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她們身後的棋枰和夜鷹並肩而行,兩個人的視線都落在齊蘿身上,但誰都沒開口說自己心中的想法,因爲如今的他們也都很困惑。
當齊蘿的腳邁入賢王府正殿的時候,正殿的門緩緩地被關上了,她的眼眸微微擡起,視線直射向坐在飯桌前的朝景,當看到那張日思夜想的臉時,她的眼皮閃了閃,視線便再也挪不開了。
她整個人躲在站在她前面的那女子身後,透過她的肩膀向前望去,他的臉色陰沉着,好像是被她們打擾了,直到棋枰伏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他的目光才朝她們看來。
就在感覺到他的動作時,齊蘿慌忙垂下了頭,心臟也狠狠顫抖了起來。
朝景放下手中的筷子,抱着胳膊冷漠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他的厲眸一一掃過她們的臉,一種前所未有過的痛楚自他心底蔓延開來。
他已經很努力的想要讓自己忙碌起來,不再沉浸在失去齊蘿的痛苦中,他以爲那些痛楚隨着的流逝淡去了,可如今看到這麼多張和她相似的臉,往昔的那種痛苦又再一次浮現在心頭,即便她們長得再像齊蘿,也不過都是些贗品!
棋枰看着他痛苦的神態,臉上也不禁陰沉了下來,他也想不清楚爲何皇上執意要讓王爺選妃!
其實他們所不知的是,宇文軒之所以執着的給朝景選妃,不過是想讓他淡忘齊蘿,哪怕日後她回來了,得知了真相,那份愛淡去的時候,他也不至於癲狂!他希望轉移朝景的愛,讓他把對齊蘿的感情都轉移到別的女子身上!
可惜從沒愛過的宇文軒又怎會知,愛是一種看不見,摸不着,卻真真實實存在的東西,根本無法轉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齊蘿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她一直垂着頭看着地面,她從來也沒想過,有一天她和朝景站在房間的兩端,卻不能相認,要以陌生人的姿態對立着。
“滾!”
房間裡突然響起朝景的低吼聲,原本安靜站着的衆女子都被嚇得嬌軀盈盈一顫,可還是有些人不願離去。
唯有站在最後面的齊蘿在聽到這句話之後,真的轉身提步往外走,她以爲在她走之後,大家都會跟着她離開,沒想到在二十個女子中,只有她一人往外走。
朝景的眼眸也落在了她身上,當看到那似曾相識的背影時,他猛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絲毫沒有半分猶豫的大跨步衝着她走了過去。
正在用全力推開正殿的門的齊蘿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降臨,她身上的力氣雖然迴轉了一些,可還是不如以前,如今推個門都費勁!
她輕咬着下脣瓣望着那房門,沒來的嘆了一口氣,正準備再試一次,她剛伸出胳膊,胳膊就被人拽住了,她條件反射的轉過頭來,當看到拽着她的那人時,她的心臟瞬間便停了下來。
她如今已經不會呼吸了,望着他的臉龐,她感覺空氣都凝固了。
“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朝景在看了她幾秒鐘之後,突然揚聲問道,他臉色黑的如同外面的夜色。
齊蘿的眸瞬間就亂了,她根本聽不懂
他在問什麼,她諾諾的垂下頭,即便此刻手腕被他握的無比疼痛,她還是不敢隨便亂動。
朝景看着她這樣子沒來由的一陣生氣,手上的力道越發大了起來,他一字一頓又問了一遍,“說!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齊蘿的手腕像是要斷了一樣,她緩緩地擡起頭來,聲音乾澀的問道,“什、什麼?”
什麼是誰教的?她就算想要回答他,可也不知道他在問什麼啊!
朝景在聽到她的聲音之後,手上的力道就像是被瞬間抽離了一樣,他以爲一個人的行爲舉止神態甚至是相貌都可以被模仿,可沒想到就連聲音也出奇的一致。
他沉靜的看着齊蘿,一言不發。
“蘿兒,是你嗎?”
簡短的五個字,卻讓齊蘿的心狠狠地顫抖了起來,她沒想到朝景會這麼問,一種莫名的心酸涌上心頭,她慌忙垂下了頭,如果再看他一眼,她害怕自己會當着他的面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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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生忍着自己眼中的眼淚,不讓它落下來,現在這種情況下,只要她落下淚來,就無法再隱瞞了,那她害怕的一切就都會在她眼前發生。
她渾身顫抖着小聲說道,“我叫林心。”
她心中苦澀的笑着,在不久前她還在嘲笑着的名字如今也被她用了,可是如果不這樣又能怎麼辦呢?
“呵!林心……”
朝景忽地冷笑了一聲,那笑聲讓齊蘿後背上的汗毛一根一根豎了起來,她的眼簾緩緩閃了閃,輕聲應了一聲。
朝景的臉漸漸陰沉了下來,他逼近齊蘿的臉,沉聲低吼着,“本王只給你這一次機會,此生再不得踏入西京半步,棋枰,帶她出去!”
他生生壓制着心裡的衝動,剛纔有那麼一剎那,他居然想要把她囚禁在府裡永生永世,可只要一想到她並非是齊蘿,心裡就像是千瘡百孔,痛的無法呼吸卻看不到傷口。
“是。”
棋枰不敢有所攜帶,慌忙走過來一把推開正殿的門,將齊蘿帶了出去。
其實他一點都不奇怪王爺的舉動,畢竟當他第一眼看到這個林心的時候,也覺得她像極了王妃!
王爺沒對她做出任何過分的舉動也算是厚待她了。
齊蘿還沒從朝景的低吼聲中回過神來,人就已經被棋枰拉了出去,她滿眼傷痛的跟在棋枰身後,眼淚肆意的在臉上流淌着,至於她在哭什麼,她現在大腦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
只是沒出息的一直掉眼淚。
就在他們快要走出朝景的視線範圍之內的時候,忽地正殿門口傳來一聲咆哮聲,“棋枰!”
棋枰的腳步一頓,下意識的轉過身來。
齊蘿慌忙垂着頭伸出手背去擦拭自己臉上的淚珠,但她沒有轉過來,依舊面朝着王府大門的方向。
棋枰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又重新邁着沉穩的步伐走了回去。
齊蘿輕咬着下脣,無奈的轉過身,跟上他的步伐。
朝景徑直走到他們面前,然而他沒有去看棋枰,而是一怔不怔地望着齊蘿,他沉聲問
道,“你剛纔說你叫什麼?”
齊蘿的睫毛撲打在自己的眼瞼上,顫抖的輕聲說道,“林心。”
“嗯……林心,本王說的話你最好記在心上,今日你離開西京之後,若是再讓本王發現你的行蹤,本王不會再放過你。”
齊蘿的眸一怔,身子輕輕顫抖了起來,她低聲應了一聲。
從始至終她都沒擡起頭來,她害怕在對上他的雙眸之後,她會心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賢王府的,站在賢王府門口,她木訥的看着王府的大門在她面前關上,棋枰在把她送出來之後,一句話都沒說便回去了。
她站在臺階上,深深地望了一眼泛着魚肚白的天邊,她嘴角微微上揚,幸好,都過去了……
她緩緩走下臺階,目光堅定的提步向破廟走去,她必須要先和棋聲會合纔是。
然,在她走後,賢王府的大門再次被人打開了,這次出來的是朝景。
他眼眸深邃的望着齊蘿離去的方向,沉聲說道,“夜鷹,派人跟着她直到她出城。”
“是。”
夜鷹重重的應了一聲之後,便去找自己的屬下……
齊蘿按着記憶中的路,走了整整半天,才終於走到棋聲他們藏身的破廟中。
她走進來的時候,破廟裡靜悄悄的一片,直到她站在破廟的正中央,棋聲才帶着人現了身,他們身上的傷痕如今還未復原,在此處已經餓了好幾天。
齊蘿向他們說了自己遭遇的一切,爲了不讓棋聲多想,她沒說自己去了賢王府。
棋聲當即決定今夜去昨晚那所府邸就救人,畢竟他們的兄弟,還有他們帶來的東西也都在那裡。
齊蘿沒去,她只是抱着胳膊靜靜的待在破廟裡,等着他們凱旋而歸。
棋聲按着她說的方位在傍晚的時候潛伏進去探清了虛實,又找了兄弟們被關着的方向,這才悄然離去。
他們躲在外面靜靜的等着夜幕降臨。
當黑夜緩緩到來的時候,棋枰先是在府裡各處都點了迷香,這就叫以彼之道還治彼身。
他們雖然身上受了傷,可畢竟沒有進行激烈的打鬥,他們手腳麻利的救出了被關着的兄弟們,又四處翻箱倒櫃找到又攝政王府標誌的東西,都齊全之後纔將東西全部放上馬車。
其他幾人駕着馬車回破廟,棋聲則是留下來斷後,消除痕跡。
只是令誰也沒想到,在他們走後,棋聲竟一把火燒了這間院子,裡面的大人小孩全部無一倖免。
他站在府門口,感受着身後的熊熊火光,臉上揚起一抹邪惡的笑容,他大步流星的返回破廟。
他回到破廟的時候齊蘿已經給許多人上了藥,他們填飽肚子之後都休息去了,他是最後一個。
齊蘿沒睡覺特意在等着他,因爲她今日看到他胳膊上被化了長長的一道。
棋聲回來後也是一句話都沒說,傷口被上藥之後,他心情大好的吃了許多東西,便走到後面和弟兄們睡在了一處,只等着養好精神後去北堂王府尋罕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