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若瑄已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憶雪帶着妖魅得幾乎讓人致死的笑容說道,“芳華正好的少女,帶有天然獨特的體香,是世間最令人迷醉的香氣,把活生生的少女浸入油脂,油脂會吸收女子肌膚上的香氣,但浸泡的時間不能過長,否則香氣會變異,將女子從油脂中抱出,刮下最貼近肌膚的一層油脂,就能把少女的體香保留下來。”
憶雪喃喃地說,“這便是憶家研製出的‘棋楠’香。”她指了指地上散落一地的瓶子,“這些,是失敗的。”她又指了指被整齊地放在架子上的瓶罐,說,“那些,是成功的。”
這些小小的瓶子裡,每一個裡面都裝着一個活生生的少女,也許她們早已死去,肉體化作腐屍,但氣味卻活了下來,活在一個個小小的瓶子裡,這就是桑若瑄聞到的,數十個少女的氣味。
還徘徊在憶雪的那番話裡久久不能自拔,她怎的也沒想到,她一直說要還憶雪一個清白的,然而她就是真兇,她狠狠的騙了她,心一片片的剝落,散在地上,像是盛開的牡丹。
憶雪掀開桌面上染血的白布,露出底下各種各樣的刀具,每一把都被磨得鋒利,她挑了一把細長的小刀,在燭光下端詳,自顧自地說,“這世間有一種十分奇妙的香,是一種巨魚腹中的膿包,膿包破裂後被吐出,經海水稀釋而天然形成,初聞時極臭,但在海上漂浮一段時間後,便會散發出奇妙的香氣,若瑄姐姐,你
知道麼?”
桑若瑄搖頭,她冷然的望着將近發瘋的憶雪,心裡期盼着喜兒和紀湮能找到這裡。
面前的憶雪愉快地說,“這種香氣名爲龍延香,是天下間最名貴的香料,雖然遠不及我們憶家的‘棋楠’,卻讓我想到了一個全新的煉香手法,那就是剖開年輕少女,直接從她們的腸壁上收集!這樣一來,我就能做出比‘棋楠’更迷人的香!”
“棋楠香對你就這麼重要嗎?”桑若瑄後退了幾步,目光凌厲的質問着。她那麼信任的憶雪,那麼單純善良的憶雪,何時變成如猙獰的惡鬼一般?
心裡的刺痛一陣陣的襲來,桑若瑄一隻手捂住心口的位置,一隻手緊緊的握住扣在腰間的玉簫,冷靜的看着狂笑不止的憶雪。
“哈哈……棋楠,棋楠,棋楠香對我根本不重要,皇上纔是我最重要的人!”眼角的淚不知是因笑而落還是因心裡無可抑制的悲傷,“你知道麼,皇上其實不是人,他是一隻狐狸,你知道麼,爲什麼皇上要封我妃?根本不是因爲喜歡我,狐狸身上都帶有狐臭,即使是幾千年了,那氣味一直都除不去,皇上知道棋楠香能抑制住狐臭,所以纔會讓我配製棋楠香的!”
桑若瑄目瞪口呆的望着發瘋一般的憶雪,紀湮纔是真正的兇手?
“他說,如果我制不出棋楠香,他便會殺了我父親!”憶雪說到這裡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喃喃道,“這也是爲什麼這麼多天都沒
有查出任何線索的原因,還有!”她起身猛地擡起頭,刷地拿起手中的小刀指着桑若瑄,目光惡狠狠的看着她,“你身中蠱毒,需要棋楠香減輕痛苦,伽羅香根本沒用,只有棋楠香可以。都是因爲你,我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了,你爲什麼要查案,爲什麼要對我好……他爲什麼愛你……”
憶雪一邊哭泣一邊說着,“你的鼻子太靈了,爲什麼你沒有聞到我身上有油脂的氣味呢,哈哈……你製出白梅香了,倘若用你來做原料,棋楠香會不會更迷人呢?”
刀刃閃爍着寒光,刀尖帶着血的腥味,桑若瑄慌忙的瞳孔裡倒映着憶雪的影子,她揚起手臂,利刃懸在桑若瑄頭頂,然後揮然斷下——
肩膀被生生的割下了一塊肉,血潺潺的流着,她緊咬下脣,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疼痛已經麻木了,她感覺不到了,兩眼一黑,桑若瑄暈倒在地上,白色的牆壁上滑過一條條刺目的血紅,像朵朵在地獄盛開的彼岸花。
那一刻,桑若瑄心裡再也顧及不到其他,她想,她是不是死了?
紀湮爲達到目的不擇手段,間接的殺害了那麼多的少女,那麼的令人作嘔,桑若瑄對他剛有了星星點點的好感,全然因爲憶雪的一番話全部磨滅了,若不是因爲他威脅憶雪,雪兒那麼單純的根本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到頭來,桑若瑄寧願去相信一個曾騙了自己的人,也不願去相信一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