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意狠狠地說着,雙眼裡迸發出的怒火和恨意,就像是一團熊熊的烈火,能將人燒地粉身碎骨。
大手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撫上高崚駿的後背,只是這一次,比剛纔力道還重,五指狠狠收縮,然後狠狠地陷入那脆弱的傷口裡。
五根指頭,深深地紮了進去,只露出半個手掌。
高崚駿的臉上,已被汗珠密佈,脣不斷地顫抖,依稀還能聽到牙齒相互碰撞的聲音。
“這只是還一年前你對我的部分!”
高寒意的劍眉深深插入雲鬢,眼神如帶刀般,最後一次,幾乎是要把整隻手掌掐進去。
終於,高崚駿受不住身上的疼痛,暈厥了過去。
高寒意將手拔出,走到書案前,用擦寶劍的帕子狠狠地擦着那隻帶血的手,眼神眯縫地老長,看着地上躺死的人。
“來人,將七雙拿來。”
七雙,是專門用來剋制七煞的毒藥,比起七煞的毒,七雙只是極其普通的毒藥,可是這種毒藥很容易上癮,惹上就會是一輩子。
高寒意就是要用這種最簡單的方法來折磨他,用這種最普通不過的毒藥,來挑戰他的高傲,他的自尊。
他要把他的自尊踩在腳底下!
一股刺痛從後背傳來,將地上昏迷的人驚醒,高崚駿虛弱地看着幫自己擦藥的人,他的兄長,眼中是那麼的無情。
高氏家族的兄弟間,早在小皇帝登基時,已然決裂。互相陰害。
“我今天來不是來跟你求解藥的,如果今天就是我的死期,那我也認了。既然我已經決定放棄雪兒了,就請你不要再變着法子的去折磨她,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在高崚駿看來,他以爲關於李雲裳是皇后的謠言,是高寒意派人謠傳的。
“哦?”眼睛眯縫着,高寒意微微勾起嘴角,覺得有些意外。
“你倒是說說,我怎麼折磨段家小姐了?她那麼聰明,京城中又有幾人能算計地了她?”
陰冷無比的笑意,其中的寒光讓人不忍賭。
整座皇宮似乎都沉浸在一片死寂中,只有這攝政王宮裡,不時地傳出一聲聲,很低很微弱的聲音。
一年前,高崚駿將高寒意拉下馬的時候,就該想到,有朝一日他若翻身,必將往日的仇恨都還清!
翌日陽光十分好,雞鳴帶着一陣又一陣,將昏睡的人驚醒。
一番梳洗,在清音閣吃了早飯,月兒忽然就笑眯眯地跑了進來,“小姐,快些準備,王爺,王爺命人來通傳,說他馬上就到。”
手裡的筷子蹭地就落下,有一點驚喜,李雲裳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急忙起身,“是嗎?好的,那我去準備啦。”
就像是踏着歡快的步子般,月兒也一起跟着李雲裳去梳妝了一番。
不多時,李雲裳已清新地打扮,一路小跑着來到了大門,她不想讓他等。
一身的淺綠色煙紗羣,難得梳了幾個麻花辮子盤在了後腦窩,顯得俏皮了幾分。至始至終,李雲裳的臉上都帶着笑。
只是忽然一聲馬兒的嘶吼,讓李雲裳的臉瞬間僵持了下來。
王府前的街巷中,一匹棕紅色的駿馬馳騁而來,他
身後僅僅只跟了一匹馬保護。而上面,正坐着一個一身白衣的男子,白金冠束髮,眉宇間帶着無限英氣。
是高風瀛回來了,而不是高崚駿來找她了。
看到高風瀛,李雲裳明顯流露出不悅,可是旁邊的月兒似乎察覺到什麼,立即上前一步,“小姐,怎麼了?剛纔還興高采烈的,怎麼王爺到了,您反而不開心了?”
王爺?原來月兒口口聲聲說的人是高風瀛,而不是高崚駿啊。
臉忽然滾燙地火辣,在現代,自己都是個二十七八歲的老女人了,可是如今她的舉動,可不是少女懷春般嗎?
只可惜,她等的人並不是他。
“恭請王爺回府。”語氣裡儘量剋制住自己的失落和對眼前的人不歡迎,高風瀛應該是剛下完早朝回來。
高風瀛高坐在馬背上,嘴角微微勾起,“王妃今日雅興極高啊,特意在此處等候本王?”
眼神立即停留在李雲裳微微紮起的一隻褲腳上,若不是心急,怎麼會沒注意到這細節。
低眉一看,李雲裳立即伸手將褲子一拉,她想說,我心急也不是爲了你,但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冷漠。
“你若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啊?”連月兒都一臉詫異了,這小姐的臉變地當真是比翻書還快啊。
“今日在朝堂上,岳父大人被人蔘奏了。這民間可是把你未來是皇后的謠言傳地沸沸揚揚了。”
眉宇微微上挑,脣畔已勾出一絲的挑釁,似乎是在威脅李雲裳般。高風瀛的臉上在笑,可是隱約卻有一絲氣惱,可是他在氣惱什麼呢?
李雲裳和月兒的秀眉一起緊蹙了起來,該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月兒的目光看向了李雲裳,看來那個廣陵王也沒幫到忙啊。
“聽王爺的語氣,難不成認爲謠言是我自己散播出去的?”
削尖的下顎揚起,李雲裳看着馬背上的人,蹙額起來。
“上馬!”
高風瀛忽然一俯身,大手一撈,就將李雲裳的小身板給弄上了馬。
“你,你抱着我幹嘛?”
惡狠狠地回頭,李雲裳對於忽來的力道很不適不悅地用手肘頂了頂那個厚實的胸膛。
高風瀛也不惱,只是笑意更加濃了,左手繞過李雲裳的脖子,緊緊地拉住繮繩,另一隻大手卻毫不客氣地摟住了李雲裳的纖腰。
想要掙扎,可是馬兒已飛速馳騁起來,而月兒早就被狠狠地甩在了後面。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
臉上的不耐加重幾分,甚至是有些反感起來。
“當然是帶你去看事情怎麼解決的,昨夜,三哥在攝政王軍機處裡跪了一夜,終於勸動了一幫股肱大臣們,難道你就不想去看看成果麼?”
帶着冷傲的笑,那笑裡似乎又帶着一絲的嘲諷,讓人聽起來覺得全身都不舒服起來。
只是李雲裳的心思卻並沒有放在事情已解決上,而是記掛着昨日高崚駿竟然在軍機處裡跪了一夜。
他還受着傷呢?不會有事吧?
他答應自己的事,果然做到了。眼睛不禁感覺一陣酸澀,眼淚一直在裡面打轉,似乎就要流下來。
可是她不知道,高崚駿何止只是跪了一整夜,昨晚徹夜,從軍機處裡發出的痛苦聲音,除了他自己,還有誰能體會?
馬兒迅速飛奔,越走越偏僻,終於在一個幾乎見不到半個人影的巷子裡停了下來,高風瀛身姿矯健,縱身就跳下馬。
待他伸出手想要把李雲裳扶下來時,李雲裳早就白了他一眼,自己縱身而下,騎馬對於她一點都不難,又何況是區區下馬,她可不是以前的嬌貴大小姐。
馬伕立即上前來牽馬,帶去馬廄喂草。
李雲裳這才得了閒擡眼,一看兩個大字赫然在眼前,‘天牢’。
正狐疑着,高風瀛的大手已把李雲裳拉住,“攙扶着我,我可是瘸子。”他淡淡一笑,那眼中多有幾分曖昧的神色。
李雲裳白了他一眼,分明知道他的殘廢是假的,卻還僞裝地這麼好。
門大敞開,還未走進,便感覺迎面撲來一陣殺氣。
裡面很黑暗,即使是大白天還點着火把,石階更是曲折,甚至有些高低不平,似乎天牢就該如此。
撲鼻的血腥味。
眼前觸目驚心的枷鎖和鐵鏈,走下石階,入眼便是一個寬敞的場地,這裡應該就是來對犯人審訊用刑的地方。
中間一口大鍋,裡面的木炭燒得通紅,上面放了好幾根鐵烙,而擡眼,便是一個十字架,上面橫七豎八地交錯着很多鐵鏈,鐵鏈都生鏽了,還隱約帶着發黑的血跡。
這種地方,不該是大家閨秀該來的,若是一般的小姐,看到這情景早就該暈厥過去了,可是李雲裳不怕。
就在專注觀察着裡面的一切時,忽然耳邊傳來一陣慘叫聲。
這天牢十分空曠,而那叫聲,就像是近在咫尺般,帶着一股慘厲,驚地人毛骨悚然。
原來裡面還有一個審訊室,比外面的這個要小,可是裡面的刑具,卻比外面的要殘忍地多。
裡面的大人見高風瀛走進,立即上前叩拜,高風瀛只是冷漠地擺了擺手,聲音清冷,“怎麼?招了嗎?”
李雲裳沒有理會他們兩人的對話,而是緩緩地朝那個被打得幾乎血肉模糊,根本辨認不出是誰的人走去。
“啊!”慘叫聲又再次,那個人的雙眼已經被挖去,留下一道血痕,看上去十分嚇人。
他的身體上,幾乎被戳穿了般,留下一個個小洞,每個洞都有兩根手指那麼粗,再一細看,一個小兵正在用一個鐵釘往那人的身體裡鑽。
伴隨着那人的喊聲,已經到聲嘶力竭,釘子上開始汨汨流淌着血。
“住手!”看着這麼血腥的場面,李雲裳忍不住一把上前,將那小廝一腳踢開,好殘忍,就算犯人他殺了人,也不能如此折磨他啊。
李雲裳眼裡帶着鄙夷,可是當她轉過頭一看時,差點就要嘔吐出來,眼前的人雖然早已被打地面目全非,可是他低垂下的頭上,有戒疤。
而再細看他的年紀,不難猜測,正是那日在金閣寺看到的大師。
“你,你是金閣寺的大師?”
聲音羅嗦,帶着不可置信,李雲裳的瞳孔放得老大。
像是得到了救贖般,那個和尚忽然瘋癲地掙扎起來,“救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