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鳳翎長相出衆,如今又是在東湖的街尾下了車,她似乎並不認路的便往街道上走去。
齊蘿本想着,等她走出她的實現之後,她心裡那種深深的自責便會消散了。
可她看着看着,竟然發現凡是她走過的地方,那些人都會扭過頭來看她,更有甚至一路尾隨着她。
女人看她是因爲她穿着的黑色衣袍的血漬,大抵是覺得新奇才會看,而男人看她,就是因爲她那張臉了,他們臉上露着那種猥瑣的笑容着實令人生氣。
齊蘿本想置之不理,可最終還是不忍心,叫車伕將馬車趕了過去。
鳳翎正茫然走在東湖的街道上,她們神水族常年生活在水面上,這些街道見過的次數屈指可數,她這二十年來又終日被左丘雲峰囚禁着,更是不見天日。
她現在只想儘快找到出口然後遠離人羣,可是她越往裡走,人越多,身上落的視線也越來越多,她覺得她渾身都要燒起來了。
就在幾個男子準備上前調戲她的時候,齊蘿的馬車也剛好停在了她面前。
鳳翎看了一眼站在她身邊的男子,便轉過頭望向齊蘿。
齊蘿輕笑着說道,“鳳翎姐姐,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沒和你說,你上車吧。”
鳳翎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上了馬車。
在她上馬車之後,馬車便徐徐的往他們的院子駛去。
鳳翎沉着臉坐着,不安的問道,“你要和我說什麼事?”
齊蘿尷尬的看了看她,不打自招,說了實話,“其實沒事,剛纔我看到好幾個男子都不懷好意的跟着你,有點擔心,才說了謊。”
鳳翎忽地冷笑了一聲,她嘴角邊揚起一抹自嘲,不懷好意的男子?憑這個世間,誰還能比左丘雲峰更不懷好意。
自從明成離開神水族,他當了族長之後,她便被他綁在牀上,成了他的玩偶。
剛開始她還強烈的反抗,到最後她已經麻木了,即便是在左丘雲峰興起的時候,她都可以用最惡毒的話來重傷他!
這二十年來,她身上落了不少傷疤,每一道都觸目驚心,這些傷痕起初都是拜左丘雲峰所賜,但是她發現他留下的傷疤總有一天會淡去,會消失,她便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在傷口快要癒合的時候,再用匕首將它劃開。
最後她身上佈滿了蜿蜒曲折的傷痕,左丘雲峰也對她徹底厭惡,再不碰她。
其實她早就該死了,一個女人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還不是給了自己最愛的人,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可是爲了見明成一面,她苟活下來了!她這一生就算是踏遍千山萬水,也要找到他,問他一句,當初他離開神水族的時候,可有考慮過她?
她等了他六年纔等來與他的回眸一瞥,她也理所應當的成了她的未婚妻,可是造化弄人。
鳳翎的心開始變得抽痛了起來,她以爲自己麻木了的心竟然在隱隱作痛,原來她的心還會痛!
齊蘿看着她痛苦的神情,以爲她是
惱自己騙她,便忍不住出聲問道,“鳳翎姐姐,我只是想要幫你,並非是有意欺騙,你生我氣了嗎?對不起……”
鳳翎落滿傷痛的眼眸忽地閃了閃,她輕輕搖了搖頭,冷聲說道,“我沒有生氣,是我該謝謝你纔是。不過,我想清楚了,我想要見一見那個齊明成,你可知他現在何處?”
不管齊明成是不是左丘明成,她都要去見一見,至少她不會留下遺憾。
“其實我也想見他,所以在你說出明成兩個字的時候,我以爲你是認識他的,纔會救你。”
“你爲何想要見他?”鳳翎反問。
齊蘿撇了撇嘴,低着頭說道,“我在一年前出了事故,有些事情記不起來了,甚至不記得我的父母是誰,如今在何處。可是唯一記得的便是他的名字……齊明成,我不知道那些失去的記憶還會不會出現,但或許他會知道我的過去。”
鳳翎直視着她的眼眸,自我嘲諷般的微微一笑,苦澀的說道,“我倒希望自己能忘掉過去,做一個全新的鳳翎,可惜我不是你。”
見她如此苦澀,齊蘿的身體本也難受的緊,如今便也不再搭話,她靠着車壁,閉上了眼睛。
鳳翎的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臉,不知爲何,她竟在她臉上找到了明成的影子,只一眼,她就再也移不開視線了。
芰荷一直警惕的望着她,不知道是不是世子妃被人陷害的次數太多,她如今看見誰都覺得她們要對世子妃不利。
然,鳳翎只是看着,並沒做什麼。
回到院子的時候,已經二更天了,朝景沉着臉負手而立在院中,棋枰站在他身後擔心不已。
齊蘿被芰荷扶着走進來的時候,她在看到朝景之後,身子不由得抖了抖,以前總是她責備朝景,如今風水輪流轉,也終於輪到她了。
她緩緩走到朝景身邊,還未開口,就被他的大掌拽了過去,她一擡頭,纔看到朝景的目光落在走在他們身後的鳳翎身上。
鳳翎沒見過朝景,自然不知道他是景世子,便只是淡漠的朝着他點了點頭,並不說話。
齊蘿見狀,慌忙出聲引薦道,“夫君,這個是鳳翎姐姐,今日她被族人追殺,我救了她。”
“本世子知道。”
朝景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她本還想和鳳翎姐姐介紹朝景,可見他這副模樣,她扁扁嘴,不再說話。
她今日一天做的好幾件大事,每一件聽在他耳朵裡,他的太陽穴都突突直跳。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鳳翎,沉聲說道,“這裡並不歡迎神水族人,還請姑娘自行離開。”
今日爲了破壞他們神水族的計劃,他損失了好幾名鷹組辛苦栽培出來的暗衛,好歹是最後成功了,可這件事之後,他與神水族的矛盾也擺在了明面上。
他說話到這個份兒上也是在儘量壓制自己的怒火了,鳳翎自然也能感覺出來他的怒意,便在告辭之後,轉身離開了。
齊蘿雖然不知道朝景爲何要如此,可她也沒有挽留
,她看着鳳翎堅毅的背影,不由得眸一陣刺痛,她很想幫她,卻無能爲力。
朝景沉着臉牽着她的手回到了房間,將其他人關在了門外,他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
他回到房間後,便沉着臉坐了下來,一聲不吭,房間裡的溫度驟降,氣氛也變得異常凝重。
齊蘿挺着大肚子站在他旁邊,輕聲說道,“夫君,我知道我今天做錯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可以和你說實話的,今天我回西京,是之前找人去調查了那日在母妃房裡的那個道人,我本想調查清楚之後再向你解釋,可沒想到這麼久了,還是沒有消息,便過去問了一下。還有剛纔那個鳳翎姐姐,我救她是因爲聽見她說明成,我以前有個叔叔叫齊明成,可是我把他給忘了,他也從來沒找過我,所以一直沒向你提起,如今正巧聽到,便想問一問她。”
她清晰簡單的簡述了下自己今日所做的大事,雖然聽起來雲淡風輕,可是每一件都足以讓朝景提心吊膽。
聽到齊明成,朝景眉眼間的冰冷緩了緩,他一怔不怔地望着她,忽地輕嘆了一口氣,伸手將她抱了過來,他柔聲說道,“我並非是怨你瞞着我,我問你兩個問題,今日你上了那艘船,可有想過如果這是一個陷阱,那艘船突然開動了你會如何?第二個問題,剛纔那個鳳翎,如果她被族人追殺不過是個假象要迷惑你,目的是要接近你,你又該如何?”
朝景的兩個問題問的齊蘿啞口無言,她根本就沒想到,如今他這麼一說,她纔有些後怕,如果那艘船開動了,她一定會完蛋的很徹底!
不過鳳翎姐姐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壞人,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況且她們今日才第一次見,她心裡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她只是很單純的想要幫助別人,並沒有想這麼多。
可是朝景擔心的也不無道理。
她現在的心臟瑟瑟發抖,她後怕的伸出胳膊環住了他的腰身,不安的說道,“朝景,對不起,我害你擔心我了,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她說着說着眼淚就從眼眶中流了出來,至於爲什麼哭,她自己也不明白,只是彷彿讀懂了他的擔憂和害怕,她感覺到了自己深深的自責。
朝景輕柔的撫摸着她的秀髮,將她緊緊的抱在了懷裡,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齊蘿艱難的擡起上半身,主動將脣瓣湊了上去,臉上的淚痕都沾到了朝景的臉上,她卻渾然不知。
朝景攥住她的脣舌,輕輕一翻身,將她平放在大牀上,他心中的恐懼和擔憂在那一刻瞬間爆發,他的吻便的狂熱,齊蘿被吻的甚至喘不過氣來,她只能用手死死的抱着他,任由他發泄。
因爲現在孩子越來越大了,他們之間的房事便也徹底沒有了,怕影響到腹中的胎兒。
兩個人相互依偎着說着貼心話,最後才相擁而眠。
“叩叩叩。”
後半夜,門外突然想起了敲門聲,齊蘿的身子動了動,換了個姿勢又重新睡了過去,朝景則是沉着臉穿好衣服打開了房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