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在外面堅持不懈的拍着門,他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他以往只要犯過錯,和父王一認錯,父王就原諒他了。
可現在他站在外面敲了好久的門,也哭了好久,父王還是沒有給他開門,父王真的不要他了嗎?
“父王……”
朝陽委屈的喊了一聲,之後便垂下了頭盯着自己的腳背,眼淚大顆大顆的從眼眶裡滴落在地上。
後院的門忽地一聲被人打開了,朝景陰沉的臉出現在他面前,朝陽的眸一怔,慌忙跑過去,一把抱住了朝景,喊道,“父王!”
朝景輕嘆了一口氣,彎下腰將他抱了起來,他擡起手背爲他擦了擦臉上的淚珠,淡漠的說道,“今日你並沒有做錯,父王也沒有怪你的意思。讓你給公主道歉,是因爲小白差一點咬斷了別人的脖子,它不會說話,它又是你的好朋友,你認爲你該不該道歉?”
他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和燕楚公主鬧翻臉,可並不意味着他事事都要忍讓,也不意味着要讓朝陽受委屈!
他不管別人的家教如何,他一定要把孩子管教好,今日小白的舉動無論是它自願的,還是朝陽默許的,都不行!
原本養一隻狼作爲寵物就是禁忌,特別是在富庶的西京,現在是因爲小白還小,並未表現出太多的狼的個性,等日後它長大了,定然是要回歸狼羣的!
朝陽一隻手抱着他的脖頸,臉頰上閃着淚光點了點頭,他委屈的趴在他肩頭,小聲的說道,“父王,我不想讓你娶她……”
朝景緊緊的抱着他,在他耳邊低語道,“父王不娶她,除了你的孃親,父王誰都不娶。”
“嗯嗯……”
其實關於孃親的概念都是朝景從小給他灌輸的,所以即便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孃親,但還是對孃親有很深的感情。
朝景抱着他轉身回房,小白叼着包袱也從後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後院的門被關上,芰荷這才鬆了一口氣。
棋枰走上來用一隻手抱着她,緩緩說道,“其實經過這麼多次,看也看出來了,王爺就算是再生氣,也不會真的懲罰小世子,畢竟他是咱們王妃親生的!”
其實原先他們也懷疑過小世子到底是不是王妃親生的,畢竟當時給王妃接生的人都死了,就連文太醫也不知所蹤,若皇上隨便抱出來一個孩子說是王妃所生,他們也無從查起。
可當小世子越長越大,他們的顧慮便消失了。
因爲在他身上有太多王妃的一些小習慣,特別是那與生俱來的正義之氣和心地善良,他百分之一百是王妃親生的。
而只要和王妃沾邊的東西,便是王爺的軟肋。
芰荷點了點頭,輕嘆了一口氣,她一邊走一邊問,“棋枰,王爺讓你找的人找到了嗎?那隻玉簪確實太讓人懷疑了,這幾日我一直在想,王妃會不會根本就沒有死?”
因爲他們見到的王妃的遺體是被燒的面無全非的屍體,雖說身材身高都很像,可誰知道究竟是不是呢?
棋枰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小聲的說道,“這話你就留在肚子裡,絕對不能讓人聽
見知道嗎?”
芰荷撇撇嘴,說道,“知道了。”
他們兩個並肩像他們的臥房走去。
朝陽今晚哭的筋疲力盡,在朝景給他洗澡的過程中,抱着朝景的胳膊就睡着了。
朝景給他洗着洗着,忽然想起先前爲齊蘿洗澡的那一次,他本以爲他這輩子除了齊蘿不會再給任何人洗澡。
他疲憊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俯身在朝陽臉上親了一小口。
他將他從水裡抱出來,爲他擦乾了身子,用毛巾裹着抱他去睡覺。
他剛將他放下,就聽到朝陽嘟噥了一句話,他的眉驀地皺起,順勢將耳朵湊到了他耳邊,這才聽清了朝陽的話。
“孃親,我和父王好想你。”
他抱着他的手一怔,忽地臉色就變了,心底驀地升起一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他緩緩地站起身,披上衣服矗立在窗前,這兩天他有一種齊蘿回來了的感覺,可是他又清晰的知道人死不能復生,她根本就不可能會回來!
但從玉簪開始,每一件事都挑戰着他的神經,他好像魔瘋了,覺得哪個人都是她!
就連那晚的女乞丐,先前他也沒太在意,可後來就越想越不對勁,那聲音越聽越熟悉,還有那個口氣,雖然她已經在盡力改變,可說話時候的一些小習慣還是存在。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棋枰審問了那匹山匪,這玉簪也確實是那晚搶劫的母女所謂,更甚者,那母親還聲稱是他的正妃,這簪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如今就快要將西京掘地三尺了,也沒找到那對母女,那晚的女乞丐也好像憑空消失。
然,他並不會放棄,他現在已經將搜索範圍擴大,找不到那對母妃誓不罷休!至少他要弄清楚,這玉簪到底是什麼回事!
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摸上自己的胸口,玉簪被他放在心口,就好像是把齊蘿裝進了心裡。
這一夜他站在窗前久久矗立,而朝陽則是躺在牀上喊了一晚上的孃親,他的每一句孃親都像是把一支匕首插在朝景心頭。
而對朝景而言,痛着痛着就不痛了……
東湖。
齊蘿這幾日每天都在天不亮就出發來除草,在天快亮的時候返回去,等北洛洛再次睡下之後,她再跑來這邊收拾房間。
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會有這麼偉大,可現在她真的做到了,被生活所迫。
終於在第五天的時候,院子周圍的雜草都被除的差不多了,她渾身痠痛的打掃了每一間屋子,又仔細的在房間裡放了驅蟲藥。
這院子好像又恢復了昔日的光彩,齊蘿捶打着痠痛的肩膀從屋裡走出來的時候,目光瞬間便落在了庭院中的石桌上。
往昔的一切至今歷歷在目,她彷彿看到了芰荷在這院子中來來回回,晚上棋枰和芰荷在窗臺下偷聽她和朝景說話,可是她就是看不到朝景的身影。
她的眸忽地就亂了,她轉身返回曾經她和朝景住的房間裡,這裡的擺設還和以前一模一樣,就是裡面的人如今都散了。
她在這裡呆了許久,直到太
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才起身回酒樓去接北洛洛。
當她剛走進酒樓的時候,便聽到北洛洛的聲音。
“孃親!”
北洛洛的叫聲驚擾了在大堂內吃飯的所有人,大家都紛紛轉過頭來看她,北洛洛此時也從樓上跑了下來。
因爲她的腿還有點短,下樓的時候還得用手扶着樓梯,速度就比較緩慢。
齊蘿顧不得別人看她時的目光,快步走過去一把將北洛洛抱在懷裡,她吩咐店小二炒幾個菜送到房間裡,便抱着北洛洛回房。
在她們離去之後,坐在一樓大堂吃飯的幾個人便在一起竊竊私語。
“這對母女,我好像從來都沒見過,你們見過嗎?”一個刻着瓜子面相很有些猥瑣的男子問和他一桌吃飯的其他人,那模樣看起來非常八卦。
“沒有。”
“我也沒有。”
所有人都搖了搖頭,他們在這東湖也算是生活了許久,可從來也沒見過這對母女,她們就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坐在領桌的一個男子忽然坐了過來,他小聲的說道,“你們絕不覺得那女子長得有點像昔日的景世子妃?就先前來咱們東湖,挺着大肚子的那個,那會兒賈老爺不還在這兒設宴款待了嗎?”
“哦!”一男子忽地一拍桌子,說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確實長得很像!非常像!”
“聽聞最近賢王懸賞捉拿一對母女,不會就是她們吧?我可聽說獎金不菲啊!”
“呃……”
此話一出,全場便噤了聲,可有好幾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樓上。
站在樓梯口的齊蘿聽到他們的話,不由得心頭一驚,她急急忙忙收拾好東西,便帶着北洛洛從酒樓的側門離開了。
沒想到時隔這麼久,東湖還有這麼多人記得她的長相,不過也不怪他們,畢竟當時她是唯一一個罰賈芸跑步的人,肯定讓人印象深刻。
她爲了不出什麼事兒,當夜便帶着北洛洛去了東湖岸邊的那所院子裡,如今她想找活兒乾的想法算是泡湯了,她得想辦法離開西京!
不過,有一點她也很奇怪,既然朝景想要把她剔除他的世界,又爲何要滿世界找她!難道是因爲對她愧疚嗎?
呵呵!
這院子被收拾好了,北洛洛也舒服的住下了,不再有任何怨言。
日子平靜的過着,她每日出門買菜的時候就會帶個面紗,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
可她沒想到平靜的生活竟會這麼短暫,朝景派來的人居然這麼快就搜查到了東湖,而帶隊的人竟然還是夜鷹。
齊蘿每日都提心吊膽的,生怕他們發現這裡。
可沒想到,夜鷹帶着人在東湖挨家挨戶的搜查盤問,唯獨沒有來朝景的院子,她在聽聞那羣官兵離開了以後,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夜鷹之所以沒來,是因爲他看到了這院子的變化,以前他也來過一次,那時還是雜草叢生,如今被收拾的這麼幹淨,定然有問題。
只是他不敢擅作主張,只好先一步回去稟告王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