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臉上的笑容便就呆滯住了,似笑非笑道,“大娘,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我可沒亂說,”張婆子好似瞎了一般沒看到小二的臉色,繼續將一道道菜餚用銀簪子試着。
小二本還想問上兩句,忽聞樓下掌櫃在叫他便急匆匆地下來忙活去了。
張婆子喃喃自語地試着菜餚,等試得差不多了,突然驚叫了起來,衝到門口朝樓下大叫起來,“歹命哦,掌櫃的,原來真的是你們下毒還我兒子啊。”
聲音本身就大,又是從二樓傳下去的,像是要掀了屋頂般地刺耳了。
掌櫃一愣,回頭朝張婆子看上來,不滿道,“你胡說什麼啊你?”
在客棧用餐的人也都聽見了這話,有害怕者連銀錢都沒付直接走人了,也有好事者留下來看個熱鬧,萬一吃食真的有問題,回頭也好找掌櫃的要個說話。
掌櫃見自己的客人受到了影響,連忙讓小二安撫,這邊撩着衫擺便走上了二樓,拉着張婆子的袖子往屋裡走。
張婆子不肯,畢竟兒子正病着呢,心裡又要強出了這口氣,反而往一樓走。
掌櫃見她是個女的,強抱不得,強拖不得,只得氣吼吼地跟着下去了。
張婆子將那銀簪子往櫃上一擱,一臉地自以爲是,又得見這麼多人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當即便說道,“你們瞧瞧,這銀子是我用來試毒的,看到沒有,都發黑了。”
身量高大的圍觀者已經看到那黑色的簪子,頓時急躁起來,找掌櫃要個說法,掌櫃頓時被圍住了。
張婆子見狀,也不示弱,捏着帕子嚶嚶地哭泣了起來,訴說自己兒子怎麼病了,用了多少銀子看病,還一天沒吃飯什麼的,真是令聽者唏噓不已。
掌櫃費盡口舌才從包圍圈中出來,便看張婆子的眼睛彷彿能伸出鉤子來了一般,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老婆子居然能無中生有。
趁着張婆子和其他人說話,掌櫃便拿起簪子仔細研究,末了,將那簪子重重地拍在了櫃檯上,“啪”地一聲,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
張婆子自是不例外了,眨着淚眼,惡狠狠地說道,“好一個黑心的掌櫃,你這是要吃死人了才甘心嗎?”
掌櫃的火氣蹭蹭蹭地上來了,不過當着客人的面沒有發作出來,這邊讓小二那塊磨刀石過來。
小二照辦,一塊磨得有些弧度的磨刀石被搬上了櫃檯。
掌櫃又讓小二磨簪子,這邊還提防着張婆子。
張婆子見狀,想要說點什麼又張不了口,待她看到簪尾變得銀亮,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帶了眼睛的人馬上就看明白了,讓簪子黑的不是吃食有毒,而是那銀質飾物保管不妥當的話,本來就會發黑的。
“老太太,你現在可有什麼話說?”掌櫃的十指掰得卡卡作響,嚇得張婆子後退了好幾步。
吃食沒有問題,客人們繼續吃飯,沒人想要看這個熱鬧了。
“掌櫃的,誤會啊,這都是誤會,”張婆子連連後退,到了樓梯口就慌不擇路地往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