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夫人瞧見披麻戴孝的女兒的時候,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她苦命的女兒喲,才當上皇后多久,好日子都沒過上。年紀輕輕的就守了寡。
“娘,我好歹和皇上夫妻一場,我想把他的後事安排好。至於皇位的事情,咱們就不插一腳了好嗎?”
顧煙暖穿着孝服,蒼白的小臉上一片平靜。她和夏嘉言如果說有很深的感情,那是不可能的。畢竟才相處兩年,她年紀又小,他們之間還沒有夫妻之實。這兩年,夏嘉言對她照顧頗多,更似兄長。她能爲他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國公夫人用絹子擦了擦眼。
“這皇位,難道皇上就沒留下隻言片語?”女兒當上了皇后這坤寧宮都沒住熱呢,這就要拱手讓人?她怎能接受?
“娘,太后的例子你還看得不夠清楚嗎?這皇位是萬萬不能染指了。由得王侯們去爭鬥去,等皇上的後事辦妥了,我便出宮在咱們國公府邊上住下。”
太后慘死宮中,沒有任何人知道是怎麼死的。此事,國公夫人怎麼不知道?煞白着臉,她哭都忘了。
“太后的事情,阿暖知道內情嗎?”
“知道了,能說嗎?”
顧煙暖摸了摸國公夫人的手背,現下安心把喪事辦完吧。這皇城啊,要變天了。她這個皇后不出宮避難,怕是也活不了了。
南郊蘇宅。
一批一批的東西運往北方,宅子裡越來越空,知道自己再也回不來了。蘇微晴都準備把鍋碗瓢盆都帶走。
“嬸嬸,這一去便不再回了嗎?”陳七匆匆趕回來,坐在桌邊沙啞着嗓子的問。
“不回了,你把京城的事兒處理完了,便來找我。”
陳七苦笑的搖搖頭,陳家不走,他肯定是走不了的。而且叔叔也離京了,在京城必須留下眼線才行。他是明面上最好的人選。
“我就不去了,嬸嬸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還是回來看看好不好?”
蘇微晴不忍心拒絕,只能點頭。
“你在京城這邊要好好照顧自己,別逞強。駱崢不在了,你怕是會受到許多刁難。”
陳七揚起笑臉,短短几個月他好像就長大成人,變得不要人操心。
“嬸嬸你別擔心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什麼都得靠叔叔保駕護航。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我總要獨當一面的。”
蘇微晴很想去抱一抱這個笑起來眼睛裡卻都是悲傷的孩子。她還記得初次見面的時候,他是那麼的鮮活,哪怕是被心愛的姑娘算計拋棄,也活力四射。
可現在,他連笑着的時候,眼裡都是悲傷。
“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在京城混不下去了,就來投奔嬸嬸。”
“好。”陳七失笑回道。
這時候秀秀也拎着小包袱從裡面走了出來。
“嬸嬸,我們等會兒就要走了。皇城那邊有很多人正在趕過來。”
那些人還是不見的好,到現在還不死心的想要拉幫結派,尋求駱崢的合作。關鍵是要找駱崢合作找他去啊,找她做什麼?她能替駱崢做決定還是怎麼的?
“那我先送你們到長亭吧,在那兒等着。”陳七連忙主動的說道。
也好。
坐上最後一輛馬車,蘇微晴瞧着身邊閉目養神的秀秀。忍不住的出聲問。
“不和陳七道個別什麼的?下回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秀秀眼睛沒有睜開。
“嬸嬸,你知道我能知曉你心中所想。我既不說,便是不想。”
以後都不能相見了,還道什麼別。後會無期嗎?
“可是陳七畢竟是你的朋友。”
秀秀閉口沒有說話。
馬車外的陳七騎在馬背上,細心的守在馬車邊上。目光寂寞,他不知道嬸嬸他們走了之後,自己還有什麼人可以說說話,可以請教良策。
天大地大,好像孤身一人了。
“怎麼說是孤身一人?路途遙遠,書信往來難道還有人按着不讓你寫不成?”坐在馬車裡的秀秀忍無可忍,掀開簾子探出頭去大聲問道。
“……”陳七啞然,這個,他都忘了秀秀能夠讀人心所想了。那剛剛他故作堅強的不捨,豈不是全被秀秀看了個透了?
氣氛瞬間有點兒尷尬。
蘇微晴不得不出聲打圓場。
“秀秀因爲捨不得你,正不高興呢。你啊,也別逞強,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寫信的。”
“誰捨不得他了。”
秀秀氣哼哼的坐回去。
陳七摸了摸鼻尖,有點兒心虛。
這兩個孩子,蘇微晴搖搖頭。
京城裡的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士前往南郊蘇宅的消息,秀秀第一個知道,那駱崢就是第二個知道的。他在北營交代了最後幾句話後,直奔長亭和蘇微晴他們會合。
京城這邊兒的人事,願意念着他的,還是他的人,他罩着。不願意念着他的,也沒所謂,人各有志,他不強求。
從京城去北境沒有水路可走,駱崢輕裝出行,護送着馬車一路往北。路上太平的,他都覺得無聊了。手癢癢的特別想順手把沿途的山匪盜賊都解決下,爲民除害一番。
要不是還跟着輛慢吞吞的馬車,他是真想進山去掃蕩一番。說不定還能有大豐收呢。
“嫌棄我們累贅,住我們的帳篷做什麼?”考慮到這次走的全是陸路,秀秀身體又不好。蘇微晴在臨行前,做了個小小的準備——露營帳篷。
地釘,防潮墊,獸皮棉被,防風粗麻布帳篷,準備的是一應俱全。
第一回,蘇微晴還是自力更生。第二回駱崢不僅動手比她更快,還死賴着也躺進去睡。
“這東西好。”
“麻煩你自己回去睡自己的鋪蓋去。”
馬車是秀秀一個人睡的,帳篷是她自己睡的。至於駱崢還有沿途的親衛們,捲鋪蓋找地方去吧。
“這麼狠心作甚,我就體驗體驗。”
駱崢弄清楚了帳篷的妙用之後,那是相當的感興趣。他已經摸清楚了這防風帳篷的布料,準備回去也給北境的虎林軍也配備一個。
北地風沙大,雨水少,林木多,着帳篷搭在樹下好得很。
“裡面就一牀被子,你睡了我睡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