏姑姑說路途遠,自然是不方便喝茶的。魏姑姑做着歇息就好,莫要勞累了自己纔是。”
“無妨的,路上有驛站,趙小姐若是要行方便,一會兒讓車伕在驛站門口停下便是了。”
趙郡然微微點了點頭,便看着她坐在一旁烹茶。她的動作嫺熟精巧,像是做慣了這一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