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Act.20 Roads to Ride·在路上

前言:

至高無上的友誼,是一個靈魂孕育在兩個軀體裡。

[Part①·接舷跳幫]

接舷戰,又叫跳幫戰鬥。

指的是廣陵止息快速反應部隊一種對付殭屍列車高效而危險的格鬥戰術。

當武裝專列無法用炮擊逼停癲狂蝶聖教的殭屍列車,缺乏重火力的支持,或者需要抓捕目標,必須近距離確認目標被擊殺的特定情況,會採取接舷跳幫戰——從武裝專列跳入殭屍列車中,與敵人進行近身格鬥,擊潰敵人的有生力量,奪取殭屍列車的控制權。

就在雪明通過零號站臺的窩棚跳上殭屍列車的那一刻——

——勞倫斯先生終於認命,不再逃跑。

他迅速召集列車上最後七位防務人員,給自己戴上防毒面具,從化學品儲備中拿到腎上腺素製劑和H16T,要做殊死一搏。

葛洛莉的魂威很厲害,與此前二十八區遭遇的敵人不相上下,雖然她抓不住子彈,但是那身硬邦邦的鐵鎧幾乎刀槍不入,只要她還保留着戰鬥意志,不讓魂威離開肉身,常規武器很難在她身上留下傷口。

H16T能奪走閃蝶的靈能神力,用它來對付葛洛莉,勞倫斯就還有一線生機。

在場的七個夥計齊齊往大腿上打藥,身強體壯的大個子立刻脖頸鼓脹肌肉充血,臂膀的維度也跟着粗了一圈,力量暴增的同時幾乎要失去理智,陷入迷離興奮的狀態中。

從司爐房室傳出慘叫聲,那是傲狠明德手底下的夜魔來索命了。

勞倫斯剛剛戴上面具,將H16T潑灑在車廂裡,淡藍色的塵晶粉末跟着窗外席捲而來的狂風散播在車廂中每一處。

聽車窗玻璃破碎的聲音——

——脆弱的窗架跟着窗戶一起裂開,只見大姐大翻越了半截車廂,殺死司爐和車長之後,像是靈活狡詐的狐狸,一個捨身踢將勞倫斯手下一員死士踹出車廂。

兵員跟着那捨身踢的巨力頸骨斷作兩截,撞碎了車門,跌在山體亂石之中,被鋒利的岩石劃開肚腹腸穿肚爛,死的不能再死。

大姐大的腿腳勾帶起這倒黴鬼的QD環扣,輕輕一提,將槍械撈回手中。

衆人只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遲疑了那麼片刻,敵人來得那麼快,那麼兇猛,甚至腎上腺素都沒能壓制住心中的恐懼。

那個血淋淋的女戰狂就這麼從天而降,殺人奪槍只花了不到一秒的時間。

車廂內爆發出驚人的槍聲!

交火對射的剎那,雪明爆發出好似山貓一樣尖利的長嘶。

她嗅到空氣中的H16T致幻劑,多次極限運動之後快要爆炸的心肺系統承受着常人無法理解的高壓。

一槍對六槍,從SCAR-H這支昂貴的步槍中傳出沉重的雷鳴。

她的右臂中彈血流如注,臉上的蘋果肌被子彈撕裂,半張臉幾乎沒有一塊好肉,後心爆發出兩團血霧,子彈在她的血肉中翻滾,從後腰穿出。

可是她據槍射擊的架勢沒有絲毫改變——

——像是一座鐵鑄的雕像。

“除你武器咒”生效的那一刻,六位戰士已經變成了待宰羔羊,只是稍稍偏移槍口,照着高低不一的腦門逐個拉槍點射,雪明的KDA便又漲了六個。

直至嚇到腿軟,從防毒面具的護目鏡中,依然能看見勞倫斯悲慟橫流的淚水,他驚訝到難以剋制,已經尿在褲子裡了。

大姐大快速拔出SCAR-H的彈匣檢視剩餘子彈,插回機匣之後迅速撕下西裝上衣,扯開背脊的凱夫拉囚服,她已經失去了接近一千一百毫升血,暈眩感和致幻劑帶來的莫名鎮靜效果在毒害她的大腦。

她以勞倫斯難以理解的速度往脖頸注入萬靈藥,身體搖晃頭暈腦脹。

在這一刻,勞倫斯內心產生了新的希望,新的生機。

“對對!倒下吧!意志再怎麼堅定的閃蝶!也敵不過這包毒藥的!倒下!倒下!”

大姐大撐着破破爛爛的椅背,噁心乾嘔搖搖欲墜,身體的槍傷癒合的那一刻,依然能聽見勞倫斯狠厲叫囂着。

“暈過去吧!葛洛莉!暈過去!我要強姦你呀!我要狠狠的侮辱你才能解心頭之恨呀!”

大姐大的眼睛裡滿是血絲,終於從混沌迷茫中醒覺,突如其來的狂怒讓她找回了自我,僅僅憑藉着這股怒意,散發着焦臭味道的短髮根根倒豎起來。

她從破爛的襯衫裡掏出一支針劑,緊接着扎進胳膊裡。

“小子!血清素!見過嗎!?”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勞倫斯怎麼會沒見過羥色胺呢?

包括火狐狸在內,他化工廠裡大部分新時代毒品都是圍繞着色胺類製品研發改造的各種變體。

血清素是一種神經遞質藥物,並且能保護神經元免受興奮神經毒素的損害。

此時此刻,通過藥物找回知覺的大姐大依然不能呼喚魂威,在H16T的影響下,這片領土屬於上帝,躲在防毒面具裡的勞倫斯·麥迪遜不受它的影響。

可是大姐大已經恢復了部分行動能力,沒有像維克托老師那樣當場失去知覺。

夜魔提槍上前,渾身血霧繚繞,過高的體溫在初春時節暈染出一片可怖的紅煙。

槍口指向勞倫斯的腦袋,天國之門立刻守護在這頭惡魔身前,比劃出圓心門扉,要把奪命的子彈都送去別處。

彈匣中還剩最後五顆子彈——

——它們變成炙熱的鐵流,膛線割開彈體,撞上結實柔韌的鐵板,在車皮強固樑彈跳反射,裂片幾乎貼着天國之門的側身,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打進勞倫斯的身體中!

“哇嗚呀怎麼可能!”勞倫斯的後心除了斧頭留下的可怖瘡疤,剛剛癒合的肋骨又開出好幾朵大紅花。

他被戰王的跳彈射擊打得歪斜翻倒,體內的聖血不斷往外流淌着,一邊往門前爬,一邊往身後丟雜物想要阻攔葛洛莉!

扔出去杯盞,立刻就有成片的玻璃潑灑回來!

扔出去餐刀,那大姐大舒展腰肢,奮力朝車頂鐵皮投來的刀子經過好幾次彈跳,直接打進了勞倫斯的屁股縫裡!

“不不不!別殺我!別殺我呀!葛洛莉!伱和我都是授血怪物!你我是同胞手足!”

雪明沒有回話,她已經快要走到終點,空氣中的致幻劑過於霸道,自由活動的時間只剩下最後十來秒,在失去意識之前,必須殺死教祖!

“啊!!——————”

她在怒吼,試圖用聲威吶喊重新激活逐漸平靜的心臟,高高舉起桌臺朝着爬行的勞倫斯砸過去!

天國之門憤怒的拳頭將這投擲物打成了碎片,裂開的木渣子化爲一根根殘忍的針,扎進勞倫斯的胸口,扎穿了防毒面具,扎破了勞倫斯的臉皮,卻奇蹟般的沒有完全擊碎面具。

勞倫斯滿臉是血,終於看見那恐怖的夜魔停止了行動,兩眼失去神采,似乎是僵立在原地,連失去意識的那一刻,都沒有倒下。

他的內心惶恐至極,甚至不敢去補上一刀!

要靠近她嗎?了結她?!

我恐怕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以天國之門的射程能夠做到這件事!可是這娘們如此古怪!如此兇殘!

要是魂威在這個時候被她擊碎,我會因爲死門效應當場歸西!

她一定在示弱,想要誘我到她身邊去吧!

不要上這個當!勞倫斯·麥迪遜!你清醒一點!

就憑你!怎麼可能是這傢伙的對手!

門!門!找到門!

遠方的武裝列車已經拉響汽笛,做最終警告——

——那是廣陵止息的戰士準備跳幫戰鬥之前,對敵人的恐嚇威逼。

不過一分鐘的功夫,牛蛙戰團的戰士們就要跳到這架殭屍列車上來收拾殘局了。

勞倫斯奄奄一息,爬過血污泥濘,看着滿地的槍械碎片,手邊沒有任何武器,爬到車廂的盡頭,爬過了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段路,回到了萬用房間裡。

房室中幾道大門已經永遠關閉,勞倫斯放棄了黑德蘭博物館裡的財富,放棄了霧凇峰與癲狂蝶同胞的友誼,放棄了零號站臺的權力和土地。

剩下的兩道門,一扇屬於稀人宮邸,那是杜蘭和弗拉薇婭的老家,是個非常棒的人才市場。

可是杜蘭和弗拉薇婭恐怕已經背叛了他,他不敢去這個地方避難。

那麼最終的目的地,是甜湖城郊野的無名鄉鎮,是他的夢魘,是他的另一個故鄉。

他無比狼狽,思量許久揭開防毒面具,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時,大腦纔開始流暢的運轉,失血過多的症狀在今天已經出現了不知道多少次,這是他人生中最危險,最難過的一天。

所謂另一個故鄉——

——正是勞倫斯在迷姦珊妮之後,內心標註的新家。

他永遠都忘不了這個地方,在醫護所的後門水井,他與米力克被珊妮救下,從此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非凡之路。

父母的教育或青年時代的成長環境根本就算不上什麼,米力克的死,還有珊妮——這些生離死別與畸形的大愛大恨纔是塑造他勞倫斯·麥迪遜的根本原因。

哪怕把其他門扉都關上,勞倫斯也不會關閉這道門。

除了代理人以外,他從來都沒有在外人面前展露過真容,可是珊妮一直都是他的心結。

時至今日,他依然留了一道溫暖的後門,時常會去米力克的墳墓前探視,遠遠的偷窺珊妮女士,偷窺他心目中的妻子。

珊妮·布克依然在醫護所工作,從一個小護士,變成了兼職聽診的護士長。哈斯本一天天的長大,最終變成勞倫斯內心的恐怖陰影。

勞倫斯先生說過,他不會親手殺死骨肉至親,這句話倒是真的。

因爲一棟房子,要有[門]當做入口才能變成家庭。如果將這扇門也關上,他心中最後的一丟丟良善都失去,和幾個乾兒子乾女兒的友誼也不復存在了,談什麼做大做強,談什麼家族黑幫呢?

他從醫護所的後門爬進冰冷的走道,依然能聽見雨聲。

這個小村莊似乎永遠都在下雨——

——永遠,永遠,是那麼令人討厭。

孩子出生時只有用來解決環境污染的冷凝水作伴,年紀很小的時候,哈斯本也生了不少病,勞倫斯只希望他早早夭折,免受人間紅塵滾滾的輪迴痛苦。可是又希望他能活得長久一些——畢竟那是他身上強壯且特殊的血。

當人們老了,也不願意在這個無名村莊常住,潮溼寒冷的空氣會伴生許多老年病,過了六十歲之後活不了多久就會變成矮丘上的一道墓碑。

他這麼想着,繼續往病房爬,想找些急救用品來治療自己的傷勢。

爬到藥房的時候,天依然沒有亮起,薪王似乎忘記了這片土壤,堅守在黑德蘭皇家大酒店的天空。

生命力強悍的授血怪獸既感到幸運,又感到不幸。

幸運的是,只要太陽還沒升起,就沒人發現他來到了絕對安全,絕對溫暖的醫護所。

不幸的是,這個鬼地方依然沒有萬靈藥,和二十年前一樣,除了阿司匹林和青黴素,連止血繃帶都沒有幾卷。

他終於扶着手術牀站起,一瘸一拐的給自己止血療傷,失血過多感覺口渴,就回到病房去取水,慢慢癱坐在病牀邊,看着米力克曾經睡過的地方,突然沒來由的開始哭。剛剛抹完酒精消毒的肉掌貼上眼睛,劇烈的刺激疼痛,讓眼淚越來越多。

一開始只是一點點聲音,像嗚咽悲鳴。

後來是撕心裂肺的痛哭,鼻涕與淚珠混在一起。

[Part②·血肉的重擔]

這點動靜引來護士站的老員工——

——珊妮·布克與二十年前一樣,站在大門前一動也不動。

她的眼睛裡都是擔憂和驚訝。

勞倫斯·麥迪遜擡起頭,就看見昏黃的橙色安全燈光下,照出一箇中年婦女的影子。

她很老了,像是被火狐狸掏空了青春。只需要一次——

——只需要一點點,這種神經遞質藥物對人體大腦的傷害是不可逆的。會讓人迅速的變老,迅速失去所有快樂。

頭髮不像年輕時那樣油亮,如今變成乾枯的棗紅色。

眼睛也不像年輕時那樣有神,如今帶着些散光,難以匯聚出明確的焦點。

珊妮媽媽:“哈斯本?”

“是”勞倫斯驚訝的看着這位受害者,幾乎是本能驅使着他,要再次去傷害這個女人,撒一個自己都難以信服的謊:“是我.是我媽媽是我”

珊妮慌了神,連忙來查看孩兒的傷。

“你聖誕節沒有回來,新年也沒有回來——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媽媽.媽媽救我”勞倫斯結結巴巴的,像個笨拙的孩子那樣展示着身前身後的傷痕:“救我.求求您了,我是不是要死了?我”

珊妮沒有多說什麼,拆開勞倫斯止血繃帶,將這健壯的孩子扛上病牀,彷彿像第一次救助勞倫斯那樣。

“有點疼,你忍一忍。”

“好”勞倫斯一邊說,一邊跟着珊妮的動作躺下,心中想着——她還是那麼有力,可以輕輕鬆鬆把我背起。

珊妮推來洗護用具,打開牀頭燈,強光照得勞倫斯睜不開眼睛。

她打開勞倫斯的手,像是在教訓孩子:“別擋,讓我看清楚。”

勞倫斯:“好”

珊妮緊接着開始處理傷口,看清孩子身上的傷勢時,眼睛一下子紅了。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說是這麼說,珊妮媽媽沒有停止動作,她理乾淨前胸的凱夫拉縴維,撥弄開萬靈藥與衣料鐵片的厚實皮質,用鑷子一點點拔下這些異物。

勞倫斯疼得咬牙切齒。

“別喊疼!”珊妮罵道:“不取出來,等着五花八門的併發症殺了你這個小傻逼吧。”

勞倫斯:“好”

收拾完軀幹的傷口,珊妮又要勞倫斯脫褲子。

勞倫斯:“我我.”

“怎麼?不讓我看了?”珊妮露出鄙夷的眼神:“脫掉!你這兩條腿都快重金屬超標了!”

勞倫斯:“我可以穿內褲嗎?”

珊妮二話不說,提起剪刀把勞倫斯的褲子給剪開,收拾着大腿裡的彈片——這不看不打緊,一看老母親的眼淚就停不下來了。

“我的天哪.你到底在外面闖了什麼禍!哈斯本!”

珊妮一點點割開大腿側面的皮膚肌理,小心翼翼的避開大血管,表情扭曲好像又老了幾歲。

“他媽的!這到底是一條怎樣的腿啊!”

十六塊大小不一的彈片分佈在勞倫斯的右腿,三十三塊夾帶鋼板裂片的雜質留在左側肚腹以及大腿小腿裡。

用重金屬超標來形容勞倫斯·麥迪遜的肉身毫不爲過,要是再等上幾個小時,這些阻礙神經活動,妨害血液循環的致命利器就會殺死這頭授血怪物。

只是老母親的罵罵咧咧聽上去有些可愛。

勞倫斯不敢去還嘴,心中莫名產生了一種幸福感。

在處理傷口時,珊妮與勞倫斯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

“哈斯本,以後不要去遊騎兵團了。你幹不了這個活。”

“爲什麼?”

“你心地善良,傻乎乎的,還喜歡拼命,我已經失去了丈夫,永遠都失去了,可是我不想失去兒子。”

“.”

“怎麼不說話?我明白,我明白,你志向遠大。”

“不是,媽媽你剛纔說,你失去丈夫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意思,聽不懂嗎?”

“難道.”勞倫斯忸怩猶豫,終於問:“你把那個強姦犯當做你的丈夫嗎?”

珊妮哈哈大笑,狠狠拍了拍兒子的屁股,疼得勞倫斯牙癢癢。

“怎麼可能!你是因爲傷口感染開始發燒?燒壞腦子了嗎?”

勞倫斯:“那是.那是什麼意思?”

珊妮叉着腰,捏着染血的刀子:“就是字面意思啊。誰會娶一個被強姦過的女人?何況我還帶着你這麼個小孩子!”

勞倫斯若有所思。

珊妮接着說:“哦哦哦!你可別用這副表情看着我,咱們誰也不欠誰的!哈斯本!你是我肚子裡跑出來的小生命!和你那個有血緣關係的父親不一樣!”

勞倫斯苦惱又悲傷:“不一樣?”

“你是無辜的,我的兒子呀。”珊妮接着給勞倫斯療傷:“我在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就明白這輩子可能再也找不到一個好老公了——哪怕人家再怎麼大度,恐怕也會看不起我,會非常在意受過人世難見奇恥大辱的女人。”

勞倫斯:“不會的不會”

珊妮挑弄眉頭,就像二十年前一樣活力十足。

“哪裡不會?嘴上不會還是心裡不會?清醒一點!我們活在現實社會,不是童話裡,哈斯本!”

勞倫斯沉默了。

珊妮接着說:“不然我怎麼給你取這個名字呢?還留着這個姓?你以爲是爲了紀念我這輩子受過的終極侮辱?這是一場試煉!寶貝!”

勞倫斯聽到熟悉的詞,卻領會不了陌生的意:“試煉?”

“我可以向你隱瞞,可以騙你,可以將這件事深深藏在心裡。”珊妮認真篤定的捧起勞倫斯的臉:“但是一個人不能沒有父親,哈斯本,家庭裡也不能沒有丈夫,[Hasbun·哈斯本]的意思很簡單,[Hasbun·有面包]就行了,我不要愛情,只要麪包。聽上去很像是[Husband·丈夫]——要是有一天你結婚了,就換這個名字吧。”

珊妮女士洗乾淨刀具,看着綁成木乃伊的兒子。

“你在外邊有沒有騙到小姑娘?都說至高無上的友誼,是一個靈魂孕育在兩個軀體裡。我沒有這種體驗,只希望你能得到它!”

勞倫斯在那一刻表現得非常木訥——

——他沒有愛人,也沒有婚姻伴侶,二十年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事業中,把所有東西都當做換取利益的籌碼,連政治或商業聯姻的想法都沒有。

珊妮一巴掌推向兒子的腦袋,狠狠教訓着勞倫斯。

“沒用的廢物!”

這話說到一半,珊妮自己都開始發笑。

“哈哈哈哈哈!你的父親以前這麼和城市的道路規劃員工吼過這麼一句。”

勞倫斯不假思索的問道:“你還記得他?”

珊妮不耐煩的說:“這不是廢話嗎?恨是比任何情感都要強烈的東西。”

勞倫斯不理解:“那爲什麼.你還會笑?”

珊妮聳肩無謂:“二十年了,小子,你知道二十年代表什麼嗎?那是七千多個日月,一切都會變淡的,一切都會面目全非。忠貞不渝的愛也會變成清湯白水,刻骨銘心的恨也會的索然無味——喊你作小麥迪遜,只是讓我時時刻刻都能想起這個人渣。不要忘記這段故事。”

這麼說着,珊妮媽媽就給孩兒倒水。又拿起一個水杯。

“他只是輕輕這麼一提手腕,再放下去——我和這個小水杯一樣,落到地上,跌成碎片,再也癒合不了啦。變不回原來的樣子。我不能騙自己,也不能騙你。”

勞倫斯·麥迪遜從未與珊妮·布克如此親近的聊天。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弱小——

——他感知到一種強大到匪夷所思的生命力,在他面前開花結果。

珊妮接着說:“他塑造了我們的人生,他是我們生命中絕不能忘記的一部分——讓你接着繼承這個姓,而不是叫哈斯本·布克。因爲我不甘心,我不想認輸!”

這位母親咬着牙,歪嘴笑着說:“與生俱來的特徵有頭髮,有臉面,有體魄和血——可是我想,如果讓小麥迪遜活下來,讓他快快樂樂的長大,我養大的孩子與他是截然不同的人,豈不是狠狠的羞辱了這個魔頭?”

勞倫斯只覺得身體各處奇癢無比,授血的肉身開始作祟,他感覺焦渴飢餓,要顯露吃人本性。完成手術之後,白夫人與聖血在幫助他快速回復身體的機能。

珊妮眯着眼,似乎有些睏倦。

“今晚我的工作量超標了——寶貝,我去睡一會,就一小會。”

勞倫斯不假思索的說:“好”

緊接着他便看見珊妮倚在牀邊,雙手託着腮幫子就此睡去。

麥迪遜先生強忍着飢餓感,慢慢爬下牀去尋找食物——

——他的腦子很亂,從未如此亂過。

有那麼一瞬間,他與二十年前一樣。在思考着,要不要留在這個無名村莊,繼續生活下去。

真正的哈斯本·麥迪遜已經死亡。

只要避開車站的調查,或許

沒等這個或許想完——

——飢腸轆轆的勞倫斯從冰箱裡取出幾包應急的血袋,灌進肚子裡。

身上的肌肉如見到春光的野草,像脹氣的氣球一樣立刻變得圓滾滾的,找回力量的瞬間!他也找回了野心和慾望!血肉的重擔將他拉回了現實世界!

“蠢婆娘,你這番說教可憐又可悲——勝利?養大我的孩子?將他變成另一個小麥迪遜先生?做什麼美夢!開什麼玩笑!我要成爲上帝!”

他一指向天,一手掩面,飄蕩的紅髮是他自信的根源,與智人已經分作兩個種族,授血造化是一條無回之路。

可是自信的勞倫斯沒有注意到的是——

——醫護所的大門之外,真正的哈斯本·麥迪遜已經藏匿在夜色之中,安靜的盯着自己的生父。

與擅長跳幫作戰的牛蛙戰團不同。

遊騎兵團需要擅長急行軍的戰士,從四十八區到十一區有一千三百多公里的距離。

此時此刻,哈斯本費盡千辛萬苦,照着大姐大的吩咐,及時趕回了故鄉,他沒有槍械,也沒有護甲,爲了通過各個貿易中轉站和交通署不同標準的乘車安全規定,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故鄉,他赤手空拳卸甲交槍。

除了財富、權力、友誼以外——

——大姐大認爲,教祖絕對在珊妮媽媽身邊留了一道後門,爲小兄弟會設置執劍人的至高職位,也是爲了紀念米力克,哪怕是給米力克掃墓,教祖也會用天國之門留一條秘密通道。

這恬不知恥的人渣敗類,總有一天會爲了消除存留於世界上的最後一點證據,除掉他勞倫斯·麥迪遜的真名,選擇向珊妮媽媽揮動屠刀。

哈斯本·麥迪遜召喚出靈體,那是火花女皇閃動雷霆的幻身——

——金燦燦的人形化身透體而出,凝聚成一個頭戴寶冠身着布縷身材健美卻衣不蔽體的女性形象,非常奇妙的事情是,[HasBun·哈斯本]這個名字多用於女孩,由母親養育長大,失去父親教育的小麥迪遜,在成長過程中缺少膽識和決斷,靈體更像是一個女人。

“放馬過來吧!勞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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