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官道上,大軍雲集,赤黃雙色的軍旗獵獵招展,數萬大軍就如同是一窩螞蟻上樹一樣,在沿着這條官道向北“快速”前行。
但如果是有心者仔細觀望的話,就能夠感受到這隻大軍分外的不協。
就好像是在可以快速前進的時候,又有人在刻意的拖累這隻大軍的速度。
心急火燎與漫不經心,竟然在同一時間出現,不由是時叫人嘖嘖稱奇。
“相國,秦相國。我們的行軍速度太慢了!一日不過這麼一點路,這是要到何年馬月才能夠到了襄陽城區援救!趕不及,這是真的趕不及了#!”
大軍中,在一座最爲華麗奢貴的馬車面前,有一位面色緊張到潮紅的將軍,正在苦口婆心地對着這輛馬車裡面的人物勸說着。
只可惜他的一腔豪情都顯然餵了狗。
正在這輛豪華奢貴的馬車裡老神在在的那位秦相壓根就沒有在意這個將軍心急火燎的態度,甚至是連車簾都沒有掀開。
“慢點走,慢點走,不礙事的。”不知過去了多久,那位將軍才從馬車裡面聽到了一聲吸溜茶水,又緩緩嚥下去的聲音。
“襄陽都已經被圍了這麼久,早去晚去不都是一樣?這還不如讓我們養足了精神,讓我們這些小夥子以逸待勞的去面對金國十萬大軍。”
“難道相爺你想叫這羣白斬雞洗乾淨了屁股去面對金國大軍嗎?那可是十萬人馬啊!人是可以糊弄過去,可是還有馬呢!”
聽到這位秦相恬不知恥的藉口以後,這位正在馬車之外的將軍,頓時面色一僵,好懸沒有把軍隊裡面的葷段子給講出來。
“這tm能一樣嗎!不知道什麼叫做兵貴神速嗎!真像你這樣的帶兵,我們完全可以就在臨安城等着和那金國大軍進行平原打戰了!何必千里迢迢遠赴襄陽進行支援?這樣一日三十里的“急行軍”,除了刻意造成中原大地內部空虛,以叫金國大軍可以更加快速的平推以外,我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好處!
再這樣下去,不僅是襄陽城保不住,我們甚至都沒有時間回臨安城佈防!半途而廢,這是兵家大忌啊!相國!”好懸這一段激烈的嘲諷,那位將軍到底是沒有說的出口。
一句話在她嘴裡不知道翻滾了多長時間,又是被他給深深嚥了下去。
唉╯﹏╰,國情如此啊!
文臣尊貴,武將卑微。
除非他是想要和嶽武穆做伴,要不然單是自己面對着秦相說出這句話的話,那麼,現在人家就可以把自己給“莫須有”了!!
“怎麼,韓將軍。莫非你對老夫的這個提議有什麼異議不成?”馬車外那個遮攔外界的簾幕,這一刻彷彿是被一股清風吹起,先開了一個簾角。
那一縷縷能夠照明整個馬車裡面的陽光似乎已有些扭曲朦朧,只有窗沿上有着數數明黃鮮亮的斑駁陸離的光影。
光量集中在一個狹小的範圍內,整架馬車裡的空間都似乎是籠罩在朦朧的黑暗中。
一半是陰暗的,一般是朦朧的。
那位韓將軍唯一能夠看到的就是在馬車裡面,一手拿着一本到道經在細細品讀,一手拿着一盞紫砂壺在品茗的人影輪廓線。
坐在戰馬上刻意調整自己的視線,想要看清馬車裡面那位秦相此刻的言語光景的韓將軍,明明之前覺得這一切都很正常。
但是,此時此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是不是對微妙的細節太過於敏感,他分外覺得秦相整個身體的輪廓,有一種詭異飄忽,陰暗壓抑的感覺。
“不不不,秦相您過慮了。我本就是秦相您帳下的一隻走狗,若非秦相您出手扶救,我早在幾十年前就應該化成一攤黃土了,我哪有什麼理由拒絕秦相您的軍事策略?我這就下去準備接下來的安營,必定不叫秦相您有絲毫損害!”
聽到了秦相口中那略帶不悅的語氣,這位韓將軍心中不由咯噔一聲,猛然間一下子就是唯唯諾諾地低下頭木訥不語。
“嗯,你明白就好!你可不要忘了,我既然可以把你一手扶持起來,自然也能夠一掌把你拍落下去了…”
馬車前那一層簾幕不知何時又輕輕落了下去,彷彿是重新阻隔下來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呼…
這一刻,韓將軍的背後印滿臉汗水。
即使在理論是自己一隻手就是叫這個國賊死上百十來次,但國情在前,卻由不得他這個武將不低下頭來!
“呵,大宋武將若都是如此,何愁大事不成?”馬車裡,秦相緩緩將自己手裡從宋宮裡復刻出來的那捲道經放在身旁的小茶几上,嘴角不由一咧。
“襄陽”自古就是九州兵家的必爭之地,幾乎每一次的改朝換代,都是要把襄陽城從外到裡重新刷新一遍,死傷之慘重,叫人不敢置信。
而在北宋覆滅,高宗帝泥馬渡江建立了南宋政權以後,這個扼守金國扣關的城市更是被賦予了別樣的使命。
可以說,只要金國的大軍攻破了襄陽城,那就是平原萬里,再也沒有哪一座城市可以抵擋的住那軍騎兵們如同水銀瀉地一般的攻勢,即便是作爲大宋皇庭存在的“臨安府”也是一樣!!!
不過幸運的是,自從徽欽二宗被俘,大宋爆發靖康之恥以後。
金國的北邊,有蒙古國崛起,在最短的時間裡就侵佔了原來西遼的底盤,將其淪爲蒙古鐵騎的馬蹄之下。
而在蒙古崛起的這一段時間裡,金國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了大宋的屏障,在替他們阻擋下了極大的壓力的同時,更是再也沒有餘力南侵了。
這不禁是讓不少在暗地裡高呼金國“爸爸”的大宋文臣們“急在心裡,痛在身上”。
只恨不得讓自己以身相代,代替自己的大金國的爸爸們好好的分擔壓力。
所以在有軍方小將通知了宋帝有金軍扣關時,可想而只當時在皇庭帝宮裡面的局勢究竟有多麼的混亂!
有求饒的,有稱臣的,有增加歲幣供奉的,也有讓宋帝再多認一個爸爸的。
而在這一羣不着調的建議裡面,身爲秦相爺的他力排衆議,以“大人們才做選擇,身爲兒子的我,什麼都全給你!”的姿態,舌戰百官,絕殺了在場的所有文臣,讓得他們渾身抽搐着倒頭就拜,再也不敢和自己打口水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