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帥不太能形容這種氣味,他只知道,如果此刻不是體內充盈着內功的力量,以往的自己恐怕早已忍不住吐了出來。
“好臭……是什麼東西,什麼東西過來了。”雖然以他現在的能力,連續憋氣數分鐘都不成問題,但陳帥依舊下意識得捂住了口鼻,小心地探身往灌木外走去。
背後利納爾的呼吸非常的平靜,和四周這種令人頭皮發緊的空氣截然不同。
陳帥不明白原本安寧的郊林爲何忽然至此,在他的氣機宇宙中感覺不到任何外人的氣息,但感覺不到的東西,旺旺纔是最可怕的。
“難道是……不會吧……”
早在前一天,郊區發生疑似喪屍病毒泄露的消息就在東海市傳的沸沸揚揚,陳帥雖然身在此山中,但馬小明的帳篷裡是有無線信號接收器的,隨便打開手機,所有應用的頭條大新聞幾乎都是這個消息。所以在這空氣驟變的瞬間,一個極爲不好的念頭佔領了陳帥的大腦。
“嘶嗚!”
一聲淒厲沙啞的低嘶從密林深處傳來,那動靜絕稱不上大,但陳帥卻被嚇得一跤跌倒在地上。什麼成就感、什麼充盈的內力,在最深層次的恐懼下,統統失去了作用。
這種喪屍之類的怪物,正是陳帥最害怕的東西。
原本在手機上看到喪屍病毒的新聞時,陳帥還和不少東海市民的第一反應一樣,當它是一條假新聞。但一想到了市政府對自己的徵用,又親眼見到了警方在郊區設立封鎖線這些事情,一顆不詳的種子便已經在陳帥心裡埋下毒芽。最重要的時,內功武者對危險本身就有更高的預知能力,雖然氣機宇宙不能探測到死物的氣息,另一種原始的直覺依然可以警告陳帥,有危險正在接近。
然而這種比常人更敏銳的直覺,此刻卻幫了倒忙。
明明只是隱約的、遠遠的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陳帥偏偏連站起來都困難。他雙腿不停打着擺子,連同渾身都顫抖不已。原本在黑夜裡亦能清晰辨識路況的那雙眼睛,此刻彷彿迷上了一層撕不掉、扯不開的霧膜,整個視野裡都是又灰又暗、濃濃稠稠的一片,根本分不清任何事物。
“冷靜點……冷靜……恐怖遊戲不是也玩過不少嘛?喪屍……喪屍用槍打頭……打頭就好了!可是我沒有槍啊!”連自我安慰的思路都混亂不堪,陳帥徒勞地撐着地面胡亂爬着,也根本不知道這麼做的意義何在。
或許他性格中勇敢的一面實在看不下去,在胡亂爬動時,陳帥的左手忽然碰觸到大腿外側的一處冰冷硬質所在。金屬的寒意令他發昏的腦袋一清,連帶視線也清晰起來。
“刀子?”
看着行動服皮套裡插着的一把戰術刀,砰砰亂跳的心臟總算放慢了速度。
3指長的戰術匕_首從皮鞘中拔出來,就着月光,一張嚇得慘白的臉映在刀面上,陳帥的嘴邊泛起習慣性自嘲的笑容
。
“明明都已經脫胎換骨了,我的膽子還是這麼小嗎?真是丟臉啊……不過丟臉也沒辦法,心跳什麼的不是我想慢就慢的啊……”就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一樣,握着手裡的利刃,讓陳帥找回了些許勇氣:“不能留在這裡,這老人家動都不能動,別說是那種怪物,就算是來兩隻老鼠,都只能躺在那裡任它們啃。在這裡等的話,到時候還得分心照顧他,不行,我得到外面去。”
雖然沒有經過太多縝密的思索,但陳帥本能放棄了躲在針山叢裡的想法,在他的預感裡,這些能抵擋住野獸的硬刺灌木,在此刻的危險下沒有任何作用。
剛纔的一頓慌亂,讓陳帥身上的行動服都移了位,沒有內衣褲的緩衝,穿在身上有些不適。在扯整衣褲的過程中,陳帥雙手的顫動幅度越來越低,勇氣和恐懼的博弈仍然在他內心激烈地進行着,但手上這把小刀的存在,多少讓陳帥勇敢的一面佔了些優勢。
他翻到針山叢外,試着左右觀察了一下,模糊的視野也有所恢復。陳帥挑了一顆看上去堅固的樹木,用斷筋抓的指力做支撐,雙手交替着爬了上去。到了高處之後,寬闊的視野讓他進一步安下心來,而使用指力爬樹時,雙臂間殘餘的內力也讓他身體上的顫抖平復了不少。
wωw ✿ttκΛ n ✿¢ ○ 忐忑的等待並未持續多久,很快,一個人形的輪廓出現在暗幕之中。
不論陳帥努力睜大眼睛,他都始終無法看清對方的長相,那個輪廓的移動速度實在太慢了,在這度秒如年的時刻,陳帥只覺得等了半輩子的時間,那步履蹣跚的影子仍然在視野盡頭遊蕩着。偏偏陳帥氣機宇宙的感知範圍有限,比視線的距離要低一些。
此刻的他緊張到根本無法保持平衡,只能用雙手雙腳緊緊盤着一根粗枝,以免失去自己的地形優勢。他將那把戰術匕_首咬在口中,此刻刀鋒上的原有寒意已經漸漸被體溫同化,而這時,那個蹣跚的人影也終於走出了一片樹影,將自己暴露在了月光之下,讓陳帥看清了它的樣子。
“嘶——”
腐爛的肌膚、移位的五官、已經濃縮成一顆黑點的眼球。
那個步履蹣跚的人影不但是一隻喪屍,而它的外貌也遠遠超越了陳帥的想象。
普通人的勇氣與武警根本無法相比,儘管陳帥的身體素質已經遠超東海武警特戰隊裡的任何一名隊員,但在面對這些異物時,他卻根本無法鎮定地思索殺敵,能夠保持住冷靜不再陷入奔潰,已經是陳帥能做到的最大努力。
他雙手死死扣住樹枝,耐心等待着對方繼續靠近。他試着構思一個從高處躍下的突襲計劃,即便喪屍沒有通過樹的正下方,陳帥也打算避開它的正面,等喪屍經過後再從背後突襲致勝。
然而過於緊張的陳帥並沒有想起一點,既然喪屍的眼珠都已經退化到了小珠子的樣子,它又怎會憑視覺找到了這裡?果然,那喪屍在繼
續走進幾步後,它那爛掉一半的下巴驟然一擡,那張腐爛的臉登時鎖定住了樹上的陳帥。
明明已經沒有了眼珠,但那兩顆黑洞洞的眼眶仍然讓陳帥渾身都冷透,他全身僵硬地摔下草地,一時連起身都變得困難起來。
“冷靜下來,動起來,打它!用刀刺……刺它!”
手忙腳亂地起身中,陳帥身下的泥地被他雙手雙腳刨得草皮亂飛,原本咬在嘴裡那把匕首根本不知掉在了那裡。然而不等陳帥慌張地低頭找刀,察覺到動靜的喪屍已經加快速度,揮舞着雙手、晃盪着上半身快步移來。
其實以陳帥此刻的內功,只要憑藉五形斷筋爪探手全力一抓,完全可以直接抓爆對方頭顱。然而對於陳帥這樣心理素質不穩定的人來說,心情上的膽怯對實力有着致命的拖累。
下意識地想抵抗住內心的恐懼,陳帥強迫自己沒有後退,張開雙手做出了搏鬥的姿勢,然而直到喪屍撲到面前,他仍然全身僵硬,沒有能做出絲毫的抵抗。
那張可怕的臉以到了眼前,喪屍遵循着本能,對着陳帥咽喉處那充滿生機的大動脈一口撲咬而去。陳帥本能地後仰,雙臂交叉着推擋着,他的力量即便打了折扣,仍然足以和屍化後的人體對抗。但在一推一頂的過程中,喪屍兇性大發地咧開了血口,露出那副帶血地森白利齒,他口腔裡橫着一根不正常的白骨,仔細一看竟是半截被啃食殆盡的斷肢?!
陳帥只覺得一股更濃重的腥味籠罩了整個世界,原來之前遠遠聞到的異味,竟就是這具喪屍嘴裡嚼了一半的屍骸?!當陳帥意識到這副血牙也即將咬到自己雙手時,他心中退縮的念頭再一次佔了上風。只是一瞬間的分神,原本還能抵擋住喪屍的雙臂便忽然脫力起來。的確,那喪屍的血口不斷空咬着,陳帥的一隻手肘死死頂着他的下巴,這纔沒有讓它叼住手臂。然而雙臂上的力氣正在逐漸消失,而喪屍那雙佈滿血污的手,也不斷拍打着陳帥的肩膀和側肋。它力道很大,陳帥只覺得有2根木棍不斷在毆打着自己,但即便這樣,陳帥也騰不出手來防禦,因爲那副帶血的牙齒更令他害怕。
“不行,這樣下去會被咬的,怎麼辦怎麼辦?!”
紊亂的思緒中,喪屍又一搗,正打在陳帥肺部。這一擊打得他氣息受阻,身子再也發不出力,上半身逐漸往後倒去。眼看這樣下去即將被喪屍撲倒,陳帥在極大的恐懼中終於迎來了爆發。在後仰倒地前,陳帥飛起一腳踹在喪屍下腹上。他驚慌中的一腳威力可不小,一人一屍頓時分開各自往後跌倒在地。
那具喪屍落地後並不嘗試着直立起來,反而一個翻身,手足並用猶如野獸般向陳帥爬來。
普通人倒地後的動作反而更不靈便,陳帥想起身又怕來不及,想趴着抵抗又覺得必輸無疑,驚恐猶豫中,他眼角往邊上一瞥,赫然發現那把戰術匕_首就在半米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