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淡漠的看着她身上的傷痕,冷冷地轉過身走到桌邊坐了下來,他本以爲背後的傷沒人給她上藥,看來她也挺愛惜自己的。
只是不知,這背後的傷痕是誰給她上的藥。
齊蘿齜牙咧嘴的坐在牀上,直到痛楚少一些了,才緩緩地動了動身子,她淡淡地說道,“你來找我何事?”
北堂一邊的嘴角蕩起一抹弧度,嘲諷的冷笑了一聲,回道,“你放心,如果沒事本王也不願意見到你。”
此時齊蘿也下了牀,她忍着身子的不適走了過來,坐在了他身邊,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茶,她真的是每天都讓自己這麼狼狽。
她喝完茶水,才發現北堂一直在盯着她看,並沒有說話的意思,她眼角忍不住抽了抽問道,“你有什麼事兒?”
聽到她的聲音,北堂冷峻的眸才閃了閃,他冷眼睨視着她說道,“那個女嬰日夜哭鬧,本王有意將她送人,來告知你一聲。”
他並不是來和他商量,就是例行通知一下,他如今聽到孩子的哭聲就覺得頭疼,夏侯衣衣沒帶過孩子,如今也是聽到哭聲就煩躁。
本想找個奶孃,可轉念一想,找了奶孃孩子還是要留在府裡,到時候還是得日夜聽到她的哭聲,思來想去還是打算把她送人。
齊蘿的眸一愣,眼見北堂準備離去,她一個箭步衝過去,張開雙臂擋在了他面前,急急的說道,“若不是你提醒,我都把這件事給忘了,孩子我來帶,反正我每天也無事可做,我來帶她,我來照顧她。”
北堂的腳步頓住,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抱着胳膊冷冷地說道,“本王就是不想讓她呆在這府裡,日夜哭鬧本王聽得頭疼,此事本王心意已決。”
他的身子動了一下,齊蘿猛地衝過去抓住了他的胳膊,眼睛裡滿是乞求,“這樣吧,你還有沒有別的院子,我帶着她過去住好了。”
“不行!”
北堂想也沒想便拒絕了,他眉眼含霜的盯着她,就好像是一隻盯着獵物的豹子,隨時可能衝上去將她撕得粉碎。
齊蘿看着他是真的怕了,他的眼神真的太可怕了,可是她還是小聲問道,“爲什麼?”
不知爲何再見到北堂之後,她連在他面前大聲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了,可能是感覺到了他對她的厭惡,總覺得在他面前,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爲所欲爲了。
北堂冷笑了一聲,像是在聽一個笑話一樣,重複着她的話,“呵!爲什麼?本王就告訴你爲什麼!”
他忽然向前一步,這動作嚇得齊蘿慌忙往後退去,只可惜她還沒退出去,身子就去他給抓住了,他清冷的臉逼近她,沉聲問道,“你是不是還想着逃回南隋?”
齊蘿慌忙搖了搖頭,嘴脣微顫着說道,“沒、沒有,我只是單純的想要養這個孩子罷了。”
“爲什麼?”
“因……因爲她是我和你一起發現的啊,呵呵。”
齊蘿的大腦如今已經缺氧了,北堂只要再近一分,他們的脣齒就要碰到一起了,她如今口不擇言
,根本不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所,只要是話就脫口而出。
然,就在她的話音落下之後,北堂忽地直立起了腰桿,他蹙着眉沉思了一會兒便提步離去了。
“北堂……”
齊蘿本還想問他到底會不會送走那個孩子,可伸出的手指只碰到了他飛起的衣闕,她眉眼低垂的望着地面,怔怔地站着原地。
她想收養那個孩子只不過是因爲她是她在難產以後見到的第一個孩子,她想要將她當成自己親生孩子來養,可現在連這個小小的心願都達不成了,她滿眼的失落,只能會有奇蹟發生。
再聽到關於孩子的消息是在三日後,這三日她都呆在房間裡養傷,每日都按時敷藥,只是賈芸後來就再也沒來找過她,她總是出門外去找幾個侍女來爲她敷藥。
不過奇怪的是,無論她是半夜想起來敷藥出去找侍女,還是一大清早天還沒亮出去叫人,門外一定會有兩個侍女恭敬的等在那裡,她雖然覺得奇怪,但是沒有多問。
她平日裡吃飯也都是獨自在房裡吃,沒想到這一日許久未見的夏侯衣衣會來找她。
不管夏侯衣衣如何仇視她,齊蘿還是覺得她還和以前一樣。
坐在房間裡,氣壓低沉的讓人呼吸不暢,齊蘿緩緩地眨了眨眼,纔開口說道,“衣衣表姐……”
“你不必套近乎,只要北堂不放你離開,本公主也不會幫你。”
夏侯衣衣是真的愛上了北堂,她並非是外人眼中,爲了兌現承諾,寧願一輩子守活寡也不願被人當成笑柄的人,而是她真的愛上了北堂,真的想要嫁給他!
僅此而已,反之即便她夏侯衣衣沒有兌現承諾,想來這天下人也沒有幾個敢把她當成笑柄,除非是活的不耐煩了。
如今她願意成全北堂的一切,甚至將齊蘿永遠囚禁在此處,她也不會像朝景走漏半句風聲。
齊蘿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她默默的垂着頭,貝齒深深地嵌入下脣瓣,不肯再多說一句話。
夏侯衣衣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冷聲說道,“本公主來找你有兩件事,第一攝政王先前中了罕蛇的毒,想必你也清楚,罕蛇是天下第一毒蛇,它的毒根本沒有解藥,本公主找來全天下最好的大夫爲他清毒,也只是清了一部分,他雖然現在看起來沒事,可若時間長了還是會全身難受,這件事畢竟因你而起。本公主聽聞你精通醫術,該怎麼做你自己心裡清楚。”
她今日之所以會拉下臉來找齊蘿,無非就是北堂體內還有罕蛇餘毒的事情他一定不會親口和齊蘿說,如今也只能由她來說才顯得鄭重一些。
不等齊蘿回答,她冷眉冷眼的看着齊蘿,繼續說道,“第二件事,攝政王本打算把那個孩子送人,可來找了你一趟之後,不僅沒把她送人還找人選了幾個人爲她起名,你可知道最後那個女嬰叫什麼?”
夏侯衣衣很顯然非常生氣,甚至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可是她沒有爆發,只是冷言相向。
齊蘿還未從她第一件事緩過神來,如今聽她說孩子的事情
,便詫異的轉過頭望着她,木訥的問道,“什麼?”
“北洛洛!”
“……”
夏侯衣衣已經將當初選中這個“洛”字的人拖下去斬了,可是那個人死了,這個字卻還是被選中了,她和北堂發了火,摔了東西,可他都無動於衷。
她對他無解,只能滿腔怒火的來找齊蘿,希望她能勸一勸北堂,其實事到如今,夏侯衣衣也發現了她的可悲之處,嫁是嫁給了北堂,可也只是輸掉了自己最後一絲尊嚴,其他的依舊什麼也沒得到。
聽到北洛洛三個字,她莫名的想到了經絡醫館,不知道朝景有沒有發現裡面的端倪,經絡就是景蘿,就是他們,可如今怎麼也沒想到北堂會選中洛字。
夏侯衣衣看着她有些呆愣的表情,冷漠的說道,“你如今可是在沾沾自喜?本公主今日來找你,是想邀你晚上一起用晚膳,等天黑了派人過來接你。”
她真的和北堂越來越像,和齊蘿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詢問,而是直接通知,如今也是通知完便走了,根本就不在乎她想不想,願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吃飯。
不過她也在房間裡悶了三天,沒有任何人說過話,如果再這麼憋下去,她一定會精神崩潰失常,說不定嚴重的話,可能會失語。
她望着窗外輕嘆了一口氣,開始整理自己的妝容,因爲不必出門,她連自己也懶得打理。
夜幕降臨之後,她披上妃色的狐裘衣,將邊角縫製的白色狐毛露在外面,看起來無比的暖和,她左等右等,夏侯衣衣也沒派人來,她便直接出了門自己過去。
許是黑夜遮住了她的身形,府裡的侍女們似乎並未發現她,她許久都不曾覺得這麼自由了。
“那個賈芸也真夠慘的,都已經第四天了不吃不喝,也不知道公主要把她關到什麼時候。”
“噓,你可小聲點兒吧姑奶奶,要是被公主殿下聽到了,你我二人定比她慘千百倍。”
“嘿嘿,我這不是沒想那麼多嘛,快走吧,晚宴就要開始了。”
走在齊蘿前面的兩個侍女說完以後便神色慌張的往前面跑去,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只覺得有些頭疼,聽她們的意思,似乎是今晚有晚宴,還來了不少人。
北唐國的晚宴爲何會讓她參加,齊蘿站在原地思忖了許久,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如今北堂大部分的臣民都在責怪她,因她的緣故導致攝政王棄了南隋的江山,她若是出現,那些人定會對她百般刁難。
北堂作爲一國攝政王,如果想更好的管理他們,讓他們心服口服,就一定不能出面幫她,不過依照北堂現在的性子,應該也不會出來幫她吧!
她想清楚之後,果斷的搖了搖頭,這個鴻門宴她絕對不能去!
但是夏侯衣衣的用心良苦真的讓她感到心寒,想當初她可是一心想要撮合他們,如今倒成了最不受待見的一個!她果斷的轉身往回走,剛走了一截,她就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
她的頭驀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抿了抿脣還是提步走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