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蘿和文卿走進宇文逸凡房間的時候,房間裡不僅有八皇子宇文逸凡,還有太子宇文軒。
宇文軒還是以前的老樣子,一看到齊蘿便搖着手裡的羽扇,嘴角含笑的說道,“皇姐,你入宮這麼久,本太子沒去看你,你是不是要不理我了?”
齊蘿輕笑着回看他,將手裡的東西放下,緩緩說道,“我哪兒敢不理你啊?上次你還送我五箱金子來着,我得趕緊着巴結你,等你啥時候心情好了,再送我五箱。”
“……”
宇文軒明顯的臉上一愣,隨後便爽朗的開懷大笑,一點拘謹的感覺都沒有。
齊蘿的目光落在他手裡的羽扇上,他這從春天到冬天都搖着扇子,扇子也從之前的薄扇變成了現在的羽扇,他握着扇柄上還縫製着上等的白色絨毛,但是這把扇子它看起來再暖和,那改變不了它用來扇風的本性。
這大冬天的,爲了耍帥,宇文軒也是蠻拼的。
但是,這房間裡一共四個人,三男一女,她還是個有着八個多月身孕的孕婦,她不知道他耍帥是給誰看。
太子的手一搖,將扇子合上了,他收起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本太子的八弟就交給你們了。”
他沒說多餘的話,但一句話就把他和八皇子的關係表露無遺,齊蘿衝着他重重的點了點頭,他便出去了。
但他並未離去,只是在門外候着。
房間內,文卿先是抱着宇文逸凡將他平放在牀上,他這麼一躺下去,齊蘿看到他的身長才咋舌。
他平日裡坐着輪椅又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齊蘿總感覺他不過比朝景小几歲,因爲當別人說他九歲的時候,她是真的一點都不相信。
可如今她心裡,心服口服,宇文逸凡的身長確實只有一米四左右的樣子,然,這對於一個九歲的孩子來說,已經足夠高了。
他的兩條腿一條還按正常的生長速度長着,另一條則有那條的一半,可見在骨碎了之後,那條腿便沒再長了。
齊蘿看着他的身子只覺得觸目驚心,她甚至不敢想象若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她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截肢的事情文卿不讓齊蘿插手,她便只好在一旁打打下手,幫忙給各種器具消消毒,不讓他的傷口感染。
文卿還特意在牀邊圍了一塊白布,他有需要的東西便喊,齊蘿幫忙遞進來。
其實齊蘿本也不想看,畢竟她如今所看的東西,所做的事情,說的話都會影響到肚子裡的孩子,這應該就是所謂的胎教吧!
“啊……”
當宇文逸凡發出第一聲慘叫的時候,齊蘿的心才緊緊的揪了起來,他那樣子的人也呼痛出來,肯定是疼的受不了了。
這古代沒有麻醉藥,時間緊迫,她也沒辦法去找麻醉藥的草藥來磨碎,如今只能這樣忍着,她的眼眸胡亂摸索着,在看到一根粗棍子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將那棍子遞了進去,顫抖着說道,“文卿,讓他咬着這個吧。”
“嗯。”
文卿發出短促的一個音節,很顯然他也開始疲憊,其實他不是累,就是神經在緊繃的情況下,突然有人和他說話,他的力氣瞬間就像被抽離了一樣。
齊蘿在這之後再也沒和文卿說過一句話,她很怕在這個沒結束的時候,宇文逸凡忍着痛了,文卿卻第一個倒下了。
宇文逸凡的叫聲一直延續到翌日晌午,整個萬德宮都回繞着他的悶哼聲,光是這麼聽着,齊蘿都覺得疼。
宇文逸凡徹底昏迷過去的時候,文卿也終於不負衆望的掀開了簾子,齊蘿本想進去看看,卻被他給擋住了。
他在外面喘了口氣,喝了杯熱茶,才又拿着假肢走進去。
齊蘿在外面翻了翻白眼,她也很想進去幫忙好嗎?但是她又害怕自己幫倒忙,總之就是燒心燒肺的糾結。
“齊蘿,進來。”
文卿突然在裡面喊了一聲,齊蘿放下手裡的東西,便走了進去。
率先映入她眼簾的便是被放在地上那一個用黑布包着東西,繫着的口邊還隱約能看到幾點血漬。
她渾身一個抖,便移開目光走了過去,只見牀上乾乾淨淨,一點血漬都沒有,宇文逸凡臉色慘白,沉沉地睡着。
文卿指着那個假肢,突然覺得手足無措了,分明齊蘿都給他講過,可就在剛纔那一剎那他大腦就一片空白了。
齊蘿眼眸閃了閃,拿起假肢,有條不紊的給宇文逸凡安了上去,她以前只做過模型,這是第一次實戰,沒想到感覺還挺得心應手的。
文卿便站在一旁仔細的看着。
大約過了兩個小時左右,就全部完工了,但是齊蘿還是有些擔心,她不知道這腿到底宇文逸凡能不能受的了。
房門被打開的時候,外面除了太子宇文軒,還多了很多人,有賢妃,蘭妃,甚至容嬪都來了,還有三兩個她見也沒見過的男子,但看他們身上的穿着,應該是從各封地回來的皇子。
“逸凡如何了?”
賢妃臉上有些蒼白,昨夜只要一聽到宇文逸凡的叫聲,她這渾身都抖個不停,生怕他出點什麼事。
雖說當初是她狠心,可到底這是她親生兒子,如今也是格外的心疼。
她說着便要走進去,宇文軒長臂一擋,輕笑着轉過來看她,“賢妃娘娘,我八弟從小受的苦太多了,賢妃娘娘也該體諒體諒自己的兒子纔是,他現在定是不願意見你。”
賢妃凌厲的眼眸掃視了他一眼,本想反駁他,可礙於衆人皆在場,宇文軒又是太子,儲君的第一人選,爲了日後着想,她還是應了一聲,帶着宮女走了。
“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景世子妃吧?”
站的距離齊蘿最近的三皇子宇文炎淺笑着看着她問道,他相貌平平,可那一雙鋒銳的雙眸卻看的人有些恐懼。
齊蘿衝着他淡淡地點了點頭,回道,“我不過是個無名小輩,哪裡算得上是大名鼎鼎。”
“哈哈……”宇文炎的笑聲和宇文軒像了八成,他緩緩說道,“景世子妃謙虛了,
本皇子在封地還聽說過你的事蹟,上次父皇壽宴,我等庶子沒資格參加,沒有見識到景世子妃的風采。本皇子相信,一定會有下次。”
齊蘿一聽,才知他說的是皇上壽宴他們玩兒的那個遊戲,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輕聲說道,“但願如此……太子殿下,諸位皇子,還有各宮娘娘們,我懷着身孕勞累了一夜,如今身困體乏,怕是要回去歇息了,齊蘿先行告退。”
她和三皇子說了幾句話,就覺得筋疲力盡,她現在真的沒有那麼多的精力才應對這些人,她現在只想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覺,養精蓄銳。
臨走前,她把八皇子醒來以後需要注意的地方都一一讓文卿列在了紙上,轉交給了宇文軒,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之後,她便和文卿一道離去了。
在她身後,蘭妃冷哼了一聲說道,“這個景世子妃,不知檢點。身爲一個女兒家,竟日夜和文太醫在一起,等景世子回來怕是孩子都要管別人叫爹了。”
她從來都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嘴上也沒個把門的。
如今她的話一出,容嬪和宇文軒紛紛向她看來,她悻悻地住了嘴,但還是瞪了一眼齊蘿。
如今她若是真的幫八皇子站起來的話,那她定又成了南隋的傳奇,真不知道她身爲一個女子,哪裡來的這麼大能耐!
……
回到太醫院以後,齊蘿真的是筋疲力盡,可在文卿的嚴苛要求之下,還是強瞪着眼睛飽餐了一頓才迷迷糊糊地上牀睡去。
這一覺她睡了整整兩天兩夜,她醒來的時候,天還黑着,她迷糊的從牀上下來,剛倒了杯茶水,便看到從外面走進來的文卿。
她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直視着他問道,“你不會沒睡吧?”
文卿搖了搖頭,淡淡地回道,“我也剛醒不久,剛剛去看了八皇子,他如今已經能適應假肢了,穿上衣服走起路來真的和常人無異。”
齊蘿臉上綻放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那就好……”
她如今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了,她喝着茶水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解下自己腰間的香囊,將他送給她的那枚玉佩拿了出來,說道,“我前幾日閒來無事看着,發現這玉佩上能刻字誒!你也把我兒子的玉佩拿出來,刻個字如何?”
文卿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並沒有想拿出來的意思,而是反問道,“你要刻什麼字?”
“我……”齊蘿話到嘴邊,忽地就頓住了。
她本是想刻蘿字,可想了想,她還是更願意刻個景字,代表景世子妃。
這麼輾轉一想,她才揚聲說道,“我想刻個景字,我是景世子妃嘛!”
不知爲何,明明很正常的一個原因,她偏生就說的這麼心虛,因爲看到景字,她還是第一眼會想到朝景,她會覺得朝景一直都陪在她身邊。
她說完,還對着文卿指點江山,“我兒子的那個就刻個陽字吧,反正他將來一定是叫朝陽!”
原先她也覺得這名字沒什麼特點,可叫習慣了,如今覺得還蠻好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