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娟茹自上一次吃壞肚子之後,便在房中休養了好幾日,雖已經康復,但因爲外頭天氣冷熱反覆,老夫人怕她染了風寒,便勒令她靜止出臥房。
邵娟茹本就是個閒不住的,這些日子被禁足,她着實悶得慌。幸而有趙郡然日日過來相陪,兩人或是做些布偶,或是在臥房裡互踢毽子,倒也能打發辰光。
“我聽說再過十天就是皇后娘娘的壽辰了,不知道祖母會不會限制我入宮。我在房中都已經休養了七八日了,要是再不出去走走,當真是要悶出病來了。”
趙郡然笑道:“你放心,祖母昨天還同我提起,要讓你好好把這張嘴把嚴了,免得過幾日去了宮裡得罪了什麼人。”
邵娟茹聽了眉開眼笑:“祖母當真願意讓我進宮去玩。”趙郡然微笑着點了點頭,卻見她很快又收斂起了笑意,“其實去宮裡頭才真是悶得慌呢,吃飯說話,甚至是走路都得依照規矩來。其實我倒是想去宅院外頭走走,有你陪着纔好呢。”
趙郡然道:“我可不敢做主,等皇后的壽宴結束後,我倒是可以幫你向祖母求個恩典,找個日子讓你去外頭走走。”
邵娟茹頻頻點頭,隨後伸出小指道:“一言爲定。”
趙郡然也伸出一根小指,與她的緊緊勾在一起。
皇后的壽宴在次月初八如期舉行,這一日是個天朗氣清的好日子。皇后大壽,朝中的命婦和小姐們自然是在被邀請之列的。
那一天是自打邵娟茹康復後第一次出府,她彷彿格外興奮,才方用過午膳,便急着梳妝打扮起來。趙郡然坐在繡墩上,看着邵娟茹對鏡梳妝,一副喜不自勝的樣子,笑道:“你可是戀上了哪家的公子哥,往日可不見你打扮過自己。”
邵娟茹垂下眸子微微一笑,戀上浮起一絲紅暈,露出些許小女兒的嬌羞道:“怕只怕妾有情,郎無意。”
趙郡然警覺地看了看四周,小聲道:“這樣的話若是傳出去可不好。”她心中想着,邵娟茹果真不同於尋常女子,敢愛敢言,絲毫不帶半點猶豫。上一世的她怕也是因爲愛之切,纔敢於同沈立斌私奔吧。
邵娟茹渾不在意道:“****之事並非什麼齷齪之事,我何須忌憚旁人的看法。”
趙郡然微微一笑,往她鼻尖上戳了戳道:“真是服了你了。”
陪着邵娟茹裝扮後,趙郡然也回到自己房中換過衣裳,又梳了一個簡單而不失禮的髮髻,只挑了兩支點翠燒藍鑲玉珠的簪子戴上,又在額前墜了一串琉璃瓔珞,整個人看起來嬌媚可人,與邵娟茹站在一起,一個柔婉典雅,一個英姿颯颯,自是兩種不同的風情。
這一日老夫人因夜間少眠,犯了頭風病,並未入宮。
趙郡然和邵娟茹執意要留在府中陪着她,然而老夫人想着要讓邵娟茹多見見世面,免得成日裡同個不諳世事的孩童一般說胡話。又怕邵娟茹在宮中失了規矩,便讓趙郡然在一旁陪着,好適時提點。
離府之前,老夫人拉着兩人的手叮囑道:“郡然到底沒有學過宮中禮儀,你可要多多教她纔是。”見邵娟茹微笑着點頭,又對趙郡然道,“娟茹這孩子口無遮攔,你是個穩妥孩子,一定要對她多家提醒纔是。”
趙郡然道:“祖母且寬心,郡然和娟茹定會互相照應的。”
老夫人笑着點了點頭,見一身紅衣的邵敏茹跟着大夫人走進來。
兩人對老夫人恭恭敬敬地福了福,大夫人說道:“媳婦聽聞母親進來身體欠安,便打算留在府中陪着老夫人。一會兒媳婦便着人去宮中向皇后告罪。”說罷又對邵娟茹和趙郡然道,“你們入宮之後須得謹言慎行。”
趙郡然微笑着點了點頭道:“長姐的新衣裳真是好看。”說着又似無意般看向老夫人。
只見老夫人微微皺了皺眉道:“我這裡有陸媽媽和蘇秦陪着就是了,你們只管去宮中赴宴。”說罷挑起眉頭掃了一眼邵敏茹身上的織金蜀錦紅衣裙。
邵敏茹臉色頓時紅了起來,有些侷促地看了一眼老夫人。
她們口上說着來陪老夫人,可邵敏茹身上這一生紅衣無不是精挑細選的,若是當真有心來陪老夫人,豈會穿成這樣呢。
老夫人道:“今日是皇后的壽宴,皇后雍容華貴,豔壓羣芳,自是後宮第一人。”
老夫人看似說着同邵敏茹無關的事,其實是在提醒邵敏茹,皇后的壽宴,豈能容許旁人搶了她的風頭去。她聽老夫人如是說,臉上愈發窘迫,忙朝老夫人福身道:“敏茹謝祖母提點。”
大夫人面上笑着,卻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今日赴宴,她本是要讓女兒在衆位小姐中脫穎而出,好得衆位皇子青睞的。這樣的機會,她豈是會白白浪費了去。
大夫人口上說着謹記老夫人的話,心中卻想着皇后向來帶人親和寬厚,連宮中妃子公然爭寵都不曾怪罪過,又豈會怪罪一個閨中女子。
她領着邵敏茹等人向老夫人告辭,走出院門後對邵娟茹道:“你和郡然先去馬車裡等着,你長姐換過衣裳我們便出發。”
因怕誤了時辰,邵敏茹很快換過了衣裳,卻只是將一身正紅色的衣裙換成了一身桃紅色。她款款向趙郡然的馬車走來,由萬嬤嬤扶着上了馬車。
而大夫人則是獨自坐了一輛馬車,她掀起簾子對邵敏茹道:“這一路上你要好好同郡然說一說宮中的禮儀,今日衆多小姐命婦都在場,切莫出差錯纔是。”
邵敏茹和趙郡然向大夫人頷首示意,邵敏茹挨着趙郡然坐下來,含笑道:“上一次入宮,我瞧着郡然妹妹舉止穩妥,言語謹慎,深得太后的喜愛,怕是母親多慮了。”
趙郡然道:“郡然也不過是東施效顰,學着長姐做罷了。”她心中思忖着邵敏茹不同大夫人同坐一輛馬車,巴巴地跑來這裡,豈會這樣簡單。怕是那位大夫人想了什麼整人的招數,要讓她在皇后面前出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