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南不像衡陰——
——這個地方更小,更封閉,除了火車以外,就只有國道高速大巴作爲主要的交通工具。
在星辰大哥的吩咐下,雪明要獨身一人去處理這件事,小七本想跟過來,但是被蘇星辰攔下了。原因是這丫頭的癲狂指數太高,恐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從懷南汽車總站下車,雪明就近買了一把大傘,坐上計程車往南城趕。
在車上他詳細看過這位乘客的資料——
——名字叫吳東紅,四十一歲。
社會閒散人員,沒有正式工作。
沒有家人,十五年前入獄,上個月剛放出來。
照片上的女人長得非常”刁”——
——是刁鑽刻薄的刁,三白眼加上薄情寡義的脣,稍淺的法令紋與極短的人中,還有那頭大卷發,一點都看不出這是個四十一歲的老姐姐。
七年之後,她自己的方式完成了復仇,成爲污點證人,將涉案人員與她自己一起送進牢房。重獲自由之後,沿着玉明江兩條風光帶的茶樓牌館、娛樂場所等等鋪面老闆,見到吳東紅,依然要喊一聲紅姐。
紅姐:“就這麼簡單。”
在玻璃花房裡,他終於見到了正主。
這位職員曾經在懷南報社工作,爲領導接待外商,與當地各類酒店夜總會的老闆保持着十分親密的關係,爲紅姐提供了不少涉黑犯罪的證據。
“你的前夫,那位教師。”
雪明想了想——
它來自於獵手的腹部,準確來說是肚臍上方,一處肉眼難辨的淤痕。
吳東紅撩起頭髮,瞥了一眼雪明——
走到街坊樓下,四處都是紅紅火火的鞭炮殘渣,是春節以後,各地打工的遊子回到家鄉,爲留守本地的老人帶來一些熱鬧喜慶的音符。
那是一個在初春的寒冷時節,穿着酒紅色睡袍的女人。
他將手中看不見的“敵人”,就此按進玉石展臺的T形櫃面裡。
——從冷庫里拉出來的屍首已經乾燥到變形,能看見許多外傷,包括菜市剔骨刀的刺割傷,與案發現場的情景復原對得上,燙傷或茶盞陶片的撕傷,面部鼻咽雙目的挫傷,還有兩隻耳朵耳膜的傷害,就像是被雙掌大力打擊,失去了聽力。
雪明立刻改口:“能聊聊這位獵手嗎?”
雪明:“他最後還是病死了。”
雪明:“死在殺人案裡的”
如此說着,雪明提起一個看不見的“腦袋”,狠狠撞在錢櫃的鐵抽屜上。
紅姐談起殺人的事情,卻有種詭異的愉快感:“呵呵.”
現場留下的所有痕跡,依靠雪明的靈感,能推演出奇奇怪怪的追殺畫面。
雪明脫了鞋,換上一次性拖鞋往樓頂去。
這就是目前文件檔案上標註的所有信息了,等計程車到了目的地,雪明撐着傘一頭撞進雨裡,決定先去案發現場看看。
時間來到下午四點,初春的寒雨趕走不少客人,在菜市旁側的巷口便是文玩集市,從外往裡看是漆黑一片,因爲發生殺人案,也是春節假期,沒有幾家店鋪開着。
等到一曲舞畢,吳東紅終於回過頭來,捲起睡袍寬大的袖子,給雪明倒茶。
雪明:“都不想讓老爺子死嗎?”
紅姐:“你幫我搞定我的侍者,我就來你這工作。”
“你問哪位?”紅姐挑弄眉頭,想去拿雪明的手。
關於這位乘客的出身文件描述的社會關係網絡,在二零一零年之後是一片空白。服刑之前卻有很多詳實的介紹。
她站在花房的餐廳裡,背對着客人,踩在橡木板走道上,沒有穿鞋,雙手擡起,彷彿抱着看不見的愛人,跟着唱片音樂,在跳國標舞。
現場被保護得很好,幾乎能還原當時的情景——
打擊點非常準確,就在十二節胸椎劍突中央——
再往前是一個回形展品櫃檯,地上的腳印雖然凌亂,卻能看出一些規律。
“這不是在等一個機會麼?”紅姐拍手微笑。
要知道按照BOSS的做法,每一位乘客在完成第一次任務之後,它恨不得立刻把這些小可愛抓回車站繼續上工。
“都是以前的朋友。”紅姐抿着嘴,掐滅菸頭:“我從監獄裡出來,外邊來接送的人能排出二十多輛車——有做木材生意的,有做吊頂模具的,大多還是服裝廠的姐妹,現在都找到好人家了。或許是想把生意做大做強,要我指條明路,也有在這些年裡受了委屈,被人欺負,要我幫忙做主。”
“她把獵手引到這家店裡。”雪明一邊自說自話,一邊看向大門:“從大門到回形櫃檯,地上已經開始出現血跡,那不是她的血——是獵手在進入集市之前就已經受了傷。”
腳印的分層和後來增添的血泥污垢也可以佐證這一點,紅姐絕不是防衛殺人,而是有預謀的,有事前準備,將獵手引入這個陷坑,設伏殺死了獵手。
“沒想到這老大哥年輕的時候,舞跳的那麼好,結果才五十來歲就中風癱瘓,醫生說保守治療一年要花四十多萬——這女婿和女兒都慌了。”
——她的臉上帶着濃妝,但是蓋不住稍稍變形的右臉頰蘋果肌,像是此前與獵手搏鬥時受了好幾個耳光。
緊接着是連續的砸拳,從收銀臺裡掏出鉻鎳硬幣,拍在假想敵的五官軟肉上,試圖割爛對方的雙眼,讓敵人無法出聲呼救——
雪明:“能詳細說說嗎?”
雪明決定親自登門拜訪,回到火車站的超市,在紅姐的老屋附近買了些水果和牛奶。跟着地址找到安置房六樓——
“不都寫在文件上了嗎?”紅姐坦然告知:“老年幹部活動中心有個文員,他長我十歲,以前和我一起做事,幫了我不少忙,我得幫他一把。”
雪明最在意的並不是這些處刑階段的傷害,而是讓獵手失去作戰意志的傷害。
雪明立刻說:“我和BOSS很熟,只是想和你談談,我已經化繭成蝶,沒必要有所隱瞞,也沒有其他不軌企圖。”
“誰派你來的?”
值得注意的地方——
紅姐滿眼無辜,像是純潔的小白花,接着說:“你看,這不就把你等來了?”
紅姐打斷道:“恭喜呀!”
雪明敲了敲門,正準備開口問好。
——雪明給保安小哥買了兩包煙,要小哥去檔口休息,緊接着走進這家玉石店,從門口開始看起,慢慢體會當時的情景。
“哪裡好了?”
——那本來應該只有五樓,是後來違規加蓋了一層。
從門內傳出一個成熟且偏向中性的低沉女聲。
儘管如此,依然沒有證據能證明這是蓄意謀殺。
——緊接着跟隨地面的拖拽狀血污,來到回形櫃檯的散碎玻璃前。
紅姐:“我想世界上真有這種萬靈藥,或許可以讓老大哥有尊嚴的活下去。可惜像是乘客日誌上的備註,一個人的求生意志不夠強,那麼他就離死不遠了。我還沒來得及回來,就聽見病房裡哭鬧爭吵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也許他不希望看見這些兒女爲了這麼一個孝順的名頭爭吵,走得很乾脆。”
雪明沒有講話,也沒有問好,只是禮貌的等待着,等待女主人享受完這點清靜,不願去打擾別人的春假。
雪明:“對,聊聊。”
紅姐倒茶時,特地佝身多看了一眼雪明——
紅姐立刻擡起手,夾帶香菸的手勢充滿了攻擊性,眼神變得可怖兇悍。
她的丈夫與婆婆被捲入其中,是受害者,唯一倖存下來的她,自此性格大變,幾乎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她與資料上的照片一樣,真人卻比照片更刁。
在民警同志和蘇星辰的走訪調查之下,吳東紅的人物側寫很有意思。
“這麼冷的天,給我送來這麼冷的人,名字裡都是水啊,雪啊。還帶着點光亮,當然好。”
“——他家幾個兒女?”
——雪明聽見老舊唱片機特有的噪點音聲,往左側的會客廳看,沒有人在家,大廳裡只有一臺黑膠唱片機器在工作,中部廊道的狹窄玄關鏈接着右側另一個居室,往上做了一條小樓梯,能直達六層天台的違規建築。
在進入菜市之前,紅姐與獵手搏鬥過,並且留下了這一拳。
紅姐:“我從女子監獄出來,他女兒開車來接,想找我敘舊——我就去了。”
雪明立刻說:“我有個朋友很喜歡聽故事——我想把你的故事說給他聽。”
如蘇星辰所說,紅姐被獵手趕進文玩集市的時候,有十來個街坊都能證明,她當時是被人追殺,一路逃竄到清源玉石的門店裡。
雪明:“你殺了他?”
紅姐立刻說:“我不喜歡那個嘰裡呱啦的侍者,他話太多。”
卷閘門一拉開,雪明就嗅見濃烈的血腥味,感受到微弱的靈能殘跡。
他往門內去,就低頭詳看紅木椅把手上的痕跡,那是紅姐倉惶逃竄時身體趔趄扶握椅把,留下的裂痕。
“資料都看過了?”紅姐一點都不見外,坐在雪明身邊自顧自的點菸:“怎麼稱呼?”
紅姐此次前往九界車站,是爲了求萬靈藥,來治療這位職員中風偏癱的老年病。只是老爺子沒等到小紅的藥,就撒手人寰了。
紅姐:“他恨不得把[罪犯]兩個字寫在臉上,對我住址和家庭非常好奇,我也與他講清楚明細,一起坐車回了老家。收拾完老大哥屋裡的家事,支開我的侍者,就來處理這個獵手的事情。”
紅姐直截了當的解釋道:“他一直都講,獵手如何如何恐怖,如何如何強大,我很好奇,於是想和這些人正面碰一碰——在車站驗收日誌交付報酬的時候,我就在議會廳理事櫃檯[不小心]把身份卡弄丟了,想試試獵手的能耐。”
雪明:“結果不盡人意呀。”
“好名字。”
這種焦渴可以視作“好奇”與“示威”的雙重含義,在探視雪明的具體身份,想要了解雪明在車站的角色畫像。
雪明:“這些天裡,有很多人來找過你”
紅姐:“費了不少事。可惜沒趕上最後一面。”
雪明:“他想和你搭伴過日子?”
紅姐意味深長的說:“他教書授課,我殺人放火——怎麼可能是一家人?”
紅姐:“主動求別人辦事,和等人找上門來,不一樣喔。”
雪明:“謝謝。”
紅姐:“都是孝順的孩兒,哪裡捨得背上這個罵名呢?要是讓街坊鄰居知道了,恐怕會被人戳脊梁骨數落一輩子。懷南又不是什麼經濟發達的城市,往城區居民樓裡隨便喊兩句,出來迎客的要麼是半大的留守兒童,要麼是七老八十的爺爺奶奶——如果老大哥放棄治療,他幾個孩子都會變成不孝子孫。”
“紅姐,我想問你幾個事。”江雪明決定開門見山:“你剛從監獄裡出來,就去車站求藥,是爲了什麼呢?”
“那就是來找我聊天兒?”
擠進狹窄逼仄的樓道,一路往上爬,雪明就看見樓梯上有許多菸頭,也是此前來拜訪紅姐的人們留下的。
紅姐沉默了——
“我今年結婚,紅姐,有機會我給你發請柬。”雪明收好日誌本,終於說明來意:“你在車站的日出小屋能見到分星女士,旁邊是我的俱樂部,叫無名氏——我需要一位管家,如果你有興趣的話”
在雪明眼裡,這位女犯在二十六歲之前,在社會裡繞了一個大圈,檢舉的對象都是參與當年火車站劫殺案的相關人員,只爲給丈夫與婆婆報仇。
殺死犰狳獵手之後,因爲證據不足,紅姐一直居住在火車站後邊的老屋,除了一日三餐極少出門,登門拜訪的人卻多得離譜,這一個多月以來,就有四十多次訪問,人員更是三教九流魚龍混雜。
雪明:“就這麼簡單?”
紅姐:“這小子挺笨的,敢單槍匹馬來見我,比我高兩個頭就對我毫無戒心,像是一頭小羊羔進了狼圈——我殺了他,沒有留什麼不乾不淨的尾巴,只希望這個案例能傳到車站去,讓別的獵手擦亮眼睛,別來招惹我。”
紅姐被身後的獵手逼到此處,獵手的身高應該在一百八十八公分左右,非常高大。
“我最初的愛人就是我的救主,他帶我來城裡生活,他賜給我非常甜蜜的婚姻,讓我嚐到愛情的滋味,讓我明白,整個世界並不是像我老家那樣,不是幾片水田,不是幾條山路——可是等到他死去,我才知道這種生存規則是多麼荒謬恐怖。”
“門沒關,進來吧。”
她的手臂上有淤青勞損,右手大拇指包着治療跌打損傷的膏藥貼。
雪明:“和獵手有什麼關係?”
“茶桌的電磁爐不可能一直都燒着水,她用開水和茶具阻攔獵手,也是事前準備好道具,與獵手約在此處見面。”雪明跟着這些痕跡來到收銀臺:“桌臺的邊角有很多砸擊的裂口,這些硬幣由紅姐的手,塞進了獵手的嘴裡,就像是.”
“就是字面意思。”紅姐眯着眼,雙手互抱於胸前:“小江,你知道嗎?每個人都有他們固定的屬性,都期待着一個救主降下恩典——無論東方還是西方,在懷南市這個犄角旮旯,人們喜歡託關係走後門,得到各種便利與特權,得到安心感,命中總會遇見幾個貴人來幫助自己。”
他立刻蹲下,觀察着血液的形狀。
雪明與保安小哥打過招呼表明來意,亮出通訊錄和微信裡派出所民警的聯絡方式,讓保安小哥幫忙開門。
紅姐:“沒錯。要是BOSS不願意給我換一個,我就主動讓他閉嘴,他就像我前夫,我出門下樓買個菜,他都能說上好幾百個字。”
“你肯定不好受吧。”
——雪明輕輕按上去,立刻能察覺到這節胸骨已經開裂,在此之後劇烈的運動只會讓獵手死得更快。
“紅姐,據我所知,BOSS會給每一位乘客安排最適合他們的靈魂伴侶——根據你之前說的,這位侍者大哥應該是長在你審美上的,哪怕他很囉嗦,也與你第一任丈夫十分相似,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
是猛擊太陽神經叢,摧毀臟器各處交感神經,讓人嘔吐不適,甚至短暫休克僵死的重要穴位,在正式開戰之前,紅姐已經觸碰到敵人的死門。
往裡走四十來米,轉兩個彎,就看見一家[清源玉石]的鋪面,大門緊閉着,只有一個負責巡查的小保安留在此地配合調查。
“有兩種傷口,一種是進入鋪面之前留下的刺割傷口,血液會順着褲腿流下,另一種是噴濺放射狀血跡——是後來新添的傷口。”
江雪明:“有沒有想過回車站?”
江雪明終於醒覺——
紅姐:“是好事。”
自吳東紅十九歲那一年起,火車站發生了惡性殺人案,與當地的黑惡勢力有關。
在十五年前,那時候她二十六歲,與湘江建設和懷南重工集團的各個高管都有不清不楚的金錢來往。
雪明:“獵手是你殺的,你早有預謀嗎?”
——她看了很久,似乎是在觀察這個小子的神態,想看清底細,想知道對方的來意,也在細細琢磨着,要不要與雪明把故事講清楚。
她出獄之後並不喜歡到處走動,唯一有聯絡的人,是老年幹部活動中心的一個職員,比她大十歲,今年五十一,在春節病逝。
“江雪明。”
要往更早的時候查,只知道紅姐沒讀完初中,就嫁到市區臨近火車站的一個職工家庭裡,爲集市的裁縫鋪工作。
紅姐:“第一任。帶我來大城市,給我介紹工作,教我怎麼做衣服的那一位。”
“然後呢?”
再到頂層五樓,原本左右兩側分爲兩戶人家,鄰居家的民房已經被紅姐買下,改造成了一戶。
雪明:“你是爲了這個朋友,纔去的九界?”
雪明:“那就是在踩點。”
此後的七年,她當過幼教,改嫁教師家庭,託丈夫家裡的關係輾轉去服裝廠作技術指導,再進入懷南重工集團,帶着七千萬贓款自首入獄。連帶兩家與兇案有關的企業一起拖下水。
——這姐姐哪裡是不肯去車站復工,她的胃口大得很。
雪明:“和以前的家人還有聯絡嗎?”
雪明想了想,還是非常耿直的問了一句。
雪明:“我是車站的人。”
“他跟了我一路,也是懷南人。恰巧是同鄉。比我小三歲。”紅姐恢復平靜,饒有興致的說起這段故事,“想和我套近乎,或許是第一次作案,我也不知道——不過看得出來,他好像很需要我手裡的萬靈藥,還不止一次問我,有沒有續絃的意思。”
雪明幾乎馬不停蹄,第一時間趕回檢驗科,找到了這位獵手的屍體——
雪明:“只因爲你的侍者太囉嗦?”
從火力發電廠的廠區舊址高地看去,觀景水塘旁的六棟居民房樓頂,有一處玻璃花房,正是紅姐現在的居所。
往更遠的收銀臺看,檯面上盡是暗褐色的血跡,錢櫃已經打開,有許多硬幣扭曲變形,散落在地板上。
——她再次盯住雪明,眼神中沒有敵意,卻有一種非常強烈的焦渴。
“整個過程就是這樣,那麼這個獵人是怎麼喪失戰鬥力的呢?”
她的眼睛很好看,眼神凌厲,像是鷹隼。
紅姐:“一共三個。兩個姐姐,一個小兒子。”
江雪明:“BOSS會一直給你派發任務。”
——紅姐做的這些事情有明確的指向性。
“老大哥想死,但是他膝下兒女都不讓他死,如果就這麼放棄治療,他家裡面子上過不去——你知道這個面子是什麼意思嗎?”
雪明立刻避開,對日誌寫寫畫畫,把吳東紅的人物形象都留在日誌本上。
門店裡唯一的監控攝像頭已經壞了,根據錄像資料的日期來看,是去年六月就壞了。
雪明:“哪一任?”
往茶臺去,地上留有諸多茶具陶片,滾燙的開水在水泥路上混合着人體皮屑等等組織液,留下一個個觸目驚醒的紅印子。
根據民警提供的信息,他來到火力發電廠附近的文玩集市,當時吳東紅就是在這裡動的手。
剛進門——
“現在我請求你,讓這個煩人的侍者從我身邊離開,每次看見他,就像是一面鏡子,照出我軟弱無能的過去——哪怕真的像你說的,他就是我的靈魂伴侶。”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
紅姐點上了第二支菸,眼神裡帶着灼人的火焰。
“我不需要這個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