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西西說完便轉身往外走,似乎看都不想看宇文逸凡一眼,絲毫沒有掩飾對他的厭惡。
宇文逸凡在愣了一秒鐘之後,才輕嘆了一口氣,跟了上去。
他們一前一後往府外走去,宇文逸凡走在後面靜靜的看着齊西西的背影,心頭涌起一片濃的化不開的憂傷。
鬼使神差的,他突然開口說道,“齊、齊姑娘,本王可否能去看看流螢?”
這聲“齊姑娘”不知道花掉了他多少力氣,說完這句話,他只覺得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離了一樣。
想看流螢是假,想與她多呆會兒是真,今日本也能不來賢王府,可實在想念的她厲害,這纔出了宮,直奔這裡。
本想着看她一眼就走,可到底人是有貪慾的,看完一眼之後就想要的更多。
齊西西在聽到他的話之後,腳步一頓,停了下來,她眼簾垂下,轉過身來,正對着宇文逸凡。
“流螢。”她頓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氣後直視着宇文逸凡繼續說道,“流螢被我吃了。”
宇文逸凡,“……”
見他不說話,齊西西的臉微紅,低頭又說道,“我尋一匹千里馬還你。”
“好吃嗎?”宇文逸凡在反應過來之後,忽地問出這麼一句,問完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齊西西點頭,“嗯。”
“哈哈……”宇文逸凡忍不住笑出聲,就算是從前他們互訴心裡話的時候,他也從未見西西如此可愛過,若他們還像從前那般,他現在一定會走過去將她抱在懷裡,可惜……
齊西西淡淡地擡起頭,眉頭輕皺,冷聲問道,“你笑什麼?”
“其實很早以前本皇子就和你有一樣的想法,只不過最後被你捷足先登了。流螢辛苦一生,到頭來能讓你稱讚一句好吃,也算是它的福分了。”
莫名其妙的,宇文逸凡心情大好。
然,齊西西則相反,他笑的越開心,她心裡越彆扭,只要一想起齊蘿姐姐和他那日的談話,他的笑容在她眼中就格外的刺眼。
“我吃它只是因爲它是你送我的,你送的其他東西我也都一應扔了。可到底我是對不住流螢,我再怎麼恨你,也與它無關,等我選好馬,會派人給你送進宮裡,自此你我二人再無任何情分與交集,只當是陌生人罷。”
宇文逸凡的笑容僵在嘴角,他看着齊西西決絕的模樣,想起方纔自己的自作多情,只感覺心頭升起一股羞辱感。
他無聲的冷笑,呵,陌生人,說的輕巧!都說自古男兒多薄情,可他怎麼覺得,西西比他絕情百倍!
會不會是因爲她從來都不曾愛過他的緣故?
宇文逸凡一隻手揹回身後,悄然握緊,淡淡地回道,“嗯,也好,等你把千里馬送來,就當是陌生人吧。”
他說完便越過齊西西走出了王府,齊西西聽到門外的馬蹄聲,便知他走了。
原本他如此,她是該高興的,可當她回過神來,早已淚流滿面,她握了握冰涼的手指,本是想轉身回去,卻意外的走到了府門口,她一隻手扶着門框,身子對着皇宮的方向,神傷了許久之後才轉身回府。
可是,她以前總以爲,她是不喜歡宇文逸凡的,頂多是把他當成知己罷了,可經過這件事,她知道她錯了,她早已經在不知何時愛上了他。
不過好在這份愛還沒有像齊蘿姐姐和景哥哥那樣刻骨銘心,還是可以忘卻的,等她挑選好千里馬,便會努力將宇文逸凡拋之腦後,再不想起!
下午時分,朝陽在府裡吵着想父王,齊蘿無法,只好帶他去柳文昭府上做客,順便看看他剛滿一歲的女兒。
臨出發前,齊蘿千叮嚀萬囑咐朝陽,萬萬不能說出她的真名,如今西京的百姓個個都知道賢王終於開了竅,愛上了一個名叫林心的女子,因她的容貌,也有不少人懷疑她就是齊蘿。
爲了不節外生枝,還是小心爲好。
如今該知道她是齊蘿的人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想必也知道了不少,但在皇上沒有昭告天下之前,最好不要弄得人盡皆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這一次出去,她沒有帶任何下人,只有他們母子,她很珍惜和朝陽在一起的日子,只要是她能做到的,她幾乎都親力親爲,以此來彌補她缺失的那五年。
如今已經入冬了,雖說外面陽光明媚,但寒風像一把把凜冽的刀割在臉上,齊蘿在出門前,將朝陽裡三層外三層裹得嚴嚴實實,像冬日裡一頭小笨熊,走起路來身子一晃一晃的,感覺隨時都能跌倒,甚爲可愛。
“孃親,爲何我要穿這麼多?”
朝陽走起路外格外的吃力,好在孃親牽着他,不然他一定會摔在地上爬不起來,渾身上下能透氣的地方也就這一雙眼睛了。
齊蘿沒有回頭,輕笑着答道,“因爲你還小,小孩子抵抗力差,一不小心就要感染風寒,你總不想父王回來的時候只能躺在牀上喝藥吧!”
“嗯嗯!”
朝陽握拳,發誓絕對不要感冒,等父王回來,他還要父王帶他去打獵呢!
她們說說笑笑的往府外走去。
“今日可真把我嚇壞了,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小姐哭的這麼慘,也不知八皇子和她說了什麼,讓她如此傷心!”
“這你還看不出來?小姐怕是心儀八皇子許久了,我先前好像聽八皇子說什麼陌生人,怕是他們要一刀兩斷,小姐才如此傷心的。”
齊蘿的腳步一頓,站在了原地,她看着站在外面閒聊的兩位守門侍衛,眉頭緊蹙。
朝陽見她不走了,便艱難的揚起頭瞪着大眼看着她,“孃親,你怎麼不走了?”
朝陽的聲音讓那兩名侍衛虎軀一震,慌忙站直了身子,他們平日裡也不常議論主子,恰巧今日太陽曬得他們睏倦,說說話能清醒一些,誰能料到林姑娘竟站在身後。
如今兩個人心裡都是惶惶的。
齊蘿冷着臉牽着朝陽跨過門檻走了出來,她站在那兩名侍衛中間,冷聲問道,“你們二人說的可是事實?”
“是……是!”回話的侍衛舌頭有些打結。
“小姐哭泣你們二人如何能看到?”
這賢王府上下只有一個小姐,那便是西西,況且又與宇文逸凡有關,只不過如今的西西心思縝密,在外人面前總是知書達理
,溫文爾雅,又怎會輕易哭泣,這怎麼想都不合邏輯。
那侍衛答,“啓稟林姑娘,今日八皇子走後,小姐不知怎地,走到這門口看着八皇子離去的方向悄無聲息的掉眼淚,她在這兒站了許久,也哭了許久,因此才被我們看到了,屬下不敢撒謊!”
齊蘿認真打量着他,見他不像是在說謊,便也沒有再問,她擔心的事情終究是發生了!西西曾說自己已有意中人,不是八皇子,看來她是說謊了!
其實她與宇文軒兄弟之間的恩怨,並不想連累到西西,畢竟每個人都有追逐愛的權利,她不能這麼自私,她也不想成爲棒打鴛鴦之人。
她輕嘆了一口氣,等從柳府回來,她務必要找西西談一談!
“孃親!下雪了!”
朝陽忽地大喊着,他艱難的揚着頭看着天上掉落下來的雪花,伸出短短的胳膊,雖然觸碰不到雪花,但他依舊眉眼彎彎,心情大好。
齊蘿面上一喜,彎下腰一把將他抱在了懷裡,看着從天上飄下來的雪花感嘆道,“是啊,下初雪了,兒子,等你父王回來,我們永遠都不要再分開好不好?”
“好!”
齊蘿笑着抱着朝陽走進了雪裡,這一次她不想打傘。
母子二人在路上說說笑笑,時間過得也快,不知不覺就到了柳府門口。
只是沒想到,她和柳文昭竟會不期而遇。
但看柳文昭這模樣,似乎是一夜未歸,剛從外面回來,他蒙着頭往府裡走,並沒有看到她!
“土豪柳!”
柳文昭身子一頓,瞬間轉過身來,他眸孔放大,這世間叫他土豪柳的也就齊蘿一人,他風風火火的大跨步走過來,接過齊蘿懷中的朝陽問道,“你們怎麼來了?賢王找到了嗎?”
齊蘿搖了搖頭,給柳文昭使了個眼色,她笑着攏了攏朝陽身上的衣服,轉移話題,“我們母子倆在府裡無事,就說過來看看你的小棉襖,順便蹭蹭飯。”
“哈哈,歡迎之至,歡迎之至!”
柳文昭高興的合不攏嘴,站在後面等他的屬下們面面相覷,他們已經很久未曾見到大人這麼開心過了。
朝陽明亮的大眼眨了眨,問道,“孃親,土豪柳是什麼?這不是柳舅舅嗎?”
齊蘿“噗嗤”一聲就笑了,她一本正經的回道,“土豪柳就是柳舅舅啊!土豪呢,就指的是特別特別富有的人,在孃親落魄之際,你柳舅舅給了孃親好多金條,孃親纔給他起了個外號,但是小孩子是不能隨便給人起外號的,你不能學孃親知道嗎?”
朝陽重重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扭過頭看着柳文昭甜甜地說道,“土豪柳,你給我當馬騎好不好?”
“呃……”
齊蘿無奈的扶額,好的不學,這學得倒快!
就在她無語之際,柳文昭早都趴在了地上,被朝陽騎着,開心的府裡爬去,就連柳文昭的那些屬下們都忍俊不禁。
她無奈的笑了笑,只好跟在他們身後。
正當衆人高興之際,朝陽忽地出聲問道,“土豪柳,你剛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啊?我父王是不是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