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尚書對朝景行禮,將心中的怒火生生忍下,恭敬的說道,“景世子。”
朝景在衆人的注視之下,踱步走了過來。
宇文軒斜着眼看了他們一眼,沒動,他不動,所有人便也不動,安安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靜觀事態的發展。
唯有岑柳蘭緩緩起身,跟着朝景走了過來,在衆人眼裡,他們儼然已經成了一對。
躲在簾布後面的齊蘿死死的拽着布子,其實她又沒做錯什麼,根本不需要這樣,堂堂正正地走出去說清楚就好,可別人不這麼想啊!
她越是不想成爲衆矢之的,越是惹事端,現在再懊惱不該踹那一腳,也無力迴天了,只是不知朝景知不知道這後面是她,她越想越覺得自己悲催!
索性就一手拽着簾布,背過身去,面壁思過。
“尚書大人當以成親爲重,莫要錯過了良辰吉日,本世子想,有了今天的事情,日後怕是再給柳公子幾個膽子,他也不敢了。”
柳尚書自然聽出朝景有意袒護這個女子,若是他現在將她拽了出來,無論是誰,都會聲敗名裂。
坐在上座的宇文軒輕笑着看了他們一眼,雙手自然的搭在桌案上,大聲說道,“尚書大人,再不出去迎接新娘子,該要錯過吉時了。”
柳尚書對着太子所在的方位行了個禮,悶悶地回道,“是。”
他扭過身對着下人們,沉沉地說道,“還不去請公子出門迎接新娘子!”
“是。”
下人們齊刷刷的應道,紛紛退着走出了正廳。
柳尚書也沉着臉邁着沉穩的步伐走到了正廳內,和夫人一起坐在了高堂之上。
齊蘿感覺到腳步聲愈行愈遠,心裡的石頭才落了下來,她剛一轉身,只覺得一陣風吹來,她的身子被人騰空抱起,直直地從窗口飛了出去。
本想大叫的齊蘿在看到那人的臉龐時,眼眸低垂的伸出雙臂勾住了他的脖頸,目光堅定的看向遠方。
殿內的衆人只感覺到窗戶被風吹開,陣陣寒風吹了進來,烏髮被風揚起,迷離了眼。
站在一旁的小丫鬟走過去,探着身子將窗戶緊緊的關上。
落在院牆之外的齊蘿低着頭看着腳尖,就像是一個做錯時的小孩在認錯。
朝景冷瞥了她一眼,將黑袍脫下,遞給了站在身後的棋枰,冷冷地問道,“給世子妃替換的衣服準備了嗎?”
棋枰接過衣服,沉穩地說道,“準備好了。”
朝景一聲不吭地牽起齊蘿的手掌大步往前走,在不遠處,停了一輛全黑的馬車,芰荷正站在馬車旁焦急的等。
走在朝景身後的齊蘿不安地擡起頭,一眼便看到他寬闊的肩膀,第一次覺得就這麼看着他,就覺得很有安全感。
“朝景,你怎麼不問問我發生什麼事了?”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因爲信她纔不問,還是壓根就不關心發生了何事,只要不折辱王府的顏面,怎樣都可以。
她剛想完,便擡起手狠狠地敲了自己一下,如今越發的會胡思亂想了!那可是朝景,是她的夫君,與她最親近的人,自然
是信她,關心她,不然也不會冒着被衆人發現的危險去救她。
面對她的疑問,朝景沒有吭聲,只是面無表情的將她抱上車,將車門徹底的關上,放下窗口的簾布,將車窗封死。
齊蘿怔怔地盯着榻上的一疊衣服和一雙繡花鞋,只覺得有些有心無力,她寧可他們大吵一架,哪怕是打一架也行,就是受不了他不理她,不和她說話,卻對別的女子有問必答!
朝景默不作聲的坐下,將她拉到他身邊,伸手爲她解衣服。
她驀地往後退了一步,他的手僵在空中,手指微微動了動,放了下去。
她悶悶地低下頭,緩緩說道,“不用麻煩,我自己可以換。”
她拿起衣服走到軟榻的另一邊坐下來,低頭解自己的衣服,先前解過一次,如今便有些得心應手了。
很快,她就把衣服脫了下來,雪白的肌膚暴漏在空氣中,朝景不經意看了一眼,竟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齊蘿詫異地扭過頭與他對視,在看到他眼底的慾望之後,冷冷地說道,“只有在這種時候,你纔會看到我的存在是嗎?朝景,你究竟在想什麼!我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
她用力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忍着想把他踹下車的衝動,滿眼怒火的撐開準備好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沒想到她的胳膊會再一次被抓到,這一次,他沒有給她反抗咆哮的機會,直接一把將她拽了過來。
“啊!”齊蘿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騰空,下一刻,便被他禁錮在了身下,她劇烈的反抗着,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對不起。”
“朝景,你!”
齊蘿的聲音戛然而止,她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她委屈的別開臉,使勁兒的眨巴着眼睛,不讓丟人的眼淚落下來。
朝景的手細細地撫摸着她的柔軟的髮絲,身子往下與她緊緊相貼,“蘿兒,我無法忍受你和別的男子那麼親暱。可是我覺得這是我的問題,正如你所說,你是嫁給我不是賣給我,我不能限制你的自由,我在努力的讓自己看開一些,可越是這樣,我越在乎。今日你也感同身受了是嗎?有些話,我本不想說,可若再不說,你我只會愈行愈遠。”
齊蘿眼眶裡蓄滿了淚水,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朝景這樣溫柔的聲音,沒有高高在上世子爺的驕傲,沒有他的冰冷,就好像他什麼都不是,只是她的夫君一般。
讓一個連我喜歡你都說不出口的人,以無比溫柔的聲音告訴你,“我在乎你”,齊蘿的心隱隱作痛,可這痛楚並非是朝景給她帶來的,而是她自己心疼他而痛。
她委屈的輕咬着下脣,雙目與他對視,“夫君,咱們做一個約定好不好?”
朝景淡淡地點了點頭,怕壓着她,身子微微擡了擡。
“你以後不要把什麼事情都藏在心裡,你疼,我更疼,我愛你啊,我願意爲你做任何改變!只是,以後不要再冷戰了好不好?冷戰真的很傷人!”
“好。”
齊蘿嘴角輕揚,笑着勾住他的脖頸擡起了身子,主動將脣瓣送了上去。
朝景順勢壓了下去
,兩個人脣舌纏繞,深深地吻在了一處,就好像到了對方的心房。
馬車裡的空氣迅速升溫,只留下兩道粗淺不一的呼吸聲。
站在外面的棋枰在看到馬車有微微晃動之後,驚訝的心跳加快,拉着芰荷走遠了一些。
芰荷本想扭頭卻被他的手擋住了,她詫異的問道,“棋枰管家,怎麼了嗎?”
難得的,棋枰的臉竟微微紅了,他沉聲說道,“沒事,只是覺得這邊的風景比較好。”
芰荷果真就仔細的打量起了這周圍的風景。
他的眼睛時不時地瞟向馬車,只見馬車的晃動愈演愈烈,到了讓人咋舌的地步,世子爺再一次刷新了他對他的認知。
棋枰覺得每一秒都是焦灼的煎熬,好像過了很久很久,馬車才安靜了下來,他的心也總算是恢復了一絲平靜。
躺在車裡的齊蘿捂着臉,雙肩聳動的在心裡哭嚎,說好的最後一次呢!說好的一切爲了兒子呢!在現實面前,這些話都餵了狗了!
本以爲會錯過婚宴的棋枰沒想到這邊剛剛把新娘子迎進了府,世子爺和世子妃進入正廳與新人只不過是前後腳之隔。
他沒想到世子爺在那種情況下都能將時間把握的剛剛好,着實令人驚歎。
因爲齊蘿的到來,下人們在岑柳蘭和朝景之間加了張桌子和椅子。
岑柳蘭忍着心裡的不悅,強顏歡笑的和齊蘿寒暄着,齊蘿依舊沒理她。
別人說她家教不好也罷,說她高傲自大也罷,她就是不想和她說話,不想裝。
人本來活着就累,強顏歡笑更累!
“新人到!”
門外響起喜慶的聲音,衆人紛紛望向門口,大多數臉上都帶着盈盈笑意。
齊蘿也望向門口,下一刻,她的手背上就覆上了一隻大掌,她扭過頭來,朝景衝她微微一笑,細心的爲她將掉落下來的碎髮別回了耳後。
僅一個微小的動作,卻引來了無數人的關注。
岑柳蘭的眸一怔,只覺得渾身冰涼,她眼眸閃爍着盯着桌面,似是要把它看出個窟窿來。
柳文昭兩手牽着紅綢子走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齊蘿,只是她正扭頭和朝景說話,他只看到了她的背影。
當齊蘿扭過頭來的時候,笑着打量着新娘子。
新娘子蒙着紅蓋頭,身材纖細,走起路來端莊大方,一點也不失大家閨秀之禮。
她忽然想起了她和朝景成親時候自己搞出的烏龍,不由得“噗嗤”一聲笑倒在朝景的臂彎處。
坐在她周圍的賓客尋目望來,本就聽聞景世子和景世子妃關係極好,今日一見,果真傳言非虛。
朝景抿脣,輕聲問道,“你笑什麼?”
齊蘿笑着湊到他耳邊,用手擋住嘴巴,眉眼彎彎地說道,“朝景,我在想我們成親的時候,我一定把你搞得很無語吧。若是可以,咱們能再成一次嗎?這一次,我一定不亂說話,要說話也是問‘景世子,什麼時候入洞房啊?’哈哈!”
她被自己的話逗得“咯咯”笑個不停,身子一抖一抖的,開心的不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