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蘿想要呼喊朝景,可嘴巴動了動,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她的胳膊狠狠地抽搐着,根本擡不起來。
她只能透過牆壁的縫隙目光灼灼地盯着朝景,眼眶裡驀地蓄滿了淚水。
他就離她那麼近,但是又那麼遠。
朝景似乎是有心電感應一般,他詫異的轉過頭望過來,齊蘿眼底充滿期盼的與他對視。
只是,她將他臉上的輪廓用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可朝景看到的,只是一堵牆,他的目光在牆壁上流轉着。
“賢王這次來找朕,不會只是來觀賞朕的養心殿的吧?”
不得不說,朝景的動作讓宇文軒的心不禁提了起來,可他強忍着心裡的不適感,並沒有表現出半分不安,只是像往常一樣同他打趣。
朝景收回目光,他臉色有些凝重,他分明就覺得這屋子裡有其他人,可以他的身手竟感覺不到那人的氣息,似乎那人的氣息很微薄,時有時無,若是世間有此等高手可以隱藏自己的氣息,又爲皇上所用,那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自然不是,只是臣近來得到消息,中原三大門派似乎合併了,亦或者是歸順了某個人,不管是哪一種,對朝廷來說都是災難,臣請旨剿滅三大門派,以除後患。”
他目光淡淡地望着宇文軒,鋒銳的眼神似乎能洞察一切,其實他這次針對的就是天炎宮,但是如果他表現的很明顯的話,若被問及原因,他又無法回答,上上策便是,剿滅三大門派!
宇文軒的龍體微微一怔,三大門派歸順他之事莫非是走漏出去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若此事有假,這次剿滅三大門派很有可能讓他們聯盟,到時一定又會是一場腥風血雨,受苦受難的還是百姓。賢王可有什麼好的對策?”
“對策不敢當,臣以爲,可以逐個擊破,比如率先剿滅天炎宮,若是天炎宮的人口徑一致,說並未與其他兩大門派合併亦或者歸順某一人,那就放下剿滅之事,也可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告知朝廷的立場。”
其實剿滅天炎宮一事朝景已經勢在必行,之所以他會來和宇文軒說這些,只是想看看他的反應,畢竟飄錦雯曾經說,天炎宮已經歸順了皇上,而宇文軒對此事並未提過。
宇文軒眼簾垂了垂,背在身後的手微微握緊,若是他此時承認天炎宮已經歸順朝廷,就是間接的表明飄錦雯是被他派去監視賢王的,這就是不打自招,若是他同意了朝景的提議,以他的手段拿下天炎宮並不難。
他眼眸微眯,看這情形,朝景已經知道抓走齊蘿是天炎宮所爲,纔會如此針對,他抿了抿脣,三大門派按實力來說,天炎宮的一衆女人絕對排第一,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天炎宮是他手裡最大的牌。
“賢王說的有理,三大門派這些年確實發展的勢頭很好,各派的弟子人數也是有增無減,若是行兵打仗,一定會是無堅不摧的一支軍隊。天炎宮,海涯閣,七星殿,三大門派論實力而言,天炎宮是最弱的一個,
咱們何不妨趁此機會,除去最強的海涯閣?”
朝景臉上淡淡一笑,“臣突然覺得或許此事是有人幕後指使,想等朝廷與三大門派兩敗俱傷之際再坐收漁翁之利,此事還得從長計議纔是。”
他脣角微揚,他已經確定飄錦雯話的真實性,天炎宮恐怕早已歸順了宇文軒,這次蘿兒被抓,肯定便是被他藏了起來。
宇文軒看着他臉上的笑容,不由得脊背一陣發涼,朝景越是淡然,他心裡就越是發憷,看來得早些處理齊蘿之事,不能再拖了,要麼把她送走,永遠不能讓她回西京,要麼就……殺了她!
“還是賢王深思熟慮,此事朕再派人去查,必須要從長計議纔是。”
“皇上英明,世子昨夜染了風寒,臣心中擔憂不已,先告退了。”
“病的嚴重嗎?朕讓御醫一同前往。”宇文軒此刻眼中的擔憂並不是假的,他對朝景和朝陽還是想盡力去彌補。
他有時甚至還在想,若是一切可以重來一次,他會後悔嗎?答案是否定的,比起國家興亡而言,個人的榮辱真的不重要,五年前他選擇犧牲齊蘿一人保住南隋,五年後也是一樣!
朝景搖了搖頭,“他與他孃親一樣有夢遊症,染風寒是經常發生的事情,皇上不必擔憂,府中的大夫已經開了藥房,過幾日便好了,只是這些日子他不能來學堂讀書,臣還得去和伏訖夫子說一聲才行。”
“你若擔心可先行回府,朕派人去通知他一聲便可。”
“臣還想親自向夫子道謝,朝陽給夫子也添了不少的麻煩,理當親自去拜訪一下。”
“既然賢王堅持,朕也不強求了,朕也有些累了,就不陪你過去了。”
“微臣告退。”
朝景淡淡地轉過身,提步往外走去。
身處密室中的齊蘿在聽到朝陽染了風寒之後,她就像發了瘋一樣以怪異的姿勢扭動着身體,滿腦子都是朝景那句,朝陽染了風寒!
她覺得自己是個不稱職的母親,她不僅錯過了兒子的成長,甚至還是不久前才知道那是她兒子!
如今他生病了,她竟還被困在這裡,手足無措,忽地,她的頭猛地裝上了密室的牆壁,發出一聲劇烈的聲響,“咚!”就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一樣,而她在撞了那一下之後,便徹底昏了過去。
濃稠的血液從她頭上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密室內被血腥味蔓延。
雙腳本已經邁出門外的朝景在聽到聲音之後,又詫異的轉過身走了進來,結果剛進來就看到宇文軒站在龍牀前,腳下正滾落了一個枕頭,他朝門口看過來,解釋道,“朕本想睡覺,結果一不小心手滑了,把枕頭掉在了地上,並無大礙。”
他此刻的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從來也沒這麼緊張過。
“嗯,微臣告退。”
朝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再次提步走了出去。
站在屋內的宇文軒瞬間冷了臉,他沉着臉看着地上的枕頭,狠狠地踢了一腳,往密
室走去。
那堵牆剛一轉開,他就看到了昏倒在地上的齊蘿,他沉着臉拉了拉位於牆壁右上邊的繩索,立即有兩個全副武裝的黑衣人從他身後走了出來。
宇文軒盯着躺在地上的齊蘿冷冷地道,“把她交給你們主子,朕明日會親臨七星殿,在朕去的時候,一定要保證她完好,不然你們就一起爲她陪葬,聽明白了嗎?”
“是!”
兩個黑衣人上前將齊蘿扛在肩上,按了一下牆上的按鈕,屋頂便打開了一個開口,他們向上輕輕一躍,順腳就消失在了養心殿中。
宇文軒面無表情的關上密室的門,疲憊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他很害怕方纔朝景看出了這殿裡的端倪,所以要在第一時間將齊蘿轉移。
他剛坐在牀上,養心殿外便急急忙忙走進來兩個御林軍,他們跪在他面前,稟告道,“啓稟皇上,昨夜關在天牢的女人殺了天牢的將士,逃走了。”
“什麼!”宇文軒驀地從牀上站了起來,他冷冷地低吼,“飯桶!朕養了你們這麼久,連個女人都看不住!要你們何用!”
他說着依次踢上那兩個御林軍的肩膀,“飯桶!無用!”
兩個御林軍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重摔在地上,口吐白沫身子抽搐着。
宇文軒怒不可遏,拔出擺在養心殿裡的寶劍朝他們刺過去,一劍封喉,瞬間兩個人化作了兩具冰涼的屍體。
他知道百里十一武功高強,但這麼多的人居然都對付不了他,這實在讓他生氣!他養了這麼多年的御林軍,居然連一個女子也打不過,這讓他顏面無存!
他拿着劍面無表情的坐在龍榻上,雙眼無神。
養心殿殿外,朝景從石像後面緩緩走出來,他看了眼天邊,脣角勾起。
夜鷹剛纔來報,宇文軒果然中了計,那兩個黑衣人中了埋伏,只是令誰也沒想到,他們肩頭扛着的,竟然是齊蘿!
其實他根本就不知道蘿兒被關在養心殿,只是讓夜鷹在這四周做了埋伏,無論什麼人從這裡出來,全部抓起來。
沒想到誤打誤撞的竟救下了蘿兒,他隱約覺得宇文軒是在刻意隱瞞五年前發生的事情,看來,他真的得去找伏訖一趟,如果伏訖真是文卿的話,或許很快他就知道真相了。
朝景面色淡淡地走出了養心殿,夜鷹也迎上去跟在了他身後。
“王爺,王妃中了極寒軟骨粉,是天炎宮的毒藥,解藥也只有他們宮裡的人才會配置,屬下已經派人去找飄錦雯了。”
“嗯。”
“王爺,屬下還有一事要稟。”
“說。”
“王妃的腦袋上有一個血窟窿。”
朝景的腳步一頓,扭過頭眼眸狠厲的望着夜鷹。
夜鷹抿脣,沉聲說道,“此事屬下不敢聲張,並沒有大夫爲她包紮傷口。”
“本王倒知一個人醫術高明,他定願意爲王妃醫治!”
朝景沉着臉加快腳步往伏訖府上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