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還請節哀!”赤幽哽咽着說道,掙扎着想要坐起來,但因爲傷勢實在有點重,當即有狠狠地倒了下去。而赤幽這一動,卻又牽動了傷勢,頓時令他一陣齜牙咧嘴。
“我沒事,小赤,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莫谷輕嘆了一聲,隨後顫顫巍巍地朝門口走去。看着像是突然間老了十多歲的莫谷,赤幽鼻子一酸,差點又哭了出來。
“希望我們,都能度過這最艱難的時期吧!”赤幽的眼神悠遠,猛吸了一口氣,隨後低聲喃喃道。在他這句話落下後,整個房間算是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
翌日,赤幽像往常一樣早早地醒了過來。體內傷勢,經過了一晚上的調養,已經不會再像先前那樣傳來陣陣刺痛了。正因如此,赤幽卻是掙扎地爬起了牀,拄着一根棍子,顫顫巍巍地走出了房間。
“啊,小赤,你怎麼起來了,你的傷還沒好,快點回去休息呀!”莫媛早早地起牀,剛想要到赤幽房裡去看看,卻見赤幽依舊率先走了出來,當即失聲嬌嗔道。
“媛兒,我想出去走走,一直憋在房裡,我會悶死的。”赤幽話音落下,雙眼突然一凝,因爲他竟看到了莫谷的身影,當即嘴角扯了扯,對莫媛說道:“媛兒,你還是先別管我了,看看你爹爹,他也出來了!”
“啊——”莫媛猛地一聲驚叫,因爲她竟然看到了兩個傷員都不顧傷勢地跑了出來,當即就急了起來。
“你們怎麼能這樣,嗚嗚——快回去休息啊!”莫媛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從小過慣了千金大小姐的生活,要她學會怎麼樣照顧人,還真是難爲她了。
“媛兒,不要擔心我們了,我們只是想出去走走,不會有事的!”莫谷輕輕地說了一句,那蒼白的臉色中浮現出了一絲慈愛之色。見到連自己的爹爹都這樣說了,她方纔不滿地嘟喃了一聲:“好嘛好嘛!”
“不過,我要一起跟着去!”莫媛話音剛落,三人的身後又傳出了一道道聲音:“我們也要一起去。”
“好了好了,大家就一起去,就純當去看看日出吧!”莫谷的臉上勉強擠出了一道笑容,簡直比哭都還要難看。荒殿衆人的心裡,都很不好受,畢竟虛元宗出了這麼大的事,誰還高興的起來。所謂看日出,不過是屬於苦中作樂罷了!
衆人一路沿着街道走着,這刻,不知道爲何,幾乎所有人都有一種默契。看衆人行進的方向,赫然是原先虛元宗的所在地。
儘管那裡變爲一片廢墟,儘管那裡變成了一片平地,但那個地方,畢竟承載了他們太多的情感。火紅的太陽,從東方慢慢升起,衆人的臉龐,也是被映得通紅。在這美麗的日出之下,映照的,是衆人那悲傷的心。
“小赤,等你傷好了,你們便離開吧!”莫谷站在中央,突然從嘴中吐出一道話出來。當那道話音落下之時,赤幽猛然愣住。
“老師,你——你難道要趕我走嗎?”赤幽心神一顫,旋即有些難以置信的望着莫谷。而周圍的荒殿衆人,眼神也是流露出一抹震驚到極點的目光。但沒等衆人吃驚完,他又再度說了一句話。
“不僅是小赤,還有你們每個人,在養好了傷之後,都離開這裡吧!”莫谷的聲音淡淡的,面無表情的說道。
“爲什麼?老師,我們不要離開!”
“老師,我要與虛元宗共同度過難關啊!”
……
荒殿衆人一個個焦急的大吼,語氣中有說不出的焦急。他們不怕什麼懲罰,最怕的便是,被莫谷趕出虛元宗這個大家庭,這簡直比要了他們的命,還要難受啊!
“聽我把話說完!”莫谷冷喝了一聲,瞬間令衆人不再做聲。只見莫谷靜靜地注視着衆人,良久之後,方纔低嘆了一聲,道:“你們在這個地方,侷限性實在是太大!”
“虛元宗,正因爲長久以來的封閉,纔有了今日這等結局。所以,我決定讓你們自行去闖蕩。”莫谷的目光一個個看過去,最後在赤幽的身上停頓。
“小赤,在場所有人之中,你的資質應該算是最不好的,但爲何你的實力比他們強大很多?對於這點,你有什麼看法嗎?”
“我想,是我一直徘徊在生死邊緣的緣故吧?因爲外界的壓力,使我不得不快速的變強,整天處於生與死的邊緣界上,提升不快,恐怕早就被吃得連渣滓都不剩了。”赤幽深有感觸的說道。在這刻,他似乎有點明白了莫谷的意思。
“你們一個個,雖然資質參差不齊,但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一顆堅韌的心。我相信,無論今後你們在什麼地方,定然能夠活出自己的一條路出來。”
“雛鷹,總有一天需要展翅翱翔。你們不能夠永遠活在原地,人——需要向前看!”莫谷眼神悠遠而深邃,那雙眼睛,在經過了虛元宗這等變故之後,卻是變得愈加深不可測。
“一直以來,我都以爲,我們虛元宗傳承了千年的底蘊,足以抵擋任何的災禍,可到頭來又是如何?所以,在昨晚,我想通了一些事,與其在這觸景傷情,還不如各奔東西,去闖出屬於自己的一條路。”
“甚至,不僅是你們,就連老師我,也要加快修煉的步伐了,因爲我希望,能夠在有生之年,再度看到我虛元宗的大旗,屹立在大陸強者之巔。”望着莫谷臉上的神色,虛元宗衆人盡皆沉默了下來,良久之後,方纔有人開口道:“老師,我聽你的!”
這話一出,所以人的目光頓時望了過去,卻見說話的,正是那站在最邊緣處的赤幽。這時候的赤幽,臉色異常平靜,但其眼中的熾熱,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老師,我們外出闖蕩,當學成之日,便是大宗虛元光復之時!”赤幽一字一頓的吼道,那雙血色雙瞳在日出的餘暉照耀下,顯得愈發光彩奪目。
赤幽這麼快答應,並不是說他對虛元宗沒有感情,而是他在一部古籍書上看到過。這整個荒古大陸,其面積簡直堪稱驚世。根據那本書上所記載,就算是以一名靈元境圓滿的強者腳力,恐怕窮盡畢生,都走不完荒古大陸的十分之一,可見那面積究竟有多麼可怕。
而在這面積如此廣闊的大陸中,會出現什麼嗎光怪離奇的事,簡直無法想象。一個人,若永遠都在坐井觀天,那麼他便永遠不會變的強大。人,只有向前看,向前拼,纔有出頭的可能,纔有變的強大的機緣!
“既然是這樣,老師,我們也答應你,一個人外出闖蕩!不成一番成就,誓不迴歸虛元!”荒殿衆人一個個發出這樣的毒誓,一眼望去,他們盡皆滿眼通紅。
“恩,很好!”莫谷點了點頭,卻忽然見莫媛的神色有些奇怪,當即眉頭微微一皺,道:“媛兒,你有什麼話想說嗎?”
“那個,爹爹,我也要一個人闖蕩嗎?我想——我想跟小赤,一起……”說到這裡,媛兒粉嫩的小臉頓時變得通紅,而看到周圍人羣那奇怪的眼神,媛兒感覺就連耳根都發燙了。
莫媛她不是不敢一個人闖蕩,而是因爲捨不得赤幽。先前赤幽獨身一人前去搶親的那刻,她便確定了,赤幽便是她這一生的真命天子。那種感覺,做不得假的!
莫谷聞言,臉色微微一怔。望着女兒的這般姿態,他哪裡還不懂她的心思,當即嘴角扯了扯,道:“那麼,你就和小赤一起歷練吧!”
“對了,我還有一句話要提醒你們。孤身在外闖蕩,一定要注意,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外面世界的險惡,遠非你們所能想象,必須要處處小心!”莫谷低聲叮囑道。
“是!”
所有人都回答的斬釘截鐵,但不知日後真正外出歷練之時,這些個單純的荒殿七子,能否真正得心應手,還真的難說。不過這些,畢竟都是後話,且看後面事情究竟會如何發展。
……
一個月之後,太虛城外,荒殿衆人彼此望着對方,眼底盡皆一片不捨。這麼長時間的朝夕相處,驟然間要分開,當真是心酸至極。不過莫谷也說的對,再留在這裡,修爲也不見得會有什麼太大的進步。雛鷹,需要展翅於高空,方纔能見證它的價值。
“今天,我就要走了!”赤幽淡淡的說道,話語之中,充滿了傷感。他的傷勢,在幾天前就好了。但由於捨不得那羣兄弟姐妹,硬是耽擱了好幾天才動身,現在,也是時候該自行闖蕩了。
“要走了嗎?這一天,終於來到了啊!”此時此刻,就連莫谷都有點唏噓,這些人,都是他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弟子,在虛元宗最困難的時期,也唯有他們,留到了最後。荒殿衆人一個個眼圈泛紅,哭着告別。其中尤其以三位女孩子哭的最甚。
“嗚嗚,媛兒,你一定要想我啊!”一向火爆的火舞,這個時候也終於露出了她那柔軟的一面,這時候的她,死死地抱着媛兒,一直不願鬆手。
“火舞,你也要保重啊!”
“夢婷,你也是,要好好保重啊!”
“媛兒,火舞,夢婷,你們三人別這樣,這樣的話,我們也忍不住想要哭了,嗚啊!”姜晨突然調笑了一聲,自己一個人笑了起來,但笑着笑着,卻忽然發現,他眼中的淚水,早已不知道什麼時候,遍佈在了臉上。
“好了,別整出這樣一幅生離死別的樣子,你們又不是以後都不能見面了,好好打點行裝上路吧!你們需要做的,便是不斷變強,變強,再變強!”
“當然,你們也一定要記住,內心的堅持!千萬不要爲了純粹的力量,而拋棄了心中的底線!”莫谷強忍住那奪眶而出的淚水,驀然大吼道,聲音竟有點嘶啞。
“你們——快走吧!”
莫谷再度一聲大吼,卻是令幾人渾身一震,隨後紛紛不捨的告別。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兄弟姐妹,終究有自己的路要走,他們,也要自行奮鬥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望着羅天等人一個個離去,赤幽猛吸了一口氣,旋即拉着莫媛的小手,驀然衝向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