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已經運到你門外了。”駱崢再一次強調道。
蘇微晴氣極反笑。
“你不動手,我也不會管的。將軍,天底下可沒有這麼輕鬆愜意的買賣。”
駱崢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他一直刻板而又嚴肅,忽然做出這樣放鬆的動作,令人摸不着頭腦。
“我可以在別的方面補償你。”
“比如?”
“比如,你說你是我的愛妻,你說你兒子是我的愛子。我可以既往不咎的,不介意你盜用我名聲的事情。”
那只是權宜之計好嗎?當時她差點兒就要進萬蠱洞然後生不如死了。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就不能友愛互助一下嗎?
“將軍睿智,想必不會在意這些留言。”
“不,我很在意我的名譽。”
蘇微晴這個時候特別想一匕首扎過去,插進這人脖子裡。但是,想想外面的那羣士兵,她識時務的忍住了。
“你要運的是什麼東西。”
“走吧,去看看。順便送我出門。”
駱崢滿意了,邁開長腿,走在前面,帶着蘇微晴出去。
門外,挺着二十輛牛車。每輛牛車上放的是三口木箱子。蘇微晴挑了最近的一個箱子,打開看了一眼,臉黑了,立刻合上。
“這些都是?”
駱崢點點頭。
“你,你哪裡來的這麼多,還特意運過來?”
“我想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勾了勾脣角,駱崢上馬,就這樣帶着他的人馬,呼嘯的就走了。
落在最後面的小兵嘴裡還啃着個油餅子,用力的和她揮手道別。
“過些時候再來看你。”
她比較希望,你們永遠不要來看她。
六十口箱子,個個都沉重不已。搬進院子裡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兒。蘇微晴苦惱的揉着眉心,這一瞬間好想罵娘,問候駱崢祖宗十八代。
“晴娘,這些軍爺?”
“是從前認識的朋友,過來託我幫忙。吳老哥,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又要用船,用人的,這正月裡有人願意做嗎?”
吳老哥自然也看到外面的箱子,粗略數數,足足有五六十口。這麼多東西,得用大船才行。
“不大好找,還是要進龍王灣?”
蘇微晴點頭。
“我幫你問問,急着僱嗎?”
“十萬火急。”
吳老哥點頭,行,這事兒他記下了。
接下來的幾天,蘇微晴一直在忙活這事兒。好幾天吃不好睡不成,正月初十那天,總算把東西運過去了。
此間事了,她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倒在牀上,足足睡了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渾身痠軟無力,頭都是暈的。
“就是勞累過度,原本吃的方子挺好,繼續吃就行,就是往後別這麼勞累了。”王大夫又被急吼吼的請來,診治過後,仔細的叮囑了一番。
小辰小大人的把王大夫送出去,付了診金道了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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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之後,就悶悶不樂的,坐在房裡牀頭,不作聲。
“娘,你作甚要幫他?”
“不得不幫啊,因爲他從前幫過我們。”
小辰依然不高興,可娘教的道理,告訴他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他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幫了這一次,便不幫了。娘又不是他的下人,是不是?”蘇微晴柔聲的哄着。
可是小辰開始不開心。
“那咱們下回不要他幫了。”
“好。”
心裡頭的氣還是沒發出來,小辰悶不做聲的又坐了一會兒,就出去了。
爲此,蘇微晴也不知道如何勸解。糾葛在一起的關係,要怎麼才能一刀兩斷,她也不知道。
秀秀把煎好的藥送進來,蘇微晴老實吃了,躺下,慢慢休養。直到她好了,做酒槽魚麻利又便利的時候,家裡的氣氛依舊低迷着,沉悶的厲害。
而此時,春暖花開,冬天已過,春耕初始了。
蘇微晴特別關注了番汛期,過來賣魚的漁戶都說,今年光景好。江面上風調雨順的,捕魚捕的又大又安全。老天爺終於肯賞口飯吃了。
可是蘇微晴一點兒不覺得這是好事,該來的春汛不來。說明什麼,在開春的時候,水就不夠了。
正月伊始蘭溪鎮就沒下過雨,雪水早就融化了。桃樹村靠近江邊,田裡的情況尚好。可離江邊遠一些的位置呢?
如此早的早旱,情況相當的不妙。
蘇微晴地裡的大蒜,只賣了小部分,剩下的都養蒜頭。全收了儲存起來。
開春了新鮮的時蔬冒尖兒,而她買的幹活卻愈發的多了。都堆在屋子裡,滿滿當當的塞了好些櫃子。
秧苗剛育出來,桃樹村的水田就得去江裡挑水灌。這個時候,大家才發覺,原來江水已經下降這麼多了。碼頭不得不一直往前挪,不然江上的行船都無法停靠。
“這,是不是要大旱了?”胡大嫂把攢的雞蛋都送過來賣給蘇微晴,悄悄的問一句。
“別怕,江水總不會乾涸的。”
“說的也是,咱們可是住在江邊兒呢。”胡大嫂訕訕一笑,覺得自己有點兒過於一驚一乍了,不大好意思。
不過還是得小心點兒,江邊兒都早早的露出了旱象。那其餘的地方呢?
其餘的地方更加的嚴重,已經嚴重到才四月初就已經有地方餓死人了。
長興郡王從京城歸來,他口中的消息是最全面最時新的。
“今年的旱情,百年難得一遇。湖廣兩地目前看來是最好的。其他的地方,特別是北邊兒,冬季過後就不沒有下過一滴雨,連雪都來不及化,就被風吹沒了。”
長興郡王說起這些的時候,表情有些古怪。他想起去年秋收,蘇微晴忽然大筆的囤糧的事兒了。難道說,她早就有所預料?
“湖廣水域充足,湖泊江水支流密集,要是也乾旱得活不下去了。那又有什麼地方還能生存呢?”
“其他地方朝廷已經派人下去賑災了,不知道情況會如何。今年怕是個大災年了。”
蘇微晴又給長興郡王倒了一杯茶水。
“相信朝廷會有準備。”
嗤笑一聲,長興郡王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正欲嘲諷兩句,可瞧見蘇微晴木然無情的臉又覺得興致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