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嬤嬤聽到周皇后的話,一刻也不敢怠慢。她快步走到御醫身旁,拿起兩包藥粉拆開瞧了瞧,很快她便指着其中一包藥粉道:“皇后娘娘,便是它。”
“你確信沒有看錯?”周皇后確認道。
嬤嬤使勁點頭,一口咬定自己不會看錯的:“趙貴人交給老奴的那包藥粉,便是這樣淺淡的粉色,帶着輕微的花香味。”
周皇后微微頷首,扭頭對御醫們道:“那便請你們瞧一瞧,這包藥粉究竟是何物。另外,剩下的藥粉也都驗一驗。”
羅啓煜端起酒盞,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
趙郡然神色坦然,靜靜地瞧着御醫們查驗。
御醫們將所有的瓶瓶罐罐以及紙包都檢查了一遍,最後兩人的目光都鎖定在了那包粉色的粉末上。其中一名御醫問趙郡然道:“敢問貴人,這包粉末究竟是什麼物質?”
“這是玫瑰花粉所研磨的粉末,用來泡水可美容養顏。”趙郡然含笑道。
御醫們聽了不禁皺了皺眉,周皇后察言觀色,忍不住問道:“御醫們覺得有何不妥嗎?”
“回稟皇后娘娘,經由微臣們鑑定,這包粉末是夾竹桃花瓣的粉末,裡面摻了些許糖粉,因此夾竹桃的分量並不會使一個成年人致死。”
周皇后聽到“夾竹桃”這三個字,頓時面色大變,她迅速扭頭看向趙郡然道:“趙貴人確信沒有記錯?”
趙郡然神色坦然地點了點頭。
周皇后嘆息了一聲,像是在感嘆趙郡然到此時都不肯說實話。她無奈地走到羅啓煜身旁,朝羅啓煜福了福身道:“臣妾打算去小兒的乳母那裡取一碗乳汁過來,若是確認她的乳汁裡頭的確有夾竹桃的毒液,便不得不定趙貴人的罪了。”
羅啓煜彎起脣角,似笑非笑道:“既然朕將此事全權交由你處置,你便依照自己的想法進行便是了,無需過問朕。”
周皇后乖順地應了聲“是”,很快便命人從永壽宮取來的一碗乳汁。那晚乳汁到達御醫手中的時候,還有微微的熱意。周皇后對御醫們道:“此事關乎趙貴人的性命,你們定要查仔細了纔好。”
性命?趙郡然的脣角勾起了一個柔美的弧度,看來這位周皇后早已經迫不及待要取自己的性命了。
御醫們不等周皇后說完,早已經查出了裡頭當真有毒。他們朝周皇后拱了拱手,如實相告。
這一結果倒是並沒有讓在場的人感到驚訝,或許在衆位妃嬪眼中,趙郡然便是這般的蛇蠍心腸。唯有孫妙燁不自覺地踉蹌了一步,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結果。
趙郡然依舊面不改色,她那雙漆黑幽深的眸子一一掃過身旁的人,最後落回到周皇后的臉上。“郡然若當着衆人的面服下這包藥粉,不知皇后娘娘可否還郡然一個清白呢?”趙郡然似笑非笑地說道。
周皇后微微一愣,但很快眼角便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她對趙郡然道:“如果趙貴人能夠證明這包藥粉無毒,本宮定然會再行查證,還你一個清白的。”
話猶未落,便聽到一聲重重的“咣噹”聲,卻是羅啓煜摔碎了手邊的一個青花瓷碗。
周皇后有些惶恐地喚了聲“陛下”,就聽他道:“沒想到皇后竟是如此斷案的,就憑一包藥粉,便可認定是趙貴人下了毒?”
羅啓煜顯然是有些急了,如果趙郡然吞下那藥粉,勢必會中毒。無論這夾竹桃的毒性是否會傷及人的性命,單憑那毒素,便足矣損傷人的身體了。可若是趙郡然不服下藥粉,就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如今到了這種局面,趙郡然橫豎都是逃不過了。
周皇后見到羅啓煜的神色緊張且惶惶不安,心中半是吃味半是欣喜。吃味是因爲羅啓煜如此在乎趙郡然的生死,欣喜是看樣子羅啓煜也已經在這件事上束手無策,若是沒有十足的證據替趙郡然證明清白,趙郡然便不得不死。
就在所有人將注意力落在羅啓煜身上的時候,趙郡然忽然取過御醫手中的藥粉,盡數吞服了下去。動作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吞服下藥粉後未多時,趙郡然又摘下了髮髻上的簪子,對着自己的中指輕輕一刺,頓時中指上涌起一股鮮紅。她快步走到一張席案前,將鮮血滴在了一個小碗裡。
“請御醫們查一查,我的血液裡究竟是否有毒。”趙郡然對兩位御醫道。
御醫們走到趙郡然身旁,將鮮血取過,仔細查驗了之後,發現銀針並未變色。
周皇后見到此等景象,面上並無一絲驚訝,她只是道:“會不會是夾竹桃的含量不夠,纔沒有檢查出毒素來?”
羅啓煜聽到這句話,已然劍眉深擰。不過這時候大家都將注意力落到了趙郡然身上,倒也無人察覺到他的神色。
趙郡然微微一笑,對周皇后道:“若是一個人中了毒,通常會在血液裡最先反應出來,若是血液裡不曾有所反應,那麼便是沒有中毒。”
周皇后疑惑道:“可是御醫們分明在這包藥粉裡面檢查到了夾竹桃的毒。”
“如此,便要請皇后娘娘好好審問兩位御醫了。何故玫瑰花瓣的粉末無端端的會變成夾竹桃呢?”趙郡然變了語調,此刻聽在衆人耳中,不由令人生起一絲涼意。
周皇后手指微微一顫,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兩名御醫。但眨眼的功夫,她又恢復了皇后本該有的淡定與從容:“還請兩位御醫說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御醫們迅速跪倒在周皇后面前,帶着哭腔道:“皇后娘娘分明告訴微臣們,查得的藥粉之中有一包是含有夾竹桃的。可裡頭的這些藥粉,並沒有一包是有夾竹桃的。方纔那包藥粉的確是玫瑰花瓣的粉末,可是微臣們深怕說了實話會得皇后娘娘責罰,便不得不如此一說。”
劇情的反轉實在太過突然,突然到令在場的人都齊刷刷地發出了一聲“啊”的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