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沒有多做停留,嘴角倒是幾不可見的抽搐了一下,這個世界的人真奇怪,明明向女人求婚才更該奇怪不是嗎?而且還是當朝公主,怎麼全都關心到妖星教上去了,不過這也側面說明了,妖星教已經深入人心了,這很好。
慕飛雪這時才反應過來,掙扎起來。嘴裡一直呼喚着慕荒雪救她。慕荒雪原本嚴厲的眸子暗沉下去,身形一動準備救人。
顧曉哪裡還能讓他追上,袖手一揮,千萬根細針已經飛出,慕荒雪和其他在暗中伺機待動的人,回身擋下,才發現此針只是剛及身便掉落,沒半分內裡,再回頭找人。顧曉已經帶着慕飛雪離開,只是遠遠聽見女子肆意的笑聲,消失在夜幕。
突地一羣黑衣人出現,以雄厚的內裡大聲喊出幾個字,百里之內的人們聽得一清二楚:“多謝大人讓小女子奪魁,魂牽此茶就當做是抱得美人的報酬。”
評委席上的高官們登時覺得脖子一涼,魂牽是種茶?趕緊派附近的醫官檢驗,事實證明,裡頭摻了點麻藥以外,其實就是茶水。
慕荒雪見人已走遠,冷哼一聲,眸色冰冷,直直的掃了一眼,嚇得跪在地上等候發落的官員,黑着臉轉身離開。
司徒空早已順着顧曉離開的方向追去,付元武也緊跟而去。
大人物一走,剩下的人見比賽已經結束,百花盛宴的魁首也不知去哪,便草草散場。
焚香的雅座裡,男子雍容的坐在狐皮墊上,一身錦衣華服,青絲高高束起紮在腦後,狹長的眉眼從容不迫,此間也彷彿看見什麼稀奇物件般,望着窗外女子消失的地方。旁邊另一個眼神陰鷙的人狠狠的瞪着早已無人的一片黑暗。
“這就是把你弄得如此落魄的人?五弟,好歹你也是孤最爲看重的人,居然把大好基業葬送在女人手裡,真是越來越沒用了,不過這個女人倒是有趣得很呢。”
那男子一聽,轉過頭。神情無比猙獰,狠戾的說道:“別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死也得死在我的手裡。”
隨即平靜下來,鳳眼盯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頓的說:“我們說好的,事成之後妖星教你拿去,而我……”
湛藍的衣衫偏偏飄起,他站起身來。
而我只要她……
眼中的光芒複雜,似冤似恨……隨着遠處黑暗逐漸飄遠……
…………
顧曉駕着馬車在路上趕路,近期內不準備回教中……至於公主。望了一眼已經昏迷的慕飛雪。她自得一笑,到了妖星教還能榮得了她放肆。
等到了路轉彎口,前來接應的人把慕飛雪抱走,顧曉這才把馬車的速度放慢,只等着後面的人追上來。
她一直尋找機會進入比耶,讓自己行蹤暴露,仙山出來追蹤她的人,必定會前來追捕她,到時候假裝不敵,受降……顧曉心中已經有了好算計。
她今日只說是妖星教的人,並沒有承認是教主。當下女子地位低下,就算是猜測,大多數人還是不會相信。這種時候越是告訴衆人她就是教主,越是不會被人相信。反而會被認爲是身居高位的長老(曉妹紙武功高),假扮教主引開衆人的注意力。
但爲了捉住所謂的教主,必定會把她帶回仙山,拷問教主去向。到時候再伺機而動,危險是有的,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如若不能探入教中內部,勢必要拼個魚死網破。
不多時馬車被人團團圍住,顧曉讓車伕獨自跑路,然後在車裡靜坐,等待人攻擊,半響外面果然開始廝殺,但久久沒見有人靠近馬車。顧曉早已感知到有人再幫她,而且武功還不弱。
掀開車窗上的簾子,馬車上有人倒掉下來,顧曉手中的針已經直指那人眉心。
針在月光的照射下明晃晃的在眼前閃動着光,司徒空背上冷汗涔涔,剛剛本來是想嚇一嚇車裡的人,但那美人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手裡的兇器隨時可以了結他性命,被嚇的那個人反而成了他。
遠處付元武遠遠在那與其餘不知哪裡的人廝殺,但以一敵百卻也綽綽有餘。
顧曉不禁感嘆了一句,仙山出品就是有保障,這質量比某個姓慕的可好很多。
收回手裡的針,在馬車裡點起火,端坐在內,一隻手撐在桌上,雙眼闔緊,脣角的笑容已逝。
淡淡的吩咐道:“車伕,駕馬吧,該啓程了。”
司徒空環顧四周也沒看見車伕,但見美人有吩咐,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解釋道:“車伕早就被嚇跑了。”
顧曉眼睛緩緩睜開眼,笑了起來,明豔的模樣,惹得司徒空心裡像被細軟的鵝毛來回搔弄,難耐至極。
“既然是請本座去仙山,車伕跑了,自然該由主人代勞。司徒公子,還是快去駕車,以免馬兒被外面的血腥味兒刺激,發狂了就沒代步之物了。”
感情把他當雜役使喚,好歹他也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公子哥,這女人是瞎了,都不多看她一眼。聽罷又覺得她說的有些道理,他一個大男人不和女人一般見識。任勞任怨的掀開車簾,出門駕車。突地又覺得不對,他憑什麼這麼聽這個女人的話,可回頭瞥見她含笑的眼眸時,又生生把要說的話嚥了回去。一邊把車駛出打鬥現場,一邊和顧曉搭話。完全遺忘了正在一個人賣命拼殺的師兄付元武。
“你真的妖星教教主?怎麼看着不像,要是妖星教主哪會那麼容易被擒,而且還這麼大張旗鼓的出現,說要娶公主,妖星教教主,還是女的。分明就是想製造噱頭讓人注意到你,而真正的教主肯定躲在他處密謀,對否?”
他分析道,越說越覺得有道理,說完後,一臉早已洞察一切的表情,顯得高深莫測。
顧曉眸色逐漸危險起來,轉瞬又恢復成從容慵懶華貴的模樣,翻轉身子,半靠在軟座上,就像一隻慵懶的波斯貓。良久開口:“本教主不至於連自己身份都不清楚,還有……被擒,你好像弄錯了什麼,本座是自願去仙山做客的。至於公主……食色者性也,要論此間妙處,你這個採花賊子不是更加明白。”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顧曉心裡暗笑,料你這個靠下半身思考的採花賊,也猜不出真相。
司徒空邊駕車,時而回頭,覷見她臉上飛快閃過的那抹暗色,習武之人靈敏的感官也感應到她身上轉瞬即逝的殺氣。對自己的猜測更是確定三分,剛要得意,突地意識到一個問題,臉色暗沉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從一開始我便沒有告訴過你。”
顧曉當下臉色變得古怪起來,接着一臉看白癡的樣子:“究竟是你太蠢,還是本座太聰明。”
他面色更加沉着,難道有詐。“什麼意思。”
“你穿着仙山特有的金線蠶絲織成的內衫。據說金線蠶絲極爲難得,只有少數幾個得意門生那老頭才肯賜予,還有腰間別着的那快玉佩那麼大司徒兩個字,又不是瞎子,怎會看不清。綜上所述,你的身份早已一目瞭然。”
司徒空一噎,頓時無話可說,只是赧然笑了笑,心裡默默淚流,每個在心上人面前顯擺智商,卻最終被鄙視的男子們,都是脫光衣服的七仙女……飛不起來。
外面的打鬥聲漸漸平息,付元武從後頭趕上了上來,瀟灑的跳上馬車,如玉般的容顏,見到馬車裡的人時,頓時黑成了鍋底,當下罵道:“無知刁婦,你把公主弄哪去了。”
顧曉沒有理會付元武,再次閉起眼眸,脣角的頗爲諷刺的翹起,氣定神閒,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
付元武今天狀態很異常,若是以前見不管別人再怎麼無理,他也會笑應一切,完全不理會他人,惹得對手怒火中燒,他還是那副謫仙模樣,淡然處理一切。而現在恰好反過來,被激怒的那人,成了他。女人的無視,不知怎的,讓他怒火中燒。
來勢洶洶的拔劍直指女子嬌豔的臉,今日他就要爲武林除了這個禍害。
正在趕車的司徒空見裡頭氣氛不對,也顧不上趕車,趕緊轉身走進車裡,制止師兄:“師兄,現在她可是我們要找的人,師傅沒下令之前,任何人不能妄動,難道你是準備越俎代庖殺了她?”
見師弟把師傅都給擡出來了,付元武心裡纔有些忌憚,儘量收斂自己的脾氣。手中的劍慢慢放下,卻聽見原本坐在車內的女子大笑出聲,原本閉着的眼睛再次睜開,啜着笑說了一句於此間場景毫不相關的話:“妖星教衆從不用劍。”
兩人對她的話一時間摸不着頭腦,倒是付元武壓住怒火,疑惑問道:“爲何?”
顧曉陡然間眼神冷厲,似妖似魅眸光譏誚的掃了一眼他手中的長劍:“本座以爲,賤人當使劍。吾輩才疏學淺,賤人之道,不是吾輩可學之法。今日觀公子品性,更是自嘆弗如,吾輩中莫能有與公子抗衡者。”
說完語氣結尾一副扼腕嘆息狀。
聽罷,付元武神經咯的一下斷線了,整張臉黑得不能再黑,聲音裡壓抑不出的憤怒:“你這個刁婦,納命來。”
手中的長劍寒光凌厲的刺向顧曉,她也沒動,只是笑看着即將在身上戳個窟窿的劍,淡定的坐在遠處。
司徒空本來還在心裡偷笑,見狀不妙,哪還顧得着樂,趕忙握住他的手。
“師兄,你可不能衝動,她就是在逼你動手。”
付元武臉色一寒:“師弟,你讓開,今日不除了這個妖女,難消我心頭之恨。”
“師兄,你冷靜點,想想師傅,不管她是不是教主,現在不是殺她的時候。”司徒空心裡那個苦,以前出來完成任務的時候,都是師兄管着他,現在倒好,完全反了過來。
付元武手中一頓,轉瞬間看見那女人不屑譏誚的笑容,瞬間理智又斷線,一把推開司徒空:“管不了那麼多了,你要是攔着我,別怪刀劍不長眼。”
說着手中的刀劍揮舞,司徒空也拿出一把摺扇,硬是接下了幾招,然後兩人便在狹小的車廂內拼鬥起來。
顧曉看得眼花,只想睡覺,突然感覺到什麼,在兩人看不到的地方詭異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