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叔在親情方面的確不夠果斷,以至於白嬸和三個孩子跟着他也吃了不少苦。
其實不僅僅是陸大叔,孝字當頭,很多時候都靠忍。
忍一時風平浪靜,忍到撥開雲霧見青天。
要不然,怎麼能說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呢?
“可是,陸大叔,白嬸和孩子纔是一起同甘共苦過來的啊!不能因爲他們一直在你背後支持着,你第一時間卻總想着別人,讓自己最親的人爲你做的事情受苦,承擔起責任,你於心何忍?”
章奕珵緩緩的說道,直到陸大叔此時此刻心情肯定複雜。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現在小弟入獄,爹孃沒有了寄託,陸大叔第一反應肯定是要好好照顧。
可家庭矛盾太多了,這個問題解決不了,他們這日子根本過不下去。
聽到說章奕珵的話,陸大叔有了一絲清明,說得沒錯,他一心只想怎麼照顧爹孃的以後,可腦子一頭熱,人家未必領情啊!
而且,他的妻子和兒子,一直都是他最溫暖的歸宿,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舒服的家,怎麼能自私的因爲他想要表現孝道就親手破壞呢?
想到離開前,挺着肚子的妻子還一副等他回去的樣子,陸大叔心裡的天平已經傾斜了,彷彿下了什麼決定似的,狠狠的說道:“這樣也好,不孝子的鍋我背了就是。”
說什麼也不能讓自家娘再像以前那樣欺負妻子和孩子。
宣雲錦錯愕,眨了眨眼有些茫然,這兩個男人到底想到了什麼?怎麼跟她考慮的不同嗎?
“你們在說什麼,背什麼鍋?我想的辦法明明兩全其美啊!主要是看陸大叔怎麼想的,只要他想得通,這算什麼事兒?”宣雲錦不解的撓頭。
陸大叔和章奕珵對視一眼,纔想起他們在聽宣雲錦的辦法,怎麼直接就走遠了呢?
“還真有兩全其美的辦法?說來聽聽。”章奕珵有些好奇,他覺得這事兒像個死結很難解開的。
要麼陸大叔孝順,一家人過得肯定不開心。
要麼陸大叔顧家,放任他爹孃就那麼過,不提屈氏上門找麻煩的能力,哪怕爹孃做得再過,事後都會有人說陸大叔不孝。
宣雲錦輕笑:“我這個辦法還行,不過就是要多花點銀子,或許陸大叔家的新房又要延後了。”
看宣雲錦說得輕巧,陸大叔也下定了決定,整個人沒有先前那麼陰沉。
“能夠用銀子解決的事情或許還算好……”章奕珵深以爲然。
宣雲錦也不再賣關子:“我看陸大叔的爹孃在桃花村過得也不痛快,絕對不能大家又住在一起去,相反,聽說陸四郎會被關在縣城的牢中,不如就近煮一個院子,陸大叔將爹孃送過去吧!”
陸大叔愣了愣,還沒有領悟到這件事情中的奧妙。
章奕珵卻瞬間發現了好處:“咦,這的確是個很好的辦法,你爹孃不是最關心你四弟的麼?消息一旦傳開,肯定會鬧着去看望。”
“離你小弟近,就在縣城租個房子,讓他們安心住下來。”
宣雲錦輕笑:“是啊,上次宣家的事情也用銀子把人給弄出來了,現在啥事兒都沒有,你娘肯定會有這樣的想法,讓她去探監,守在那裡等機會。”
“先說好,陸大叔你在這件事情可要擰得清,你孝順你爹孃沒問題,可不能肆無忌憚的給銀子。”
陸大叔苦笑了一下,聽說過宣家的事兒,花了至少一百兩纔將人弄出來,還半死不活的。
最重要的是,宣家那個只是調·戲未遂,陸四郎這事兒確確實實是殺人,怎麼能相提並論?
“那也要我給得起啊!”陸大叔嘆了口氣。
“所以,這會兒你還真的要由着你娘鬧,至少要讓大家都知道,你不是不贍養父母,而是你娘非要去陪小兒子,何況縣城裡的租房和日常嚼用都是你供給的,曾經分家所承諾的孝敬銀子也不少……總之,等於是多了一分開銷,陸大叔你們家得累了。”宣雲錦輕嘆。
宣雲錦是算準了屈氏那性格,加上本身對小兒子的偏愛,她一定認爲只要自己兒子出獄,再好好讀書出人頭地。
或許這只是一種不甘心的自我催眠,但是屈氏自己信就成了。
即便是陸四郎成了現在這樣子,屈氏也不會捨得放棄,或者說,她已經不能放棄了。
陸大叔笑了一下,看起來爽朗了不少:“沒關係,累就累了,總好過以前的日子。”
別看陸家每年要給孝敬銀有六兩之多,可接手了宣雲錦的魚塘,以及白嬸最近做的肉乾,那收入都是很可觀的。
宣雲錦池塘裡的魚長得好,肉質鮮美,而且長得還快。
熊鷹的食爲先消化不了,就落到了其他酒館頭上。
每天都是滿滿的訂單,根本不愁銷路。
而宣雲錦只要了八文一斤,因爲肉質好,他們賣出去的價格翻了一倍。
如此再加上陸家四個勞動力,沒事兒就去做短工,倒是勤快得很。
不怪分家攥了一年就要修新房了,陸家的拼命大家都看在眼裡。
“嗯,陸大叔只要掌握好這個度就成了,而且,以後你送東西過去不要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讓別人看見也沒什麼不好,你這是孝順爹孃。”章奕珵越發覺得這主意不錯。
陸大叔的名聲不會有絲毫損害,還會更上一層樓。
而對於陸大叔來說,基本不費什麼事兒。
因爲這一年來,同個村住得近,陸大叔有好東西還是會想到兩位老人,送去的東西不少。
換到縣城去,最多就是送遠了點而已。
“對啊,陸大叔,你沒有刻意炫耀什麼,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而已,湊巧讓別人看到罷了,這樣,你和你孩子的名聲就不會有所損傷,還能得到一些好處。”宣雲錦輕笑:“另外,章奕珵,你要不給張鑫打個招呼?他不是捕頭的頭兒?”
“打什麼招呼?”陸大叔驚嚇,也知道里面有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雖然這樣了,他也沒想過一定要讓陸四郎不好過,甚至,他還想着怎麼才能讓四弟在裡面過得好一點。
當然,陸大叔此刻不是爲了這份兄弟情,剛纔一席談話他已經徹底心寒了,他只是覺得,陸四郎若是能好過點,他爹孃也不用太過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