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外無花山莊地牢。
齊蘿睡飽之後有人送來了飯菜,她心情大好地狼吞虎嚥,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要是整日活在那些痛苦的事情中,還不如不活。
“新來的!除了睡和吃,你還會什麼!”
一直如雕刻般坐在鐵門前的女人剜了齊蘿一眼,覺得她臉上的笑容很是礙眼。
齊蘿卻沒發覺別人對她的牴觸,吃飽喝足之後,她坐在鐵門邊,眨巴眨巴眼睛說道,“姐姐,人若是長期保持一個姿勢,血液會不流通的。”
女人聽了她的話,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冷哼一聲,“數你話多!等你身上的迷性盡數退了,好好讓人調教調教就學乖了!”
齊蘿撇撇嘴,不敢再答話。她不動聲色的將右手搭在了左手的脈搏上,閉上了眼睛。
他們口中的迷性到底是什麼?她爲何一點都探不出來!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外面的鐵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先前被帶走的四個女人被推搡進來之後,鐵門又再一次被牢牢的鎖上。
齊蘿清晰的看到了她們臉頰上的傷痕,衣服被撕裂的痕跡,身上的傷痕恐怕也不會少。
“賤人!”
那四個女人中的一個突然滿眼猩紅的對着盛山蓉怒罵了一聲,揚起手臂甩手就是一巴掌。
響亮的巴掌聲在空曠的地牢裡被無限倍放大,坐在門口的女人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便搬着凳子離遠了一些,似乎已經司空見慣。
其他兩個女人也怒視着被打的女人,其中一個一把揪住她的衣領,開始扒衣服,嘴裡罵咧咧,“你想逃跑別連累我們啊!我們白白被你連累捱了打!你活該被打死!”
其他兩個上前來七手八腳的幫忙。
齊蘿看着那三個打人的女人猙獰的面孔,不禁覺得心驚肉跳,被打的那個女人從始至終只是抱着自己的腦子,任憑她們動輒踢打揪髮,不吭一聲。
齊蘿本不想管,可眼見那個女人被踢倒在地,被其餘幾人不停的踢打着腹部,她雙手抓着牢門急急出聲制止,“喂!住手!你們憑什麼打她!打你們的是那些臭男人,你們打她做什麼!”
若是再這麼打下去,那個女人會不孕不育的!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不能生育是一種怎樣的悲哀!
“不要再打了!你們都是死人嗎?她們快把人打死了,你們看不見嗎?”
齊蘿衝着蜷縮抱坐在一團的其他女人喊道,急的出了一腦門的汗。
“別打了!住手啊,住手!”
齊蘿使勁兒的拽着牢門,想要出去,卻無能爲力。
“啪嗒”一聲,鐵門一響,那坐在門口的女人急急的站起來,厲聲制止打人的人,“夠了啊!都是自家姐妹,都散了!”
打人的女人面無表情的停下動作,就地坐了下來,只有盛山蓉蜷縮着躺在地上。
女人說完便諂媚的笑着迎着鐵門的方向,眼角笑出了好幾道魚尾紋,“爺,您來有何吩咐?”
齊蘿看到棋枰,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她指着躺在地上的女人
大聲喊,“快救救她!她已經開始流血了,快把她送去醫館!”
棋枰鬆了一口氣,若是此時世子妃直言叫出他的名字,那麼不等世子帶人前來相救,他們便會凶多吉少!
好險!
齊蘿見棋枰遲遲沒有動作,一着急上火,張口就喊,“棋……”
“其實我是來找你的!”
棋枰急中生智,生生的將她要喊出的那兩個字給壓了下去,他面無表情的大跨步走到牢房門口,拿出鑰匙將牢門打開。
齊蘿立馬從牢房裡跑了出來,驚得站在門口的女人趕忙守住門口。然而,她並非是想逃跑,而是跑到方纔被打的那個女人身邊,想要救她。
盛山蓉見到齊蘿過來甚爲反感,她手忙腳亂地撥着髮絲擋住自己的五官,撕心裂肺的大吼着,“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走開!”
盛山蓉大吼着瞪着腳往愈發陰暗的角落裡躲了躲,徹底的將自己隱了起來。
而她所到之處,留下一道細長的血痕。
面對她的排斥,齊蘿有些着急,卻也只能好言相勸,“我不是想傷害你!我只是想救你,你若是不進行醫治,以後會影響到生育的!”
齊蘿見她不再反抗,便輕手輕腳的走到她身旁,她剛一靠近,盛山蓉就劇烈的反抗了起來。
“走開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淚水浸滿了盛山蓉的臉頰,她如今這個鬼樣子,這個殘破的身子,已經無臉再面對認識的所有人!
齊蘿挫敗一般的看了棋枰一眼,導師經常教導他們,要抱有一顆仁慈之心,醫者,父母心!
可若旁人排斥她的仁慈父母心,又該如何?
棋枰大跨步上前,一把抱住齊蘿,捏着她的下巴看了許久,笑了兩聲,對着一直站在門口的女人說道,“嘿嘿,老大叫我驗貨,驗完了就送回來。”
女人慌忙往旁邊讓了讓,恭敬的點了點頭。
當鐵門再次被閉上之後,盛山蓉才微微的擡了擡頭,剛纔那個男人從一開始她就認了出來,是景世子身邊的小廝,也就說明,齊蘿不會有任何危險。
想起自己的遭遇,她面露陰狠之色,指甲劃破地面,發出瘮人的聲音,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拜劉惠那個賤人所賜!倘若有朝一日,她捲土重來,必將她剝皮抽筋,飲其血,吃其肉,將她挫骨揚灰!
出了地牢,齊蘿擡頭看了看久違的天空,陰沉沉的,還飄着細密的雪花。
一陣寒風撲面而來,像冰刀一樣拍打着她的臉頰,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縮了縮脖子。
齊蘿擡頭看了棋枰一眼,周圍人來人往,都用戲虐的眼神望着她,她也不敢有大動作,小聲的說道,“棋枰,原來這些天你都在這兒啊?”
“嗯。”
“爲什麼要抓那些女人?”
“這裡是無花山莊,宮裡有位主子在這裡養了一批暗衛,世子派我來調查此事。那些被抓的女人是用來慰勞這些暗衛的,等玩兒膩了,便會被賣到北唐國的妓院,過非人一般的生活。”
聽完這些話,齊蘿渾身打了一
個寒顫,要是棋枰沒在這兒,她就完了!
棋枰帶着她走進了自己平日住的房間,將門閉緊之後,渾身繃緊的肌肉才鬆懈了下來。
這裡的每個人都是人精,只要稍稍露出點馬腳,就會被看出來,還是要小心爲妙。
棋枰爲她倒了杯熱茶,問道,“世子妃,你不是一直都和世子在一起嗎?何故會讓人抓來這裡?”
齊蘿抿了口熱茶,驅了驅身上的寒氣,纔想起來北堂!
她大致的說了下那日冬日賞花會發生的事情,緊張兮兮的說道,“若是岑介文因此而死,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棋枰睨視着齊蘿,棋聲傳信來,岑介文被北堂世子推下水,不準任何人搭救,最後岑丞相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在水中永遠的閉上眼睛,而岑介文的喪禮就定在這兩天。
“世子妃,岑介文作惡多端,仗勢欺人,官府已經證實不下百名無辜的百姓被他所害,他即便是死了,也是死有餘辜,你又何須內疚呢?”
“那北堂呢?他不也是死有餘辜?”
棋枰笑着搖了搖頭,“世子妃此言差矣!北堂世子和岑介文天壤之別,雖然被稱爲京城四害,但世子妃可知,其他二害是誰?”
齊蘿詫異的搖了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
“是咱們的景世子和裴二爺!”
“……”
“人人皆傳咱們家世子相貌醜陋,爲京城一害,裴二爺自幼喪父喪母喪親,世人傳他命硬主兇剋死親人,爲京城又一害,可事實遠非如此。北堂世子雖然爲人霸道,卻正直,敢於去爭取自己想要的,從來也不曾害人。岑介文卻是真正的禍害。”
聽了棋枰的話,齊蘿擰起了眉頭,“岑介文是不是……死了?”
棋枰微微蜷縮手指,“我整日呆在這裡,對外界消息根本不通。”
“嗯。”
棋枰站起身來,從衣櫃裡拿出一套冬天穿的棉衣袍,平整的擺在桌上,“世子妃,一會兒你裝扮成來山莊送菜的小販逃出去,千萬不能露出破綻。”
棋枰重重的點了點頭,她的手指撥弄了幾下放在上面的線帽。
一炷香之後,齊蘿宛如換了副模樣,長長的烏髮被盤起藏在線帽裡面,衣袍大小完全合適,清秀白皙的臉上被抹了幾道煤灰,儼然一個瘦弱的男子。
“龍二,你摟着這娘兒們進來都好幾個時辰了,還沒完啊!”
冷不丁的,一男子笑着推門而入,與棋枰四目相對。
棋枰眸孔一滯,他安排的是天衣無縫,卻漏了了這裡的人都是輕功了得,走路從來也不發聲!
男子在看到齊蘿之後,笑容僵在嘴角,他轉身便要大喊,棋枰縱身一躍,先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只發出“唔唔唔”的聲音,拖着他往牀邊走去。
齊蘿關好門之後,在房間裡掃視了一圈,雙手搬着圓凳,站在棋枰身後,用力的揚起砸下。
原本還在反抗的男子忽地眸孔變大,徹底喪失了知覺。
棋枰皺着眉看了齊蘿一眼,一向善良有加的世子妃何故會出手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