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中年婦人依次將手裡的刑具放下,便開始活動筋骨,她們目光灼灼的望着齊蘿,就像是捕獵者在看獵物一樣。
齊蘿的身子忍不住劇烈反抗了起來,恐懼侵蝕着她的心房,她現在真的很想逃離這個房間,逃的遠遠的,可是無論她怎麼掙扎,身下的椅子絲毫沒有反應,她這才意識到,這椅子是固定在地上的。
“姑娘,我勸你好好的受着,等什麼時候皮實了,不再想着逃跑,乖乖的留在咱們北唐國了,咱們就把你送出去。你早些想通了,我們這些人也省事兒!”
三當家的一邊拉動着她那緊繃的夾手指的刑具,一邊看着齊蘿勸慰着。
這裡邊兒主子居多,若真出個什麼事兒,到頭來倒黴的還是她們,因此她們每次也都是悠着來,不敢太用力,起到恐懼的效果,見好便收。
可如今這“新貨”一沒背景,二沒能耐,說白了就是攝政王從南隋帶回來的戰俘,她們的公主殿下有多在乎攝政王,衆人皆看在眼裡,齊蘿也自然被她們理所應當的認爲是公主殿下的眼中釘,因此對她,她們便也無所顧忌了。
夏侯玉雅站在最前面,她的玉指逐一劃過自己手中的長鞭,臉上冷冷一笑,猛地揚起長鞭就這樣毫無預兆的落在了齊蘿身上。
“啊……”
一身慘叫穿透天牢的牢頂向空中延伸而去,她覺得自己的後背火辣辣的疼,那種疼入骨髓的感覺讓她瞬間絕望,一種想要快些結束生命的感覺也隨之而來。
可是……一想起朝景,她又捨不得,她許了他生生世世,怎麼能就這樣死去,她的手指微微攥緊,心裡默唸着:朝景。
齊蘿的淚水還未落下來,第二鞭已經再次甩到了她身上的同一位置,剛纔的疼痛還未散去,如今更是加劇了這種痛楚,她失聲大叫。
三當家的站在邊上,看着她痛苦的神情,再次揚聲說道,“這只是個開始,身體的痛苦也是逐漸增加的,你若能早點明白這個道理,好好的聽公主和攝政王的話,不再想着逃跑,就不用再受這些皮肉之苦了。”
她的話音剛落,夏侯玉雅的第三鞭又落了下來,似乎用了比先前還大的力道,而這一次齊蘿的叫聲比之前的兩聲都要更爲悲慘一些。
她的靈魂和身子在鞭子的抽打下,似乎已經分離了,她滿目瘡痍的望着地面,後背像是要撕裂一樣侵蝕着她的心房,讓她痛不欲生。
三個中年婦人紛紛望向夏侯玉雅,大當家以前對所有的人只有兩鞭,從來也只是,受過她兩鞭之後,再被三當家一洗腦,幾乎心裡防線就會被攻破,可如今大當家的居然毫不猶豫的甩了第三鞭,這是除了攝政王以後再沒發生過的事情。
在她們詫異的注視下,夏侯玉雅的第四鞭再次向齊蘿甩去。
“啊……”
這一聲似乎是來自於靈魂深處的吶喊,持久綿延了許久,整個天牢都回蕩着齊蘿的慘叫聲,甚至在牢房裡的許多人都已經捂住了耳朵,因爲這聲音太
過悽慘。
齊蘿的後背已經變得通紅無比,那穿在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鞭子打破,如今整個鮮紅欲滴的後背露在衆人面前,慘不忍睹。
似乎是看到了血的顏色,夏侯玉雅變得有些激動興奮,她將手裡的鞭子扔掉,便彎下腰去撿地上的刑具。
三當家的一看情況不妙,慌忙給其他兩個人使眼色,就在夏侯玉雅剛把東西拿起來的時候,三個人一道走過來,制止了她的動作。
夏侯玉雅平日裡待人總是溫婉,如今眼眸中充滿了血腥和殺戮,她狠厲的看着擋在眼前的三個人,皺着眉沉聲說道,“讓開!”
“大當家的,你累了,回去歇息吧。”
若是以前,這話她們是誰也不敢說的,可今日卻不得不說了,二當家鼓起勇氣推搡着欲將夏侯玉雅推出去,可她如今就像是一頭憤怒的獅子,誰能推的動她。
她的眼眸閃了閃,將手裡的東西扔給了她們,冷聲說道,“我歇會兒,你們來!”
她說完轉身往房間的一個角落裡走去,那裡放着一張座椅,不過這椅子之所以放在那裡,是因爲先前攝政王將這暗房中用了十幾年的椅子給坐的四分五裂,她們爲了以防萬一,便多備了一個,如今倒是正好讓夏侯玉雅有個能坐的地方。
那三個中年婦女見她真的走了,心裡這才鬆了一口氣,她們分工明確,三當家就負責在一旁勸慰她,讓她早日學乖。剩下的兩個則是將壞人的本能發揮的淋漓盡致。
坐在椅子上的齊蘿無聲的流着眼淚,她覺得自己真的快堅持不下去了,那種絕望的感覺自心底蔓延開來,她心裡一遍一遍默唸着朝景的名字,可不管她再如何想他來救她,她心裡都很清楚的知道,他不可能會來。
但還是抱着僥倖的心理。
給她用刑的那兩個中年婦女雖然沒有夏侯玉雅那麼狠,但也沒差到哪裡,她們將她們拿來的刑具挨個在齊蘿身上用了個遍,齊蘿的慘叫聲一聲一聲迴盪在天牢裡,久久不落。
那兩個給她用刑的中年婦女因爲用了很大的力度,如今身上渾身冒汗,她們將外面禦寒的衣服脫掉,只穿着單薄的衣服繼續在給她用刑。
齊蘿雙眼無神的望着她們手裡的東西,只覺得渾身一抖,心便輕輕搖曳了起來,都說十指連心,光看着排列的東西,光猜着也知道是用來夾手指的。
她的手指忍不住微微握了握,流着眼淚小聲的說道,“不要,不要……”
可她的求饒並沒有起到任何的效果,那刑具還是套在了她的手指上,正那兩個人要用力的時候,暗房的門被“砰”的一聲踢開了,黑色的衣闕飛起,齊蘿的淚眸望過去,模糊中她看到了北堂的臉。
不知爲何,她分明該是懼怕他的,可如今在她傷痕累累,體無完膚的時候,再看到他,竟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北堂沉着臉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兩個中年婦人,她們下意識的往旁邊站了站,垂着頭心裡七上八下的無比忐忑。
北堂在低頭看了眼齊蘿滿是傷痕的身體之後,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他沒有一絲猶豫的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裹住了齊蘿的身子。
就在她爲她繫好脖子上的帶子時,齊蘿忽然伸出雙臂抱住了他,他的臉一沉,手上的動作一頓,擡眼去看她。
齊蘿的眼眶中閃着淚珠,她淚水盈盈的望着他,大顆大顆的淚珠就這樣落了下來,她滿腹委屈的說道,“北堂,我答應你,只要你一天不讓我離開北唐,我就死在這裡,你現在帶我離開好不好?我不想再呆在這裡了……”
北堂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心疼,他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因爲用力過猛,牽扯着肩膀上的傷如今又撕裂了,汩汩鮮血又從肩膀上流了出來,但他卻渾然不知,他只是沉聲說道,“好。”
就在他剛轉過身的時候,夏侯玉雅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面前當着房門,她眉眼含霜的說道,“姐夫,她是我皇姐派人送過來的,即便是走,也得皇姐親自來接,這是天牢的規矩,姐夫不會想打破我的規矩吧!”
北堂沉着臉直視着她,劍眉微微一挑問道,“打破了又如何?”
夏侯玉雅撿起地上的長鞭,無所畏懼的瞪着他說道,“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打破我的規矩!”
北堂冷眼瞥視了她一眼,狂妄不羈的睨視着她說道,“今日你的規矩,不破也不行!”
他說完便邁着沉穩的步伐往外走去,只是當夏侯玉雅的長鞭揮來的時候,他不躲不避正面迎了上去。
被他抱在懷裡的齊蘿嚇得閉上了眼睛,抱着北堂渾身瑟瑟發抖,沒想到在長鞭落下的前一刻,他忽地轉身,那長鞭毫無預兆的落在了他的背上。
北堂似乎沒有感知一樣,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抱着齊蘿一覺踢開夏侯玉雅身後的門,大步走了出去。
夏侯玉雅氣結,站在門口對着他的背影大聲的喊道,“北堂,別以爲我皇姐喜歡你你就可以爲所欲爲,這北唐國還是我們夏侯家的,你一個外人竟敢這麼對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啊!”
她的話分明是說給北堂聽得,卻把她自己氣得半死,最後竟尖叫了出來,氣得發狂。
一直到走出天牢,齊蘿才緩緩睜開了眼睛,只是剛一睜開,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他肩膀上流出來的汩汩血液,觸目驚心,她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本來還想問他有沒有事,如今不用問也知道,他定然是很有事。
北堂冷漠的低頭看了她一眼,沉聲說道,“拜你所賜。”
四個字讓齊蘿的心又緊了緊,他這渾身的傷痕哪一處不是拜她所賜,就連方纔夏侯玉雅的鞭子都是爲她捱得,若不是抱着她,北堂也不會就這樣硬闖出來,只是她不解,他分明恨極了她,爲何又跑來救她。
“你不是恨死我了嗎?怎麼還會出現在天牢裡?”
齊蘿眉眼低垂的問道,今日聽到夏侯玉雅的話,她才知道,他雖然是北唐攝政王,但在那些所謂的皇室眼中,還是個外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