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養心殿。
在房間裡矗立良久的宇文軒終於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身子,他以爲北堂在得到齊蘿之後,就不會再放手,哪怕是打斷她的腿也不會讓她離開北唐。
但是現實給了他狠狠地一巴掌,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如果五年前的事情東窗事發,且不談醜聞該如何被百姓相傳,朝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這些年他雖然已經摸清了他的實力,但終是不想與他敵對。
“吱”的一聲,百里十一從外面推門而入,她臉上如沐春風,身上只穿了一件粉紅的薄紗,透過薄紗能將她的身子看的一清二楚,她搖擺着腰肢緩緩走到了宇文軒身邊。
宇文軒偏頭看着她,視線就像是黏在了她身上,怎麼也移不開。
百里十一的身高在女子裡算是出類拔萃的,輕輕一擡頭便吻上了他的脣瓣。
宇文軒順勢環住了她曼妙的腰肢,與她輾轉親吻。
“呵呵……”
百里十一身姿靈活的一轉,正親吻着的他們便分開了,她眉眼間都帶着濃濃的笑意,非常開心。
若是換做以前,她這樣與他打鬧,他一定耐着性子與她玩鬧,可現在他心裡有事,見她如此,聖顏瞬間便沉了下來,淡漠的說道,“過來。”
百里十一雖然感覺到了他的不悅,但是她已經跟了他這麼久,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氣,他怎麼可能真的對她動怒。
她笑着停在了他兩步處,“要奴家過去也簡單,你得先告訴我,爲什麼我不能殺了飄錦雯那個小賤人,說了我纔過去的。”
她在外面表現的再強勢,到底還是個女人,宇文軒又是她這輩子唯一認定的男人,所以她的這一面也只會在他一人面前表現出來。
宇文軒眉心擰起,臉色沉重的一言不發,他沉聲再次說道,“過來。”
他如此,就表明已經沒有耐性了。
百里十一心裡“咯噔”一跳,其實她不是害怕他,只是從沒見過他這樣,如今不僅有些心肝兒顫。
然,她還是沒有聽話的過去,“我不管你爲何事煩心,但請不要牽扯到我身上,我不是你後宮的妃子,也沒有許你一世,我隨時都可以離開。”
當初她意識到愛上帝王的時候,就告訴自己,她若想他只有她一人是不可能的,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維持現狀,不嫁給他就是自由之身。
不然以她要強愛喝醋的性子,若是住進了後宮封了娘娘,她倒不怕有人害她,就怕她一不小心把他的後宮給滅了,到時候誰求也沒用。
宇文軒自從登基以後,就沒覺得順心過,一來是爲宮變那日的事情所擾,二來是沒了人與他鬥嘴,人人都怕他敬畏他,連敢大聲說句話的都沒有,這也是他爲何偏愛百里十一的緣故。
只是若是在他平日沒有煩心事的時候,她這樣會讓他很稀罕,如今他心情不佳,再聽到她這樣的話,無疑就是火上澆油。
他沉聲低吼道,“來人啊!”
養心殿外守候的御林軍們虎軀一震,隨即走進來了六個人,“屬下在。
”
百里十一的臉漸漸冷了下來,她厲眸掃了一眼走進來的御林軍,脣角微揚,冷冷地一笑。
“百里十一對朕行媚惑之術,立即打入天牢,沒朕的吩咐,誰也不能把她放出來!”
“是!”
恍惚間,百里十一的身子已經被人抓住了。
她沒有做任何反抗就被人帶走了,臨出養心殿的時候,她擡起頭深深地看向宇文軒。
她與宇文軒對視一眼,宇文軒便別開了目光,她的眸中揚起一陣刺痛,都說自古男子負心薄情,如今她倒是真的見識了。
自從天炎宮歸順宇文軒,他們第一次見面是他向她傳達任務,那時她便對他一見鍾情,第二次見面他們便私定了終身。
回想起過往的種種,她脣角扯出一抹苦笑,人生苦短,她竟如此作踐自己。
從養心殿到皇家天牢她想了許多,想的頭疼,可到頭來卻認定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居然放不下他,她低頭冷笑,是不是要等他親手取了她性命她纔會醒悟?
她雙手抱膝坐在牢房裡,黯然神傷。
天牢外,容聲和一宮女站在牆角處,她們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又細又長。
“皇后娘娘,奴婢都打聽到了,皇上數個月都沒臨幸後宮任何一個妃子,就是因爲剛纔被拖進去的那個女子,她名叫百里十一,來歷不明。”
當初宇文軒能順利登基,是與容聲私下做了交易,她幫他登基,他封她爲皇后,當初受封的時候,就廣受爭議,前朝嬪妃如何能當皇后,他此舉更是讓輿論將他推到了不仁不孝的地步,因此他封了兩位皇后,一個是他當初的正宮太子妃,封爲仁德皇后,另一個便是容聲,封爲端孝皇后,兩個人地位相當,這才堵住了悠悠衆口。
容聲手段狠毒,若是不讓她當皇后,恐怕他就要斷子絕孫了,好在兩位皇后權利相互制約,這纔有了後宮的風平浪靜。
“來歷不明?呵呵,那就讓她死因也不明,此時就交予你了。”
“是。”
容聲狠厲的看了一眼天牢,便轉身離開了。
……
齊蘿醒來的時候,宇文軒正站在她牀邊,她嘴巴張了張,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宇文軒看着她慘白的臉龐,俯視着她說道,“這裡是養心殿的密室,除了朕不會再有人進來。”
他的言外之意是,別想着逃跑或者朝景能來救你。
齊蘿的胳膊動了動,想要支撐着身子坐起來,卻在半空中又跌了回去,她額上佈滿了汗珠,而宇文軒的聲音也再次響起。
“你中了極寒軟骨粉,沒有解藥,你就是個廢人。”
齊蘿眸孔忍不住放大,她嘴巴張了張,無聲的問道,“爲什麼?”
在她心裡,宇文軒不是這樣的,他曾經救過她不止一次,還幫忙解了朝景與岑柳蘭的婚約,她一定是聽錯看錯了。
宇文軒的眼簾垂了垂,淡淡地說道,“五年前父皇病危,朕的皇弟們一個個迫不及待逼宮攛掇皇位,然,朕根本就沒把他
們放在眼裡,可朕萬萬沒料到,就在朕一舉殲滅了他們元氣大傷之時,北堂帶兵破宮門而入,聲稱要滅了南隋,朕知道不是他的對手,便用你的性命威脅他,最後,他帶着你離開了,放棄了南隋。”
他聲音頓了頓,眼眸有些微紅,“齊蘿,北堂對你的愛連朕看了都爲之動容,朕當時就想,如果你也能被他感動,願意留在他身邊最好,即便是他因爲對你的恨取了你的性命也可以,沒想到他到底還是還了你自由。朕覺得,今生你若是負了他,一定是天理不容的。”
齊蘿的心沉入谷底,她此時此刻才明白北唐的那些臣民爲何那麼恨她,她腦海中滑過北堂的那張臉,心口邊傳來密密麻麻的痛楚,讓她渾身直冒冷氣。
“齊蘿,朕不想傷害你,你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朕派人找來北堂,讓他帶你離開,你向朕保證此生再不回西京,五年前的事情也不能讓賢王知道,二是死。這五年,朕下放給賢王的權利隨時都可收回,若是他爲了你要背叛朕,結局一定不是你期待的那樣,朕準備了五年,中原三大門派都已經歸順了朕,只要朕振臂一呼,一定是八方響應,到時候你的夫君,你的兒子,你的兄弟姐妹朋友,都會死在朕的手裡。”
齊蘿的眉心深深蹙起,她很好奇宇文軒是如何用如此坦然的語氣說出這些話,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麼,纔會受此磨難!不過好在,她從他的話裡聽出來了,朝陽確實是她當年所生,雖然她已經確定,但從宇文軒口中說出,她還是覺得有些震撼。
不過,她心裡還是有怨恨的,她無故被迫與朝景和兒子分離了五年,如今好不容易,千辛萬苦才一家團聚,朝陽還沒叫她一聲孃親,他們居然又要分離了。
她用盡力氣朝着宇文軒搖了搖頭,她不願,千不願萬不願,她要留在朝景身邊,再也不要離開了!
她是下定了決心,可眼淚還是奪眶而出,她隱隱覺得她又要不聲不響的被人送走了。
宇文軒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朕有的是時間,你就呆在這裡好好想,不會有食物,也不會有水喝,希望你能在生命枯竭之前想好,或許還有一絲生機。”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臉上的威嚴不容拒絕,他說完後一撩衣襬便邁着沉穩的步伐走了出去。
在他身後,齊蘿的手臂忽地揚起,想要抓住他的胳膊懇求他,卻沒想到抓了個空,身子重重地從牀上跌了下來,蝕骨的疼痛從心底傳來,她趴在地上擡起頭眼眸無力的望着宇文軒離去的方向。
在宇文軒將密室的機關關上之後,她便將頭埋在了地上,無聲的抽泣。
朝景,你在哪兒?
不知是不是心靈相通的緣故,此時正睡在牀上的朝景驀地睜開了眼,他猛地從牀上坐起來,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夢見齊蘿滿身是血的在向他呼救。
他擡起手摸了摸額上的冷汗,輕嘆了一口氣,此後,再無睡意。
天快亮的時候,夜鷹從外面火急火燎的衝了進來,他進門便說道,“王爺,我們被騙了,鷹組的人找到王妃之後,她們便將人轉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