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Act [Zero]·第[零]幕
[Part·①——友誼的盡頭]
靠近弗洛伊德礦坑的舊城區,有一間酒吧,它的名字叫“友誼的盡頭”。
之所以叫這個名字,與弗洛伊德礦坑的歷史故事有關。
在一百四十多年前,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從事腦解剖和病理學研究。
他是精神病醫師、醫學博士、精神分析學派創始人。
弗洛伊德的父親雅各布是一位羊毛商人,從第三位妻子的愛情裡,找到了生命中最寶貴的金羊毛。
弗洛伊德開創了潛意識研究的新領域,促進了動力心理學、人格心理學、變態心理學的發展。
米米爾溫泉集市的工業成就,有大半的物質基礎建立在西北的大礦脈,車站的侍者匹配機制,也建立在弗洛伊德的基礎理論上。故而它叫弗洛伊德礦坑。
礦坑的茶堂酒吧曾經人聲鼎沸,是工長組長宴請勤勞工友和排障乘客的地方。
他們在此處交流開礦經驗,談礦脈新聞,邀請乘客去狩獵災獸,在礦難事故中救災救命,爲礦業安全生產排憂解難。
今時今日,隨着交通網越來越發達,米米爾溫泉集市的產業重心從冶金礦物重工業,漸漸向娛樂旅遊大賭場偏移。
於是茶堂酒吧就改了個名字,叫做[友誼的盡頭]——
——礦脈依然還在,酒吧也依然還在,只是變得門可羅雀,很難熱鬧起來了。
現在弗洛伊德礦區的頂端,是青金警視廳和流放地。
犯下重罪但罪不至死的人們,會處以流放的刑法,丟進危機四伏的礦穴,只有一輛老舊的礦車,帶着六個不知所謂罪名各異的悍匪詭賊,去往更深處。
至於目的地在哪裡,只有天知道。
這些複雜的道岔脈絡可能會將這些罪人送去任何一個地方,用九死一生來形容這種流放未免太過客氣,曾有別站的審計人員耗費四十年的時間,給犯人們戴上生理體徵的檢測裝置,進入礦坑到達目的地,再次活着被人們找到的概率,不超過千分之一。
別站的安全管理人員對米米爾溫泉這類往外傾倒垃圾的行爲非常不滿——不止一次對BOSS投訴。
但是BOSS默許這種行爲,這些惡棍留在米米爾溫泉裡服無期徒刑,對車站來說是一種侮辱——對於腦袋掛在褲腰帶上過日子的乘客們,這些惡魔能安逸的在監獄裡作息規律健康生活,本身就是一種無形的嘲諷。
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的故事可不興亂講——還不如丟到荒野去,給其他乘客探探路。
“米米爾溫泉的流放地,有史以來流放了五千五百八十八人,活下來四個,其中兩個知道悔改,感恩上天再造人生。”
“另外兩個不知悔改,一個已經死在青金衛士的追捕中,另一個依然逍遙法外,在礦脈的另一處出口,臨近冰島地下兩萬四千米,拉起骷髏會的旗幟,要建一個地下黑幫,四十年之後,他成功了,有人繼承了他的遺志,結果就是我們看到化聖野獸在升降機平臺搞人肉燒烤,搖滾樂團死了一百一十個人,還有四十多個人要截肢,廣陵止息是快速反應部隊,沒空管這檔子事,武裝僱員都是本土作戰的好手,一旦跑到未知的荒野中,就立刻變成待宰羔羊。”
[友誼盡頭]大酒吧裡,老舊的紅木桌臺前,溫洛將步流星的棍棒推到桌緣。
流星拿走東西,點頭道謝。
“在這片陽光照不到的地方,滋生了許多黑暗,他們會找各種中間人,將白色的地方染成灰色,比如危險的災獸和致幻藥物等等違法行當,我要去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方。”溫洛大哥反覆強調,謹言慎行。
“在此之前,我已經帶你們逛完了整條藍藻酒吧街,百樂門大舞廳,還有堅果博物館,其他的生活區你們可以自己慢慢看,如果真的很喜歡賭博,那麼就去賭場玩玩。但是我不推薦你們以此爲生,許多年輕人來到米米爾溫泉集市,就在賭場毀掉了一生,欠下用血肉都還不清的非法高利貸。”
“此事與你們毫無干系,我會將返程車票交給你們。”
說罷,溫洛從衣兜中掏出兩張車票,上邊加蓋了米米爾溫泉集市的章子,可以直接作爲旅行便籤塞進乘客日誌裡。
他將車票推到桌臺邊緣,推到步流星面前。
“你們要去衣食住行四個行業中找工作,那麼報我的名字就可以,或者報出你們老師——大衛·維克托的名諱,一定有人來幫助你們。”
溫洛往前臺要了三杯伏特加,不加冰,“我們的友誼走到了盡頭,要在此處分道揚鑣,來一杯踐別酒?”
[Part·②——踐別酒]
流星心事重重的,不知道該怎麼答覆,他感覺心跳加速,完成蛻變之後,他精力旺盛一刻都閒不下來。
但是,連溫洛大哥都說,這是非常危險的旅程,恐怕對我們這種[若蟲]來講,只要跨進這條道路,就很難再活着回來了。
“你想賭一局嗎?”溫洛的眼神炙熱:“你想下注?想跟着我去尋找骷髏會?去剿匪?”
“說實話我很喜歡這裡,溫大哥這裡有好吃的,好看的,一大堆樂子!每天都有新鮮的刺激事!”流星端起酒杯,與之相碰:“我的石頭是紅色的,維克托老師的石頭也是紅色的,他應該也非常非常喜歡這座城市,所以——”
阿星喝了一口,臉立刻變得通紅。
“——所以我想跟上你,可能這麼做,會對不起我的媽咪,我爲了找樂子,總會把自己搞得渾身是傷,她總會擔驚受怕,怕我再也回不了家,但是她從來沒怪我,也沒有限制我的自由她真的很愛我。”
溫洛:“那麼,爲了你的媽咪,你要回家了?”
流星堅定的搖了搖頭:“不,還有很多父親母親失去了孩子,很多孩子失去了父親母親,就在今早,元旦節的大廣場上,我看見紀念碑多出來的名字,我見到很多人不再鳴槍決鬥,他們保持安靜,只在這一天這一刻,連天上的燕子都回到巢裡,不會隨便潑灑鳥糞了——它們感覺得到,這座城市在哭。”
這個半大的男孩子,將酒杯放下,他根本喝不了多少酒,他不再迷信自己的酒量,不再去賭一時之氣。
“溫洛,我想做點什麼,我要跟你一起走,然後一起回來。竭盡全力活着回來,幫助你完成這件事,如果維克托老師在的話,他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溫洛:“.”
流星眼睛亮起來,有火焰在燃燒。
“我仔細想了想,要是真的像維克托老師說的那樣——只要喊這個名字,就有很多很多人來幫助我,只因爲我是維克托老師的學生嗎?不應該是這樣!”
“不應該是這樣的,老師和這裡的人們有一段善緣,可是他們卻因爲這個骷髏會,遭受生離死別的苦楚折磨。我怎麼能臨陣脫逃呢?如果老師問起我,我受了米米爾溫泉集市的恩惠,卻在此刻當縮頭烏龜,恐怕我的輝石就再也無法燃燒了,它會變成我這一輩子的心魔。”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溫洛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嗅空氣中的味道,嗅見老舊樓梯的黴味,要確定流星的身體中,從緊張的汗水裡,分辨出謊言的信息素。
突然——
“——OK!”
溫洛輕輕鼓掌,微微一笑。
此時此刻,江雪明從門外闖進來。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給自己造槍花了點時間。”
“明哥!”流星一看到雪明,就立刻變得畏首畏尾的:“我我和溫洛大哥說好我要跟着他.”
江雪明一點意料之外的表情都沒有。
他只顧着倒騰新槍,留給他測試槍械的時間都沒有。
他見怪不怪了,“哦,談好了?這麼快?”
流星覺得哪裡不對,好像又沒有不對的地方,“明哥,這回你不攔我了?”
江雪明還很奇怪,心中感嘆着,難道阿星經過蛻變之後,一下子就長大了?
“我什麼時候攔過你?我攔着你有用嗎?我說的話你聽過一句嗎?難道你要我問[你又開始了?],不不不,你有停過嗎?哈哈哈?大蜻蜓好抱嗎?”
流星立刻沉默,只是小聲嘀咕:“呃挺好抱的。”
“溫洛大哥,情報收集完了?”雪明將槍械都擺上桌,“我要的彈藥你搞到了嗎?咱們三個都需要大量點四五ACP和九毫米帕彈,你的M500得想想辦法,這種大威力手槍彈很難買。”
“問題一個一個問。”溫洛打了個響指,“事情一件一件來。”
大酒吧立刻沸騰起來——
——酒保老闆鬍子邋遢的,兩眼冒出精光,從桌下拉出黑漆漆的彈藥箱。
“LOE!去打爆這些狗雜碎的腦袋!”
做鐵板燒的小工,從牆上拉來四套MOLLE快拆背心,拋到溫洛的手裡。
“他們和火車上的乘客私下交易,從貨品贓款來計算吃喝采購的數量,骷髏會在野外有個聚居地,至少有一百四十多個人,很可能已經建起村莊,私下交易的暗號是[哆、來、咪、發、唆],逐個音階往下讀。”
有個短頭髮的服務員小妹妹抱着四把獵刀,將刀子丟上臺面,興奮的對溫洛喊。
“那個地方,他們管那個地方叫[零號站臺]——是礦脈深處的一個出口,臨近米米爾溫泉的火山根源,附近有獵團活動,專門吸納車站通緝在逃的有志之士絕活人才!特別是犰狳獵手!”
從門外闖進來一個風塵僕僕的高瘦男子,將紙條塞給溫洛,又低聲說。
“別說是我給你的小心點。”
溫洛打開紙條一看——
[——半個月之前,骷髏會盯上了酒神祭,想用災獸討好石匠會的管理人員,在酒神祭的圍獵活動裡,希望能在青金警視廳的監獄裡假釋幾位重罪犯,將他們吸納進骷髏會,可惜失敗了。]
[——下一步計劃,他們會嘗試改變礦道的信號燈和道岔,讓流放的重罪犯直通他們的聚居地“零號站臺”,在礦脈裡的犯罪活動和非法交易會更加頻繁。已經有一條秘密通道順利通車了,事態很嚴重,執政官要我們低調行事,不要打草驚蛇,像一把尖刀直插心臟。]
[——我要回到拾荒者的隊伍裡去,種種跡象表明,石匠會的工學派,各個電臺和鐵道信號工務段,有他們的眼線。我只能親自來見你,把紙條交給你。]
溫洛將紙條交給雪明,讓兩個小傢伙仔細看看。
步流星不是很理解——
“——爲什麼有四套裝備?”
“因爲一輛流放罪犯的礦車,要塞上五個犯人才會出發,我們就是其中四個。”傑森·梅根推門而入,臉上陰雲密佈,在警視廳呆的這些天,讓他心力交瘁沒工夫打理自己,臉上長滿鬍鬚。
“喔!大鬍子!我可算認出你來了!你沒長鬍子的時候,還挺帥的嘛!”流星變得興奮起來,“謝謝你啊!當時你替我守衣服!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名字呢!你叫啥呀?什麼星座的?”
一時間,其他三位都不說話了。
溫洛摘下墨鏡,突然覺得,貿然答應阿星的請求,是很離譜的事情。
江雪明盯着傑森——
——傑森盯着江雪明。
兩人言簡意賅,談吐流暢。
雪明:“你出來了,你的侍者去接你了?你沒有吃掉你的侍者?或者說你不是我想的那種人?”
傑森:“沒錯,我立刻就趕過來,要跟上你們。”
雪明:“那就是說,你不是獵手?”
傑森:“還沒變成獵手,我想要你的日誌。”
雪明:“只是日誌嗎?我老師也想要我的日誌。”
傑森:“我想戰勝你,你身上有我沒有的東西,你的意志堅定,精神超羣。”
雪明:“只爲了這個?”
傑森:“是的,就像是肉食主義裡的迷信,我相信這個儀式會讓我變強,像是你們中國人也經常會說,牛骨和虎骨磨成粉,熬湯喝下去能變得強壯。我把你當成了第一個獵物,也是我突破見知障的必經之路,你已經變成我的心魔。”
雪明:“現在呢?改變想法了嗎?”
傑森:“沒有。”
雪明:“那咱們挑個地方?來一場決鬥?了卻你的心願?賭注就是我的日誌?”
傑森:“.”
過了半響,步流星還是沒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傑森不耐煩的說。
“我不需要你來可憐我,江雪明。會有機會的,總會有機會的!我會主動來找你決鬥,而不是乞求你的施捨,現在咱們在同一條船上。”
雪明看向溫洛——
——溫洛點了點頭,是早有準備,早有溝通。
傑森·梅根從桌上取走了MOLLE和獵刀,與溫洛先生打了個招呼。
“溫洛先生,我並不知道您在車站曾經所用的名諱,但我相信,您是一個令人心馳神往尊敬憬仰的人,我誠懇的請求您,帶上我一起.”
此時此刻,梅根的情緒在一瞬間劇變,變成暴怒的表情。
有種無法言語的緊張和抓狂,要從滿是血絲的眼眶潑灑出來。
他的雙手顫抖,牙齒打架。
“和我一起工作的同事,他們跟着青色的焰火一起走了,變成烤肉,變成塵土,我幾乎羞憤到飲彈自盡,一天天在牢獄中受刑,肉體元質的痛苦,也無法將這種愧疚感洗去,我憎恨自己的無能爲力——有種強烈的仇恨在我心裡萌芽。”
他緊緊抓住了溫洛的手臂。
“就像是皮膚焦黑碳化的那種痛覺,是傷口感染化膿的臭味,是神經痛,是粉碎性骨折的傷害,是眼睛失明耳朵失聰,是半身偏癱,要拄着柺杖過日子的窘迫,是無處容身的焦慮感。哪怕用萬靈藥治好他們身上的傷,他們依然會活在這種恐懼裡,一切都只因爲我的無能爲力.因爲骷髏會!”
他念念有詞,將溫洛拉到面前。
“我的靈感能感覺到,我時時刻刻都能感覺到,我的朋友們身上的痛苦,我都能感覺到,溫洛先生!我不是傑森·梅根,我是搖滾樂手,我是每一個紅石搖滾樂手——我要感謝上天賜給我這種靈感,這種像幻肢疼痛一樣的感覺,它使我的復仇心比任何時刻都要堅決,我要被它填滿了,我要跟隨你,找到骷髏會消除這種痛苦。讓我的輝石——”
青金手鍊在傑森的腕口冒出如蠶絲一樣的柔和光芒。
“——讓我的輝石,爲你指路吧。”
江雪明要了一杯牛奶,交給阿星。
緊接着將其他三杯酒,分給溫洛、傑森還有自己。
雪明:“那麼就說好了?”
傑森:“一言爲定。”
溫洛:“我沒什麼意見.你們搞得這麼認真幹嘛?這種事情在我看來是小場面.”
流星:“可以給我加一點點啤酒嗎?奶啤也可以的”
四人碰杯,一飲而盡。
雪明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關於[LOE]這個人,有太多太多謎團,有太多太多可以挖掘的故事。
他將[LOE]寫在紙上,撕下透光的紙頁。
輕輕敲打桌臺,要溫洛大哥多留個心眼。
緊接着將[L]的字符透光頁,翻了個面。
——它就變成了[JOE]。
溫洛用食指敲了敲太陽穴:“是的,是我,我剛想起來,就在今天。”
流星興奮的跳起來了。
“我就知道!溫洛大哥!你肯定是JOE!你能殺死那頭獅子!也能屠龍!哇塞!這下咱們有好戲看啦!”
江雪明一點意料之外的表情都沒有。
只是寫下了更多的單詞。
將[JOE]的三個英文單詞塞了進去。
它們變成了三個名字,變成了一個古老的故事。
[J]ack
Vict[o]r
Vinc[e]nt
這一下子,流星微微張着嘴,不講話了。
雪明:“你不姓溫,你應該姓文——中文名叫文不才,英文名叫文森特。”
шωш. ⓣⓣⓚⓐⓝ. ¢O
“所以我說。”無名氏微笑着:“是今早上剛想起來的,一月一號是咱們的大日子,我看見你在給維克托準備小禮物,我就想起來了,也給他送了一份禮。我琢磨着,這應該是BOSS的安排,壞貓咪要我這個VIP結束假期生活,上崗再就業,真是個殘酷的資本家呀。”
江雪明:“想起來多少?”
“全都想起來了。”無名氏握緊了拳頭:“力量回來了,魂威的真名也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該怎麼振打翅膀,像是蝴蝶一樣翩翩起舞,這一切,都想起來了。”
江雪明鬆了一口氣,這趟旅程的安全有了保障,是一支強心針。
如果說,這位VIP拿回了全部的記憶——那是單槍匹馬戰勝尼伯龍根之歌裡神話巨龍的勇士。
就在這個時候——
——傑森·梅根的小侍者衝進大酒吧。
“先生!我也要和你一起去!我準備好了!我很厲害的!”
四個大男人看向這個小姑娘。
一時間小侍者沒反應過來,被強烈的靈感壓力擠兌得昏頭轉向。
她捂着腦袋暈乎乎,又嚷嚷着,鼓起勇氣。
“你們好!請問.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嗎?我該怎麼稱呼你們?可不可以.把靈壓都收一收.我有點難過.”
溫洛
不——
應該叫文不才。
他丟給侍者姑娘一盒廣陵散小籠包,又訓斥着後輩,“你們幾個?在女孩子面前愛什麼耀武揚威?”
“放輕鬆,我的好姑娘,咱們這一趟能不能活着回來還是個未知數呢!”傑森緊緊摟住了小侍者:“管他們姓甚名誰?”
[Part·③——家書]
九界車站,VIP特約茶室。
靜養病房裡,維克托渾身是傷,包成了一個木乃伊。
他鼻青臉腫的,一隻眼睛已經失明。
他想伸手去拿桌上的萬靈藥,就近在咫尺,卻怎麼也夠不到。
一次次反覆嘗試,一次次失敗告終。
他的雙目失神,像是被某種惡獸暴揍痛扁,打斷了十幾根骨頭。
他的侍者安靜又溫柔的坐在他身邊。
“下次還敢亂跑嗎?維克托”
真實又勇敢的維克托絕對不會說謊,不會違背自己的內心。
“下次還敢.”
“那就老實呆着,直到你悔悟罷。”尋血獵犬捂嘴輕笑,看見僱主的胳膊和腿都吊起來,像是一條風乾的臘肉,又像是燒臘滷水店裡的叉燒,她露出滿意的表情。
“下次還敢.”維克托堅定的說:“下次一定。”
這些傷勢並非是在旅途中留下的,只是尋血獵犬對僱主的小懲大誡。
尋血獵犬:“你有兩封家書寄回來了,維克托,要看看嗎?”
維克托:“老爸老媽在冥界給我送信嗎?什麼時候地獄三頭犬也樂意讓陰間信件往陽間送了?你把東西留着,說不定還算文物,不過也不稀奇,往我以前的工作室牀鋪底下翻找,應該能找到幾個硬幣,也能算文物。”
尋血獵犬:“其中一盒鋼筆,是你兩個徒弟送過來的,他們在米米爾溫泉集市很好,遇上一個非常靠譜的人,是個中國人。”
維克托:“我認識的所有中國人都很靠譜,除了大徒弟腦子缺根弦,希望他能早日開竅,不至於像我一樣,天天被你吊打。”
“呵”尋血獵犬吐出舌頭,在維克托臉上舔了一下:“沒有說謊的味道!就喜歡你這個一根筋的韌勁!”
維克托:“另一封信件呢?”
“是文不才寄來的。”尋血獵犬念出這個名字時,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鮮紅的魂威一閃而逝,一條桃心形狀的尾巴裹住萬靈藥,注入維克托體內。
他一個鯉魚打挺爬起來,從尋血獵犬手中奪走信件,緊接着就像是一尊雕塑,仔細辨認書信上的字跡。
落款上的簽名,就是[文不才]——
——與一百多年前,科羅拉多大峽谷的鐵路上,那些華工黃頁合同的擔保人簽名一模一樣!
“你還活着,你還活着”
維克托緊張到吃手手,撕開火漆,拿出信紙。
[致我的老友——]
大衛·維克托,這是故事的第零幕。
按照你的寫作習慣,一定會留一個又臭又長的寄語,然後在正文裡像是煙花一樣,讓它炸開對嗎?
哈!~我沒那個習慣,我喜歡直來直往。
首先,我要對你說聲對不起——
——我往餞別酒里加了我的血,讓你和傑克,染上了一種名字叫[長生不死]的大病,希望你不會因爲時間的流逝變得麻木,人生不應該是一場熱血到冷血的旅途。
我也不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似乎我已經活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比你想象中要久遠得多。
我的腦皮層記不住太多東西,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失去重要的記憶,漸漸忘記,漸漸忘記上一段人生到底是如何度過的。
直到我來了米米爾溫泉集市,在這裡住了七十多年,十六年前,我因爲BOSS指派的緊急調查命懸一線,又變成老年癡呆了。
BOSS給我放了個長假,直到這幾天,它把你的兩個徒弟送到我身邊。
這兩個小傢伙,讓我想起了很多事,包括你的生日。
我現在忙着對付骷髏會,整理米米爾溫泉集市一大堆狗屁倒竈的破事,前陣子還打死了一頭化聖的大貓咪,拿它的鬍鬚給你做了兩支毛筆,你試試好不好用,不好用也別想着退換啦!哈哈哈哈哈哈!我不包售後服務!
——文不才[Vincent]
維克托捏着書信,神色狂熱。
“是非常驚豔,非常豐富的冒險經歷!我要去取材!我”
尋血獵犬的拳頭髮出咔咔作響的聲音。
維克托立刻就變成了乖寶寶:“我還有更新要寫”
尋血獵犬女士罵罵咧咧的。
“你看着我,維克托,你好好看着我,像剛纔看野男人的情書一樣,他媽的看看我?哪怕有一半的熱情?只一半?說不定我也就心軟了?鬆口了?答應你,讓你出去鬼混!”
維克托:“不!我不能背叛我的心!”
此時此刻——
——門口的蘇綾師父抱着薯片,一個勁的咔擦咔擦。
她抹乾淨嘴,輕輕鼓掌,是和七哥一樣的狂暴吃瓜組長。
“精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