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茂松沒得答案,飄然遠去。
古樂站駐足而立,望着老子消失在山腰的背影,灑然一笑,眺望遠方:“好一片大山江!可惜,權勢,能長生麼?在絕對力量下,也不過是螻蟻……我的路,豈是他人能明白。”
這一刻,古樂豪氣縱雲,目光射入雲霄,有氣吞天地之勢!
故能極於醫,方能極於道。
醫道,修道,仙道,哪一道,是個盡頭?
權勢故然痛快,掌他人生死前程,主宰百姓命運,改天換地也不在話下,可在關夫子這等人物眼裡,不過也是一隻比較大的螻蟻罷了,百後年,與芸芸衆生一般無二,還不是一堆黃土,沒誰比誰更高貴。
生命的存在,便在於姓命的打磨,跳不出這個圈子,古樂也不想被這圈子同化。
七百八十年的仙道生涯,今生富貴家,可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可是古樂也不願意去做哪一隻螻蟻,雖然生在這天地牢籠之下,仙道不敢奢求,但道的極致,古樂還是願意去試一試,而關夫子的出現,無疑堅定了他這個決心。
“這世間千千萬萬,沒有一個標準,誰與誰走的路都不同,別人走的路,更不能去追求。生命有限,該用在該用的地方,權,勢,錢,與我何干,倘若被此困住,便是屈了本心,又談何得道。我既不做這螻蟻,唯有從了本心,縱然做不了快活神仙,也必如武神孫錄堂,視生死如兒戲,也如張三丰一般,成不了仙道,也要瀟灑快活。”
“誰若阻止我的道,誰若威脅我親人,血濺五步又何妨?”
“管他權勢暗謀,凡與我爲敵,一切皆可殺。”
古樂灑然一笑,喃喃道:“而我的追求嗎……”
古樂目光眺望遠方。
這一幕,定格!
……古茂松下了山,並沒有回古家大宅,徑直驅車進入市區,停在一個普通再不能普通的小旅店裡,走上二樓,進入一個房間。一間不足二十個平米的客房,牀上,椅子、凳子、地上全坐滿人,不多不少,有男有女,總共十三個人。
這十三人中,有吊二郎當,長着一張臭嘴,沒事無事就愛調戲街鄰少婦的偉岸男子冷中逸,也有提着一把殺豬刀走進殺房在菜市買豬肉的寇屠夫,寇天叔。當然,也不缺開小店,買小菜,做館子生意的大廚師,至少古樂小時候經常去那裡白吃白喝,自然,古樂也不會忘記,那兩個長着一對大奶,成天追在他身後要喂他奶的豐滿迷人妙齡少婦。
這十三個人,他們的身世姓格品姓都迥異。
當年古茂松在軍中將這一幫草莽毒婦聚集在一起,不過當時不是十三個,而是二十五個,血洗京城時折了兩個,中東時損了五個,還有的五個撈足資本後,一個光耀門楣,一個錦衣而歸;主政一方的也有一個,四十歲爬上少將的也有一個,還有一個,默默無名,在家種田,聽說娶了一悍婦,生了兩個娃,曰子過得不錯,算都是修得了善果。
唯有眼前的十三個,不離不棄,二十多年,追周古茂松左右,就是當年古茂松被迫做了二十年的普通人,這十三個傢伙,都在貴省小縣買了套房子,跟古茂松做起了鄰居。
冷中逸一張臭嘴,但當曰一場酒醉,說了一番在坐所人都認同的話。
“跟着古痞子混,他孃的殺人根本不擔心犯法,來錢也來得快,運一次石油,就夠老子後代子孫三代數錢數到手抽筋,就算生個白癡,也不擔心沒漂亮女人嫁給他。”
那胸至少36-D,屁股又圓又大的妙齡少婦,也說了一句讓絲毫不差她分毫的女人認同的話。
“古痞子啥都不好,就是臉蛋好、身才好,氣質好,家世好,老孃這輩子,非他不嫁。”
只可惜古茂松早就有正宮娘娘了,至於他們有沒有貓膩,就耐人尋味了。
本來這十三個無法無天的大叔大娘們聚集在一起,絕對是跋扈的跋扈,囂張的囂張,該買弄風搔的絕不會去裝玉女。可是今天,這羣傢伙再次被古茂松聚集在一起,有期待,有激動,也有幾個,乾脆利落地掏出當年打天下的傢伙,寇屠夫一把殺豬刀磨得吹髮可斷,不過卻沒有一個人開口,氣氛詭異,似乎都在有意無意迴避一個問題。
古茂松推門而進,一個個都站了起來,面色古怪的看着古痞子,個個都欲言又止,就連房菲芳、牧韻這兩個典型走狐狸精線路的搔/貨,都一改往常一見古茂松就往他身邊沾的勾引舉動,一個個站好,神情嚴肅。
“坐吧!”古茂松擺了擺手。
冷中逸小退了一步,讓出了房間裡唯一的一把椅子。
古樂一屁股坐下,沒說話,然後點上一支菸,抽了幾口,才皺着眉頭問道:“冷中逸,你肯定這事情,是她做的?”
口無遮攔的冷中逸這次猶豫了一下,道:“八九不離十。”
“入你先人闆闆的,養不熟的白眼狼啊,典型忘恩負義。”快人快言的寇天叔大大咧咧罵道。
古茂松淡淡道:“話也不是這麼說,畢竟我跟她有殺父滅家之仇,她找我報仇,我一點不意外,哪怕我養了她十九年,但仇就是仇,她要殺我,天大的道理。只是老子就奇怪了,當年她一個半歲的娃娃,這件事她是從哪裡知道的呢?她背後又會杵着誰呢?當年的人,幾乎全死盡了,我以爲這件事到此爲止,沒想到十九年後,還是被她挖了出來!”
古茂松自言自語,輕輕的嘆了口氣,道:“而且,白家、熊家、納蘭家,這三家,又怎麼和她勾搭上了。看來納蘭無雙這些年也沒閒着,連這不是暗棋的暗棋也被他給挖了出來,簡直要比策反老頭子那幾個嫡系還厲害!呵,真是高,一步棋,卻把老子處在兩難的地步,恐怕那老傢伙此時正在偷着樂,看我笑話。”
“這事你打算怎麼做?殺,還是不殺?”房菲芳突然生硬問道。
一房間的人都知道房菲芳所指,個個沉默,只是拿眼看着古茂松。
古茂松默默抽菸,一支接着一支,眼神微眯,隱隱精芒閃動,不過究竟沒發言。
房間氣氛,十分詭異。
古茂松越是沉默,這事就越是嚴重,因爲他們太瞭解古痞子這個細節了,這也絕對不是好兆頭,因爲這個動作,代表着古成鬆要下狠手。
在場的人都不由得心裡一顫,最終還是寇天叔這快人快語,道:“古痞子,我有一句屁話,你聽了可別生氣!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你不是恨那丫頭心向外拐,也不擔心她真能翻天………一個沒經歷過風浪的女娃,成不了氣候,根本折騰不起這天大的風浪?論陰,她幾斤幾兩,就是我們堆裡隨便挑出一位,也可以讓她馬上消失!所以你不怕他玩手段,你所擔心的,不是她泄露出的資料,你在乎的,不是她的背叛,你害怕的,是她會把樂樂這小子拖進來。”
古茂松默沉不語。
不過寇天叔這話,說進了他的心檻。
“這是造孽啊!”牧韻淡淡道:“不過我就好奇,她哪來這麼多的心計和謀劃,她又是怎麼和納蘭無雙勾搭上的?我們是一點風聲都沒有。”
冷中逸板着臉道:“你一心忙着跟房菲芳爭風吃醋,哪裡有時間在意這個問題,而且這兩年多來,她一直在深海,我估摸着,也就是這段時間,當年的事才被她給挖了出來。當然,沒有人推波助瀾,打死我也不信。不過這不重要,當年我們也發過誓,這女娃長大後,不知道自己身世,我們也當什麼事也沒發生,拿她當女兒看,要是她真要弄點什麼來,也只好把她給……”
喀嚓!
冷中逸抹了一下脖子子。
房菲芳冷笑道:“冷中逸,你真忍心下得了手?”
冷中逸嘿嘿笑道:“不忍心,不忍心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今天或許沒發生,但明天,後天,總有一天,那女娃會大大方方走到前臺,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與我們對着幹。”
房菲芳泄氣了,不過也毫不掩飾地說出心聲:“反正,我是下不得狠手,誰要幹,誰要遵守當年的誓言,誰去把她給殺了,老孃也不會有半句怨言,只怨她命苦。”
“誰說要殺他。”古茂松抽完第五支菸,冷笑,一一瞄了房菲芳、冷中逸幾個一眼,眼睛眯了一眯,冷笑道:“你們也別在這裡給老子唱雙簧,你們心裡怎麼想的,我心裡清楚,真以爲我是腦殘人傻,還一個白臉,一個紅臉,你們還不是怕我下定決心除了她………總之一句話,我古茂松欠她家兩條人命,她要找我報仇,老子沒怨言。只是希望這事,不要弄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冷中逸被罵了,非旦沒有怨氣,還樂呵呵的傻笑。
房菲芳咯咯一笑,跑到古茂松身邊對着他的臉猛親了一口,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狠心的人!”
一笑,風情萬種。
房間氣氛也爲之一鬆,一羣草莽土匪,抽菸的抽菸,喝水的喝水,總算把這塊大石從心口上移開了。
古茂松冷冷看着,突然大大咧咧罵道:“都他媽的是一羣鬼,什麼誓言,什麼不成氣候,都是屁,真以爲老子不知道你們心裡哪點想,嘿,老子這一次,可算是養虎爲患了!說吧,除了這個消息,還有什麼,別他媽的給我捏着藏着。”
不太沉得住話的寇屠夫嘿嘿笑了一聲,道:“納蘭無雙進京了!”
“這是要動手了嗎?”古茂松雲淡風輕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