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雖不爽利,然面上控制的極好,曲向晚拂了拂衣襬面色淡淡道:“宰相府的榮辱向來與我無直接關聯,雲王有那心思不如憂心一下自己雲王府了!”這句話總歸是帶了三分怒火的,只是被她這般平淡淡的說出來,反倒讓人猜不透心思!前世她的父親爲避兇驅禍,全然不顧她的死活,一句“早已將她逐出家門”,打消了帝王的疑忌,即便重生一世又能如何?她即便當真醫不好雲王,宰相府怕也不會因此受到牽連。
曲向晚神情略一恍惚,冷冷笑道:“況你的病本是先天帶來的,勉強活下去也是做個藥罐子。要我說,還不如早早去了,也好早死早超生!”這兩句話不可謂不惡毒,曲向晚雖說的是實情,但終究過於直白!
墨華劇以帕遮脣劇烈咳了幾聲,一瞬間車廂內浮動的藥香間便瀰漫了些輕微的血的腥甜氣息,雖淡確讓人無法忽視!
曲向晚微微蹙了蹙眉,咬脣不語。
他咳的厲害,雪色華袍微顫,虛弱的好似隨時便會消散,曲向晚瞥了他一眼,便動了一絲惻隱之心——終歸自己說話太過偏激了些!
剛有一絲悔意,忽然手腕一痛,曲向晚一怔,便被一股大力陡然扯了過去,不及驚呼,便一頭撞在某人胸膛之上,曲向晚剛要發怒,便聽“啪啪啪”數聲,馬車被尖利的箭羽貫穿,而其中一支直接穿透窗紗激射進來,徑直釘在廂壁——若非墨華拉她一把,她怕是要被釘死當場!
曲向晚驚魂未定,又有數支利箭刺了進來,墨華驀然出手,袍袖一揮,那箭羽當空被抓瞬間碎成齏粉!
“青蕪,留下活口。”墨華淡淡開口,廂外青蕪應了一聲,便沒了動靜,而那狂風急雨般的箭雨也瞬間歇止!
曲向晚前世今生,哪裡經過此等陣仗,確不願在雲王面前失了風度,雖面色白了些,倒也鎮定,只是,此時她的姿勢委實讓她無法鎮定!
是以,曲向晚很自覺的動了動身子,準備自他懷中神不知鬼不覺的挪開,她這廂挪的謹慎,那廂裡某人確瞧的好笑,確也不做猶豫鬆開她道:“箭尖有毒,小心些。”
曲向晚略略心虛,也知轉移話題向來是化解尷尬的不二法門,便開口附和道:“你也小心些。”
他笑瞥了她一眼道:“難爲晚晚心繫本王安危,本王怎能壞了晚晚的一番好意?”
曲向晚嘴角抽了抽,只好乾笑一聲作罷!
那箭模樣看似普通,確異常鋒利,箭身上下,無絲毫修飾。因太過普通,反而令人覺着不普通了!
曲向晚見墨華將那釘在廂壁上的箭細細打量,心道都說雲王才智冠絕天下,這箭雖刻意做的普通,怕也是難逃雲王法眼!
果然,他彈了彈箭尾開口道:“這是一支箭!”
“!”這當然是一支箭!
他回眸一笑道:“一支箭來自涪陵野戶,每至冬日,大雪封山,山腳村民爲免捱餓,不得不上山打獵,獵人最常用的的便是一支箭。”他眉眼如畫,笑起來如萬千風景舒捲,實在好看的緊,這般細細聽他說來,那滿廂浮動的藥香好似也不是那麼討人厭了。
曲向晚甚是淡定道:“一支箭,名字倒是標新立異!”竟然起出這般令人誤解的名字,簡直是豈有此理!!
不過這刺殺來的蹊蹺,確不知是衝着雲王還是衝着她自己,又是何人在此埋伏刺殺,確用了無甚特色的確塗了毒的一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