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已經冰冷。
葉凌月的手上，還有殘餘的溫度。
睫，輕輕顫抖。
心底，有種酸澀。
少年時期，並肩馳騁，若是沒有恩怨仇恨，也許這個男人，會一直握着她的手，走到天涯海角。
可最終，他們還是錯過了。
他留給她的，只有一句卑微入塵的，莫要忘了他。
“又是個倒黴的，喜歡上你這種狠心的女人。”
柳七變見奚九夜身死，嘲諷道，語氣裡帶着明顯的醋味。
這傢伙，殺了奚星落，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
不過，打亂不打亂也無所謂了。
冰心那傢伙，終於按捺不住了。
柳七變嗅到了紅月信徒的氣息，而且並不是少數。
王府四周，應該已經都是紅月天的人了。
可那些人，都沒有動手，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是在等慕容那老傢伙？還是說……
他的人馬，怕是要折損在這裡了。
還有阿月這個笨蛋，居然還自動送上門來，活該前輩子和這輩子都被崑崙冰心算計的死死的。
“柳柳，你我之間的恩怨也該算清楚了。”
葉凌月凝視着柳七變。
柳七變挑眉。
“你我之間，其實並無多大的恩怨。當初，還是虧了我，你纔不至於身首異處的，你不應該感謝我？”
拜憶珠所賜，他回憶起了一些往事，對阿月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大的仇恨了。
甚至於……柳七變輕哼了一聲。
這女人，還真是沒感恩之心。
“不錯，你我之間，的確沒大的仇，我救過你一次，你替我埋骨一次，算是扯平了。”
葉凌月微微頷首。
“不是吧，就這麼算了？”
巫神在旁，聽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發現王府周遭有不明力量潛伏，巫神早已經上前和柳七變動手了。
奚九夜那小子要是聽到這麼一句，怕是要詐屍了。
“所以我們可以聯手……”
柳七變心下歡喜，如果能和阿月聯手，他就有把握，對付崑崙冰心那傢伙了。
“我與你的仇算清了，可你與她們的仇卻還沒算清。”
葉凌月沉聲道。
“他們？”
柳七變有些莫名其妙。
葉凌月攤開手掌，手中，那一口天命鼎躥了出來。
“天命鼎？沒想到，天命族的至寶最終到了你的手中。不過天命族之事，與我無關，那都是崑崙冰心作的。”
柳七變也是識貨之輩，認出了那口鼎，乃是天命族的至寶。
葉凌月也是有了這口鼎，所以實力大增的。
天命族的仇，說起來，罪魁禍首是冰心和長孫雪纓。
哪知葉凌月也不多說，天命鼎打開了，從裡面鑽出了一個個魂魄。
魂魄們排列在一起，形成一排，那是一排女鬼，數量有成百上千之多，白慘慘一片，讓小院頓時變得擁擠了起來。
“她們又是什麼玩意？”
柳七變見了這羣女鬼，女鬼們看到了柳七變，都發出了隱嗚聲，似乎很是憤怒。
柳七變見的怨靈多了，可怨靈的怨氣大多不是針對他的。
這些女鬼卻是不同，她們一個個雙眼通紅，手中的指甲冒出寒光，彷彿隨時都會撲上來，要將他生吞活剝了。
“我們都是九十九地被你抽乾了血，用來煉製太陰神印的女鬼們。”
女鬼之中，飄出了韓言。
女鬼韓言怒視着眼前的柳七變。
這就是柳七變，哪怕是形貌和之前有些區別。
他還是個少年模樣，不再是當初那個戴着面具的白衣祭司，可是他身上的氣息，不會有錯。
“九十九地？”
柳七變蹙蹙眉，似在回憶。
“你和冰心，應該都有魂魄碎片，逃離了崑崙天脈。這些人，就是被你害死的。”
葉凌月提醒道。
“你也知道魂魄碎片？”
柳七變有些意外。
崑崙天脈崩塌的前夕，崑崙女皇隕落，那之後，崑崙冰心幾乎佔據了女皇宮。
原本，紅月天已經獲得了最終的勝利，他們甚至要成功復甦紅月女皇。
可是沒想到，最後他們失敗了，還被封印了。
在被封印之時，他和崑崙冰心都利用了紅月女皇賜予他們的本源力量，將自己的魂魄一分爲二。
他們的魂魄碎片，也是那時候避免了被封印，逃了出去。
至於逃到了何處，他們自己都不清楚。
自那以後，他們就長眠在崑崙舊址裡，直到最近才醒過來。
不過柳七變一直知道，自己的魂魄碎片的存在。
他在三十三天九十九地和老慕容一起，召集了一部分的紅月信徒，纔有了後來紅月天的雛形。
而崑崙冰心的魂魄碎片，一直沒有出現。
直到最近，他才確認了，道門冰心就是崑崙冰心的魂魄碎片化身而成。
只是不知爲何，在道門冰心的基礎上，又生出一個帝莘來。
“柳七變，還我們的命來。”
韓言等女鬼，等待了那麼久，就是要等這一刻。
“除了韓言她們之外，還有數以萬千計的太陰族的女子都被你殘害過。柳七變，你以爲，這血仇，你能洗刷？你應該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魂魄碎片纔對。”
葉凌月凝視着柳七變。
柳七變比起在崑崙舊址時，強大了許多。
他輕而易舉殺了奚九夜，還震懾住巫神，可見他一定找回了那一部分的魂魄碎片。
“不錯。是有這麼檔子事，我差點就給忘了。”
柳七變聳聳肩。
他殺過的人太多了，都有些記不清了。
“你難道就不覺得愧疚？”
葉凌月從柳七變的臉上看不出半點愧疚的模樣。
“愧疚？呵呵，我只是後悔，一念之仁，沒有把太陰族直接給滅了。葉素死後，太陰族幾乎崩分離析，我當時的實力，足以將太陰族直接絞殺。”
柳七變恨恨道。
如果不是因爲，他偶然得知，‘辛月’那個語言，阿月可能可以再入輪迴，託生太陰族，他一定會將太陰族連根拔起。
“你爲何這麼恨太陰族？”
葉凌月從柳七變的口中，聽到了濃濃的恨意。
葉凌月早就有所懷疑，柳七變懂得繪製太陰神印。
這個神印，最早最早，屬於太陰族。
她讓曾妙妙查過，那並非是葉素首創，據說是太陰族流傳下來的，在經過了崑崙女皇的改良之後，最後在葉素的手中發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