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明晃晃,金燦燦的東西,衆人們都被晃地雙眼眯縫起來,而墨菲則是在一邊呷茶,眼神略帶戲謔地看向了一邊正在賞玩字畫的行雲。
“你確定這廝醒來後,發現自己的結婚信物不見了,不會惱羞成怒把這欲醉的人都殺了?”
眼睛微微拉長,帶着無限的笑意。
行雲也只是慵懶地微微擡頭,並不以爲然,而是看向那邊被整得夠慘的韓文,將字畫一收,“九哥看來真的是爲情所困了,不過,這也算是好事吧,至少咱九哥未來後繼有人啊。”
兩人相視,皆是哈哈大笑起來。
與欲醉的紙醉金迷不同,廣陵王府卻是暗淡一片,自從上次刺客一事後,王府上下便與世隔絕了幾日。
陰涼的涼亭邊,高崚駿正斜咪着眼睛看着遠處的碧波,享受着傍晚暑氣微微消散的舒爽。
林隱依舊站在涼亭外,他身上的傷勢並未痊癒,而是深深地打量着那道清爽的背影,終究還是忍不住,幾步上前。
“王爺,我們何必如此隱忍,只要你一句話,那西北的十萬兵卒都會爲你上陣,到時血染雲都,何必還要像如今這般。皇太后與攝政王那般用一個奴婢來羞辱您,屬下實在忍無可忍!”
林隱的性子一如既往的暴躁,天牢的一切並未讓他有任何的覺悟。
依靠在欄杆上的人,與林隱的義憤填膺不同,他的神色十分平靜,只是微微擡頭,看向站着的人,“本王之所以讓你去天牢吃吃苦頭,就是想你改改衝動的毛病,若是十萬兵卒真能爲本王而戰,難道你就願意看到雲都生靈塗炭,百姓們都流離失所嗎?”
他的話很簡短,只是點到爲止,卻讓林隱沒有任何招架的能力。
“那這賜婚……”
林隱心中還是不平,不禁濃眉一擰,並不就此罷休。
“奴婢也是有父母生養的,同爲人,若你覺得自己有骨氣,爲何不能用另一種眼光待他人?”
那清澈的眼眸裡很平靜,高崚駿收回看林隱的視線,轉而又回望到了碧波上,“今日朝中可有何大事?”
“倒是沒有。”林隱咬咬牙,心裡知道,月兒因着是李雲裳的丫鬟,所以王爺便肯嚥了這口氣,只是他實在爲王爺感到不值。
“沒有便是你沒仔細,本王聽說幾個老臣告老還鄉了,現在兵部侍郎是上官行雲在就任?”
微微質問的語氣,可卻全是胸有成竹,林隱原以爲,王爺只是每日閒散隱忍地看盡山水風光,心氣已減退,本以爲他足不出戶,可卻不想,他對朝中風雲知曉地這麼深刻。
“屬下該死,的確,上官行雲得了他老子的庇護,竟做了兵部侍郎,虧的皇太后也答應了,不過像他這樣的花花公子,定是成不了什麼大器,這成日在蜜窯子裡走出的人,那骨子裡散發出的脂粉氣味,是洗都洗不掉的。”
林隱顯得十分輕視,只是高崚駿的眼眸卻深深眯縫起來,他慵懶地一笑,衣決隨風起舞,看向碧波上落下去的太陽,餘暉正圍着幾隻水鴨嬉戲,景象十分愜意。
“不如咱們賭一賭如何?一個銅板。”
欲醉裡,此刻的高風瀛已醉的不省人事,而幾個女子早已像水蛇般盤在了他身上,直握着他手腕上的東西
。
“王爺,這不是你成親的信物嗎?你把這個送給我們姐妹,不怕王妃生氣了跑到這來把咱們樓給燒了啊。”
“是啊,是啊,聽說您那個王妃可是母老虎,妻管嚴啊,不然依照王爺您這麼風流,怎麼會在那一棵樹上吊死呢。”
女人們你一言我一語,恨不得把李雲裳的壞話說盡,把高風瀛討好地舒舒服服。
眼睛眯成一條線,高風瀛帶着酒氣,踉蹌着起身,指着一個女人的鼻子便暴怒起來,“她敢,看本王不在大街上把她給辦了。”
“王爺,你好壞呀……”
女人們互相嗤笑着,一個個又重新簇擁到高風瀛的懷中,場面可謂是混亂之際,而韓文,則是哭喪着臉,被一羣如狼似虎的女人包圍着。
想他風流一世,卻抵不過幾個見錢眼開的女人啊。
“墨菲,行雲,救我啊。”
韓文的聲音直接被淹沒在一羣女人的勸酒聲中。
行雲與墨菲兩人依舊置身事外,一人索性撫琴,一人吹簫,整個房間裡,混亂不堪。
月色微涼,朦朧一片的寒光照射在院子裡,風兒不時吹過,將樹影弄地斑駁。
李雲裳百無聊賴地抱着小風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仰望着星空,卻發現除了她熟知的獵戶座外,再也分辨不清其它的星座了。
碧雲從屋子裡拿了一件披風出來,雖說是五月的天,但晝夜溫差大,夜間幾許涼風吹過,仍是能感覺到一股涼意。
這幾日,碧雲也沒太搭理月兒,只是站在李雲裳身後,卻不知道如何安慰。
“王妃,仔細身子。”
“恩。”李雲裳微微點頭,卻沒有要回屋的意思,現在,她竟然有一些擔心那個混蛋了。
“王妃,楚幕婉那邊已經遣人來喊了幾次了,您就不過去一趟,這會兒王爺又沒回來……”碧雲表情爲難,實在是不好勸解,可是又擔心楚幕婉那邊刁難小姐。
“恩,我這就過去,回屋換件衣裳吧。”
不多時,李雲裳已清減打扮,來到了楚幕婉的院子,平日裡安靜的院子,這會兒卻十分熱鬧,在外面就能聽到裡面的笑聲。
主僕兩人一前一後,卻在院中的石凳藤蔓前,看見月兒正與楚幕婉有說有笑,林媽還不時在旁邊附和着。
似乎是感覺到了來人,林媽急忙止住笑聲,一個退身,給李雲裳行禮。
而月兒也立即不笑,對李雲裳俯身。只是她的眼神與碧雲交叉而過的時候,從碧雲眼中迸發出的厭惡和鄙夷,卻讓她急忙低下了頭。
李雲裳將月兒的這些反應都盡收眼底,眼中帶着無限的平靜,看向眼前慵懶坐着的夫人,這個外表無限高貴雍容的女人,使出的心計卻讓她防不勝防。
如今她這般極力拉攏月兒,豈不是做足了不滿她這個正妃的態度?
雖然心知肚明,可臉上還是要做足了客氣的樣子,對於楚幕婉的戒備心,李雲裳從來就沒放鬆過。
“妹妹,天涼,仔細在院子裡吹風了。”
說畢,便示意身後的人將一件披風送到了林媽手中。這是李雲裳披來的披風,只是覺得來楚幕婉這穿着披風不莊重,便讓碧雲拿着,待會去時路上再穿着,誰知恰好
就派上用場了。
當家主母的小心,不可以拒絕,楚幕婉臉上佯裝出一絲感激的笑,眼睛卻看向了一邊的月兒。
“今兒個宮裡來了旨意,明日姐姐就要和月兒一起回段府吧,明日聖旨會去段府,這月兒說到底,也算是咱們廣晉王府出去的丫頭,現在就快要成爲廣陵王妃了,姐姐也真是教導有方。”
眉眼中帶着十足的笑意,旁人不解還真會以爲她是打心眼裡高興,只是楚幕婉自己有盤算。對於李雲裳,從第一眼見到她,她在大婚拜堂時的倨傲開始,她就知道,這個女人不可小看。
而太后和廣晉王這邊,都是忌諱段家倒戈到廣陵王那的,這也是爲何,太后極力拉攏段家的原因,要知道,段家的勢力,不僅僅是雲國半壁江山這麼簡單。
段將軍的勢力和心腹,也遠不止朝堂上的這麼零星,他雖爲武將,可那滿腹心機卻掩藏地極深,興許連這個聰明伶俐的女兒也被唬住了吧。
楚幕婉思索了片刻,臉上又重新洋溢了笑意。
“月兒,你看你,來乳孃這也不和我說一聲,今兒個乳孃來信了,說明日回去,讓你試試她爲你做的嫁衣。”
李雲裳的眸子裡清亮,那淺笑自若也不容楚幕婉驚詫。
早前王府裡就傳言她們主僕二人起了隔閡,怎麼今日看來卻並非如此?
楚幕婉的眉頭深鎖着,看着李雲裳一副演技高超地姿態,將月兒的手握緊。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我與王妃有些體己的話要說。”
忽然,楚幕婉的臉色就大變起來,橫眉示意一干人等都退下。
碧雲自是走地最快,想早點守着月兒,和她理論一番。
幾人剛走出去,碧雲便把月兒拉了出去,一直走了好遠,到了院外的假山邊,這才肯鬆手。
月兒被她擰地生疼,神色很不好地擡頭,“你幹嘛那樣生氣?”
“你還有臉問?我只知道蛇雀之報,連蛇和黃雀這樣的畜生都知道報恩,你這樣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良心難道被狗吃了,連王妃的夫君你都有色心想搶?”
一直憋悶在心裡許久的話,今兒個總算是爆發出來,只是月兒不但沒有感到羞恥,反倒是冷笑了起來。
“我沒良心?可是我嫁給廣晉王了嗎?我要嫁的人可是廣陵王,這和搶小姐夫君沒幹系吧。”
“你……”面對月兒不但不悔改,還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一向心直口快,不善言辭的人,旋即拳頭就一擰,一個飛身,就朝月兒砸去。
重重的拳頭,狠狠地,一拳就砸了她的臉上。
“你打我?我可是未來的廣陵王妃!”月兒惱羞成怒,也不顧及昔日的姐妹情,心裡只篤定是碧雲先出手的,於是,瞬間,兩人便就廝打在了一起。
兩人自小學武功,碧雲的力道和功力較月兒都更勝一籌,所以不消半刻,月兒便有些招架不住。只是她依舊不肯服輸。
忽然,碧雲重重的一掌朝着月兒而去,她原以爲她會躲開的,可卻不想,那一掌卻正好重重地砸向了月兒的小腹,旋即,月兒臉色一白,整個人就癱倒了下來。
碧雲立即急了,她沒想到,自己會把她傷得這麼狠,這個力道,並未用盡十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