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容散去了銳利之態,但覺渾身無力。
太子對他越來越掌控的緊,在太子面前,他太過不堪,終將不能承受。
想要一走了之,悄然潛伏,尋找報仇機會,又不想宇文衝爲他擔心,可如果不走……
看一眼洛寒慘白的臉,他下了決心,不能再繼續留洛寒在身邊,衣竹也要找個機會把她送走,凡是有可能會拖累他,被他拖累的人,都不能留。
話說回來,太子爲什麼對洛寒這麼在意?
不過,不管了,先送洛寒離開再說。
大概受了這頓打,洛寒心裡還是有委屈吧,開頭幾天真是老實,待在牀上養傷,精神也不好,似乎對什麼都失了興趣。
楚雲容有些擔心,只當他是在氣自己讓他受了打,便讓人好生照顧他,自己也會多陪他一會。
幾天下來,隨着身上傷勢漸好,洛寒的情緒也跟着好起來,屁股上不大疼了,又待不住了,鬧騰個沒完,有事兒沒事兒在楚雲容跟前晃,說些有的沒的。
看到他恢復到從前,楚雲容也鬆了一口氣,還真擔心他被這樣收拾一回,會鑽了牛角尖。
“王爺,你還沒跟我說呢,你中的蠱毒是不是真的沒有解啊?”洛寒心心念唸的,還是這事兒,“要不然,我再去找要噬血珠來用用吧,他一定會給的。”
“還說!”楚雲容瞪他一眼,深感無力,“我說過了,‘噬血珠’無用,你拿也白拿,你給我老老實實的,不準再生事,聽到沒有?”
這才安生了幾天,又閒不住了,真讓人頭疼。
“哦。”洛寒果然不敢再多說,回了自己房間,卻見衣竹在收拾他的東西,不禁覺得奇怪,“衣竹,你收我的東西做什麼?”
衣竹直起腰,眼裡有不忍之色,“洛寒,王爺說……要送你去別的地方。”
“哦,”洛寒不疑有他,“那王爺是不是也一起?”
衣竹心裡嘆息一聲,她太清楚洛寒對王爺有多依賴,所以王爺是要洛寒離開這裡的話,她根本就不出來。
“不是,就
是……王爺說,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不能再帶着你,要你一個人去別的地方,別再纏着他了。”
憋着勁一口氣說完,衣竹小心地看着洛寒的臉色,怕他會哇一下哭出來。
結果洛寒瞪了她一會,回頭就走。
衣竹苦笑:不用說,洛寒一定是去找王爺問個明白,不過,沒用的,不會有什麼改變,王爺決定的事,誰都改變不了。
楚雲容靜靜坐在房中,陽光從敞開的房門照進來,獨留下他這一塊陰影,如同不化的萬年寒冰。
洛寒直直地走進來,噘着嘴,“王爺,衣竹說你要讓我走。”
“是,”楚雲容擡眸看他,神情很平靜,“我有事情要做,不能再帶着你。”
“可王爺答應過,永遠不會趕我走的!”洛寒惱了,眼淚嘩嘩地流下來,“你騙人!騙人!”
楚雲容呼出一口氣,不爲所動,“我不趕你走,我要你自己說離開。”
“我不說!我不說!”洛寒大怒,第一次在楚雲容面前如此暴躁,“我就不走,不走不走不走!”
等他喊完了,楚雲容才淡然開口,“你必須走。”
洛寒呆呆看着他清冷的臉,眼淚一串一串地落下來,說不出話來。
“衣竹很快收拾完,你需要銀兩的話,自己去拿。”他能給洛寒的並不多,儘管這樣把人送走,他很是不放心,但……除此之外,沒別的選擇。
洛寒回過神,瞪着眼,攥着拳大叫,“我不走不走不走不走……”
衣竹收拾完東西,本來是過來跟楚雲容稟報一聲的,就聽見洛寒不停口地在說這兩個字,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洛寒說不走就不走,繼續賴在凌王府,跟着楚雲容轉。
楚雲容也不惱,也不再說趕他走的話,就是故技重施,不理他。
不管他做什麼,玩什麼,或者只是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他都只當沒看到,眼裡就沒有這個人。
一天下來,洛寒就受不了這種被無視的感覺,幾次都哭出聲來,又怕王爺更生氣,不敢哭得
太放肆,也着實可憐。
衣竹有心替他求情,又怕成了火上澆油,只能跟齊魏一起並肩站了,雙雙搖頭嘆息,不知道該怎麼辦。
晚上,楚雲容自顧自吃過晚飯,又坐在桌邊看書。可只有天知道,他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洛寒站在門邊看着他,一個時辰之後,慢慢走過來,跪下去,仰起臉來,“王爺,我不走,好不好?好不好?”
楚雲容神情未動,也不看他。
“王爺!”洛寒語聲已哽咽,伸手抓住他的衣角,“王爺你看看我,看看我!我以後、以後一定聽話,你別讓我走,好不好……我不知道去哪裡……”
楚雲容心裡也大爲不忍,但爲了兩個人日後着想,他不得不狠着心腸,繼續不理他。
“王爺……”洛寒臉容痛苦,右手抓緊了心口,想是內傷又發作了吧,“不要這樣對我……你說過不會趕我走的……”
哭着哭着,他將臉埋在楚雲容雙腿上,失聲痛哭。
楚雲容低頭看着他劇烈起伏的肩背,忍不住想要拍拍他的頭,以示安慰。
誰料就在這時候,洛寒的身體猛地一僵,楚雲容只覺得腿上一陣溫熱,然後就見他慢慢軟倒下去。
“洛寒!”楚雲容驚呼,瞥見自己腿上一片暗紅,知道是洛寒內傷發作,一把抱起他,果然見他已經昏迷,“洛寒,醒醒!”
洛寒緊閉雙眸,氣息微弱,哪裡還能應聲。
“可恨!”楚雲容咬牙喃喃罵罵,將他抱到牀上去,又喂他吃下一顆丹藥,只覺身心俱疲,真想遠遠離開,撇下這一切,再也不管了!
不大會兒,衣竹戰戰兢兢地進來,“王爺,不如……你跟洛寒說清楚吧,他會明白。”
“他不會明白,”楚雲容眼神清冷,“什麼都不必說,我不能再留他。”
否則,終有一天,洛寒會受他連累,死無葬身之地。
就連齊魏和衣竹,他也沒打算留他們一輩子,總要找個機會,讓他們都遠離這些才行。
衣竹無奈,嘆息着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