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種種老夫不作評說,但不論是郭校尉,還是楊校尉,你們當應切記“精忠報國”這四字,這纔是你們武人賴依存在的根基!若是你們現在退兵,與老夫一起去臨安皇都認罪,一切還都來得及…
爾等終究是武人而已,不通民生,不曉我聖賢的微言大義。大宋纔是天下正統,是我天下萬民所敬仰的中心!你們若是再執迷不悟,那滾滾歷史洪流,遲早是你們藏身的棺槨!天下讀書人口誅筆伐,三丈青史,必將滿是你們的惡行!”
聽到朱熹朱夫子這如同是站在九天之上的傲慢神袛,悠悠然垂下自己視線後,在不經意間對沾染在他鞋靴上了一粒灰塵法外開恩的態度,林青眼眸燦爛微醺,除了比較閒,微微展開幾分笑意外,倒是沒有一點錯愕的感覺。
這幫子的儒家讀書人,自詡掌握了天下人的口舌,斑駁陸離的青史都是被他們以春秋筆法書寫着。
惡我者爲惡,善我者僞善,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更是從來都不曾做過,雙重標準的手段更是玩得爐火純青,簡直能讓那位造出這一個畸形無比的龐龐然大物的孔夫子都爲之瞠目結舌!
不過這些都是一些老套路了,歷經後世那無數文化、娛樂、政治、時政輿論垃圾,娛樂至死,甚至輿論熱度連七秒鐘記憶的魚都不如的套路導向衝擊以後,林青很自然的表示,這位朱夫子的套路玩得太差了,壓根就沒有那種叫他眼前爲之一亮的感覺。
套路不怕髒,但不能差,否則真的會被敵人恥笑的。
“去你個他孃的,我楊鐵心行的端,做的正,要你看得起有個蛋用!還說什麼勸誡宋帝替我楊家平反?啊呸!
楊家歷代皆是替着大宋國開疆守土,馬革裹屍,死的就算只剩下一羣寡婦都要上戰場,可到最後呢?
變成這個樣子,就是這宋國的一代代宋帝做的好事!
若是這善惡皆由你們來做,那天下哪有什麼十惡不赦!
若我楊家被這宋帝平反,豈不正說明之前我楊家所做皆是錯誤?
我就在這臨安帝都前對着你們這裡所有人說,在這個宋國裡,從來都是你們欠我們楊家的,而不是我們楊家欠你們!
說赦免楊家,啊呸,我楊家從來無錯,也從來不需要你們來赦免。”
楊鐵心回視前方,目色淡然而凜冽:“所以你們這區區手無縛雞之力的酸儒、腐儒、僞儒憑什麼有資格赦免我們楊家!”
從武力上,與從精神道德上蔑視舊有大宋的一切體系的規則和秩序,將這些讀書人們自以爲傲的規矩與德性像是一泡泡一樣踩滅,楊鐵心這番話堪稱石破天驚,在震撼的整個臨安,無數自以爲是,以爲可以憑藉這自己所制定的規矩,將一切都玩弄於鼓掌之中的讀書人,都在由衷的顫抖。
“然矣!然矣!”
一聲聲蜿蜒而上歡呼聲,在從林青,楊鐵心的身後傳來,這是被林青安置於臨安之外,共計25萬的大軍在聽到了楊鐵心的自述以後,共同燃起的恢弘讚歎。
這聲音是連接天地的颶風,是呼嘯翻滾着的颶風,是能席捲所有的颶風。
“說我等是寂寂無名的武人,是理所當然該被踩在腳下的武人,但我想唯有你等只能以口舌之厲行縱橫之事,只會誇誇其談,紙上談兵之輩,纔是我漢人之毒瘤!文明之毒瘤!”
“然矣!然矣!”
“轟”
大地發狂了一樣劇烈顫抖!
有大量空氣從林青的身後在洶涌澎湃的席捲臨安,然後又是突然爆發開來,化爲一股毀滅性的颶風席捲全城,天空中滾動陰鬱的雲彩似乎都被它這下解體爆炸而扯得支離破碎!
身在林青之前的朱熹一羣人,在被林青身後那無數軍士們整齊劃一的恐怖歡呼聲裡震得從地上蹦得老高,接着他們又像是受到了極度驚嚇一樣,一屁股就癱軟坐在了地上。
天鑑可憐,這一幫文人們何曾見過這般場景。
他們今日來着臨安府外與林青對峙,也只不過是在在朱熹夫子的鼓吹下,準備來一場跨越空間的政治投機而已。
大宋立國兩百年,文人治國,將整個國家的武事鬆弛到了極點,無數在後世看來堪稱是不可理喻的荒謬事情,在這個時代裡接連上演。
這裡面不僅僅是着寧安府那裡的文臣百官們,就是那些還未有官身的鄉紳士子們也早已神志不清到了極點。
在他們眼裡,所謂的武將還不如自己家裡養着的一條狗。
曾叫狄青生生憂慮而亡的神宗時期的名臣韓琦,就說過這麼一句話:“什麼是好男兒,東華門外以狀元唱出者纔是好男兒!“
可以就說是有宋一代重文抑武祖訓的一次縮影。
一代代文臣們在前作示範,自然在他身後的徒子徒孫們也是乾的有模有,甚至做的更加精彩。
林青這裡幾十萬大軍圍攻臨安這又算得了什麼?
這幫武人們整整兩百多年潛伏爪牙忍受,任意打殺,早已叫這幫子讀書人癲狂傲慢到了極點。
他們發自內心的堅信,這些武人就算聚集再多也都只不過是些蚍蜉螻蟻,只要他們屈尊而來,那些無人們就一定會痛哭流涕地跪在他們面前,祈求他們的原諒!
而弱他們能把這件事給做成了,那他們在着大宋文壇上又該得到多少讚譽?
這可是實打實的政治資本,是可以養自己,甚至後輩三代的政治投資!
“天下”是讀書人的天下,而在讀書人裡面有了名聲,那自然也就有一切。
但現在,在這浩瀚如颶風海潮般席捲的軍人們的歡呼中,所有親耳聽聞到這歡呼的讀書人,無一不是在面色蒼白,瑟瑟發發。
他們直到此刻才感覺到,這個世界彷彿、好像、大概…已經和他們所想象的不一樣了……
而在之前,說“得民心者得天下”的朱夫子,也是在這如同三觀粉碎拳的重擊下,猛然驚厥。
直到此刻他依舊無法知道,在這位將軍的眼裡,究竟誰是“民”,誰又能代表“民”!
此刻他也只能死死的抱着自己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努力支撐起自己癱軟的身體,“在癲狂傲慢的大聲叫囂道:“我大宋上承天命,乃是九州正統,我們背靠大宋,從來無錯!有錯的是從來都是你們這些武人!我們纔是九州正統啊啊啊啊!你們這幫子武人,就算是得到我們的國家,也絕對得不到我們讀書人的心!”
“正統嗎?”突然間,林青的聲音幽幽傳來,“我可不信“宋”朝,有什麼正統!”
如一縷寒風凜冽的吹拂過這位未來朱子的身軀,他整個人的瘋狂叫囂徒然截然而止,右眼皮上了七顆紫痣更是從來沒有這麼跳過。
他有感覺,這位郭將軍下一句所說的話,絕對是要顛覆他的想象!
“你們難道不知道嗎?我可是姓“郭”的。你們這些人口口聲聲所說的,所信的“正統”,不過是曾經依靠欺辱人家孤兒寡母而來的。這是什麼正統,狗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