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聽得驚奇,歸月言辭鑿鑿,說話很讓人信服,讓大家很認真的在考慮她證詞。
結果,被章奕珵這麼一分析,簡直千瘡百孔,到處都是漏洞。
這是名目張大的語言陷阱,卻沒人覺得不妥。
因爲他們從一開始就將歸月擺在受害人的位置,其中的信息就無限放大了,信任度也一樣。
章奕珵則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排除歸月的懷疑,自然聽得很明白:“你知道嗎?就是因爲你強行給寧兄安排這殺人動機,讓人覺得不太對。”
“雖然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跟寧兄不過初次見面,可人之正氣,寧兄的所作所爲都表明了他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
“他說他並不覺得貧窮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語氣神情都帶着真誠,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去嫉妒?寧兄對李兄怕是隻有感激和將來的報·恩。”
寧赤哲有些羞澀的衝章奕珵抱拳:“章兄真是謬讚了。”
章奕珵輕笑:“當然,所謂的表情和情緒是不能拿來當證據的,可這不妨礙我因此懷疑你。”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最終的目的是想讓他們四個人一起擔了殺人的罪名,因爲現場不好判斷是誰下的手,四個人的話還能分擔一些責任,讓人認定李宏爲人不好,自己找麻煩,才自食惡果,引起了別人的殺機。”
聞言,四個書生的臉色有些白,本來以爲歸月只是想讓其中一人擔了這殺人罪,沒想到大家都有份。
“我這麼說,或許大家還覺得歸月這樣做是爲了減輕個人的犯罪量刑,多少帶着一點商量和不好意思,可實際上卻很可惡……”章奕珵也不客氣,說話也越來越重了:“因爲你這可恥的善良,會有四個人因此被冤枉入獄,從此斷了仕途。”
“因爲你這自以爲是的善良,將有四個家庭會迎來滅頂之災,倍受影響和牽連的人暫時無法計算。”
四個書生聽到這話紛紛點頭,覺得太對了。
幾人家裡就算不缺錢的,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輩,加上人丁的關係,一家有一個讀書人就不錯了。
好不容易讀了這麼多年,一朝全打了水漂,除了本人之外,整個家都會受到波及,本家,親戚等等。
院子裡沉默了好一會兒,張鑫這才繼續開口:“章兄,我還是沒明白,這跟她是殺人兇手有什麼關係?”
換句話中,這只是證明了四個嫌疑書生的清白,當然,一切還要建立在歸月是兇手的基礎上。
“砒霜只是障眼法,真正讓李宏死亡的,是一種延遲發作的毒藥。”宣雲錦開口了:“這種毒來自於大山,一種毒果,隨便碰沒事兒,可不能內服。否則,一滴足以毒殺一頭牛。”
宣雲錦眯了眯眼,對這種毒果反而更好奇。
因爲她經常出入青翠山,甚至會深入到山脈裡,也沒見過這種毒果。
可她在二手市場買下的兩本醫術中竟然有記載,或許是這個世界獨有的植物吧!
張鑫覺得誇張:“還有這種東西?”
“有啊,只是非常稀有,很難碰到。而且神奇的是,不管吃多少都不會當場發作,會間隔一個時辰。”宣雲錦淡淡的說道。
“對,就是這一個時辰的時間差造成了一個假象,讓兇手可以製造不在場證明,同時嫁禍給其他人。”章奕珵最初聽到這個也跟其他人一樣吃驚。
“可是,她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來找李兄?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啊!”寧赤哲禁不住一個哆嗦,不明白的問道。
“就算不是你們四個,還會有別人,李宏這麼喜歡跟人討論學問喝點小酒,那是遲早的事情,那隻酒杯被抹了砒霜就是證明,總會用的。”章奕珵看了看歸月,這個女人看起來柔柔弱弱,實則心思縝密。
用這樣的障眼法來掩蓋李宏真正中的毒,未免也太大膽了。
“一個時辰,從我入門開始到李兄中毒身亡,滿打滿算也就半個時辰的樣子,我不明白的是,嫂子怎麼知道提前讓李兄將毒喝下,正好李兄就一定會拿了酒杯喝酒呢?”寧赤哲提出自己的疑惑。
畢竟這是早上,是上午時間,沒事兒誰一定會喝酒?
聶毅皺了皺眉:“應該是聽到了我和李兄互相爲昨晚的事情道歉,也提到了去買酒喝,寧兄和左兄的到來完全是個巧合。”
“如果非要算時間,真是我們說好再討論之後……”
衆人聞言都恍然大悟,這麼一來倒是說得過去。
張鑫看着歸月,忍住搖頭:“謀殺親夫,你還真是下得去手。”
歸月臉上有一種詭異的平靜:“呵呵,有什麼下不去手的,就算沒有約他,他也一定會喝酒的,會用那只有點瑕疵的酒杯。”
“因爲他覺得有瑕疵美才是最真實的,所以一直愛用那隻酒杯,我知道得很清楚,自然只需要塗抹那一隻酒杯就成。”
聞言,章奕珵頓時明白了:“我就說,人這麼多,你怎麼就能保證李宏剛好拿到那只有毒的酒杯呢?敢情是一種習慣。”
歸月挑眉,表情充滿了嘲諷:“這一套酒杯是東家放在這裡的,不是什麼特別好的貨色,可其中一隻因爲釉色的關係,杯沿處有點錯的釉色痕跡。”
“那天一住進來他就發現了,對於這種特別的東西滿心歡喜,還特定跟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然後就認着那隻酒杯用了,還說離開的時候準備買走。”
“這些都不是你殺李兄的理由吧,這是爲什麼呢?你是李家的童養媳,這麼多年在李家長大,李兄娶你爲妻,對你頗好,村裡的婦人,包括我家嫂子都羨慕你嫁得挺好的,不缺吃不缺穿,一家人對你還挺好的……”寧赤哲知道得更多,他這麼一說大家才知道歸月竟然是童養媳。
宣雲錦看了看歸月,心裡最後的一絲不忍消散了,因爲歸月從來沒跟她說過這種事,或許一開始就不是真心交朋友的吧!
或者,歸月對這件事情其實耿耿於懷,並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她是童養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