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一首離歌

當邁進村莊的第一步時,白衣女子突然停下了身子,低聲說道:“還有一個時辰的路程,就到了!”

聽完白衣女子的話,黑紗少女雪衣望着連站都站不穩的莫媛,再一次開口道:“媛兒姐姐,讓我來幫幫你吧!你真的,真的不能這樣下去了,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莫媛微微擡起了她那張髒兮兮的小臉,勉強笑了笑,輕聲道:“沒關係,我還撐得住!只還有一個時辰,我一定撐得住!”

“沒關係,我還撐得住!”這句話已經不知道從莫媛口中說了多少遍?她內心的恐怖執念,就連一直古井無波的白衣女子,心中都暗自凜然。

“噠,噠,噠!”

一道道腳步聲響起,幾人的心情都有點沉重。白衣女子偏過了頭,看着臉上一片執拗的莫媛,低低地嘆了口氣,暗道:“媛兒,希望你不要怪我,這也是爲了你日後着想啊!”

“子柒姐,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但我對你這三個月的表現,真的很失望!”黑紗少女見無法勸解莫媛,當即湊到了白衣女子耳邊,冷聲說道。聞言,子柒渾身一顫,隨後只是輕輕地嘆息一聲,並未答話。

“雪衣,現在的你還小,到了以後,你自然會明白我這樣做的用意的!”子柒擦了擦手中的鏡子,低聲喃道。但未曾想,雪衣只是低哼了一聲,快步跑開。見到雪衣的反應,子柒臉上泛起一絲無奈。

“這小妮子,說到底還是個小女孩啊!”這樣想着,子柒卻是輕輕邁步,再度朝着目的地走去。

一個時辰的路程轉瞬即到,三人便這樣一步步地,朝這個村莊深處走去。周圍街道上的一些村民,見到三位如嬌似玉的女孩兒來到了他們村莊,紛紛大感驚奇。其中一些強壯的青年,竟然有幾個自告奮勇地爲三人引路。

“三位這是要去鬼獵爺爺那裡嗎?我可以帶你去的,鬼獵爺爺和我最熟悉了!”

“切,什麼叫鬼獵爺爺和你最熟悉,明明是和我好不啦,還是我爲三位姑娘帶路吧!”

……

周圍的一些青年紛紛爭執了起來,這些青年,由於一直在村莊幹活,所以根本沒見過如莫媛這般貌若天仙的女子。可今天不知道走了什麼運,一下來了三,哪裡不讓他們高興壞?這要是能娶一個回去當媳婦兒,可絕對是光宗耀祖的事啊!

不過這些青年雖然一直在爭執,但語氣都很溫和,打架什麼的,更是沒有,這讓一直扛着冰雕的莫媛多了幾分好感。這個村莊,令她從心底感到一抹親切。

白衣女子並沒有理會周圍的那些村民,依舊自顧自地往前走着,只不過在她的雙眸中,卻是難得地泛起了一絲柔意,顯然對於這個地方,她也很是喜歡。三人慢慢地走着,不久,便來到了一處帶有院子的屋子前。

“叮叮叮!”

便在這刻,從裡屋突然傳來了一道叮叮噹噹的敲擊聲。見狀,白衣女子微微怔了怔,隨後對着兩人說道:“鬼獵爺爺正在鑄造兵器,我們在這先等等吧!”

白衣女子說完後,便默默地退到了一邊,兀自等待着。莫媛瞥了一眼白衣女子,隨後小心地將冰雕放了下來,嬌軀輕輕地靠在了冰雕上,閉目養神。不知過了多久,裡屋的叮噹聲才逐漸小了起來。而在那道叮噹聲完全消失的那刻,裡屋卻是傳來了一道聲音。

“你們也站了夠久了,都進來吧!”

聞言,莫媛神情猛地一怔,旋即心頭有些駭然地望了一眼子柒和雪衣,卻見她們都是一臉的淡然,顯然對這樣的事見怪不怪。似乎她們早就已經習慣了,裡屋那人的神通廣大。白衣女子在原地猶豫了半晌,隨後方纔堅定地推開了房門。

入目處,是一名鬚髮盡白的老者。他看上去大約有接近六十歲的樣子,但身材卻非常高大魁梧,絲毫看不出半點老人家的那種姿態。

“你們這兩個小妮子,來找我鬼獵有什麼事?”老者熄滅爐火,從旁邊拉過了一張躺椅,兀自躺了下去,也沒有刻意去招待前來的子柒和雪衣等人。

“鬼獵爺爺,我們是來找你幫忙的。”雪衣最先開口,在說完這句話後,她猛地將莫媛推了出去。莫媛心頭一驚,旋即有些慌亂地說道:“請前輩救救小赤,不管您要我做什麼,我都一定會做到的!”

鬼獵斜眼看了一眼眼前的莫媛,低喃道:“好標緻的一名女娃兒,先天靈體,倒是不錯的體質。不過這與我何干,我又憑什麼要幫你救人?”

鬼獵話一出,瞬間令莫媛的臉色微變。不過她很快便冷靜下來,繼續說道:“前輩,我知道一個勁地求人,非但無用,反而會令人反感。但我還是想說一句,請你救救赤幽!”

說完這句話,莫媛不等他反應,竟然直接在地上跪了下來,嘭嘭嘭地磕了三個響頭。看她臉上的神情,根本沒有半點猶豫,似乎這一切,都是這麼理所應當。

見到莫媛磕頭,鬼獵的眼神微微波動了一下,旋即看向了莫媛身後的冰雕,道:“你想要救的人,應該是你身後的人吧?很抱歉,我救不了他。”

聽完鬼獵的話,不僅是莫媛急了,就連子柒和雪衣都是臉色大變。只有她們知道,鬼獵是何等神通廣大的人物,要是連他都救不了,那麼這世上,還有誰能夠救得了他?莫媛一臉地呆滯,身子突然搖晃了起來,要不是雪衣扶住了她,恐怕她這刻早已癱軟在地。

“鬼獵爺爺,我看錯你了!”雪衣突然對鬼獵厲聲喝道。

“閉嘴,雪衣!”子柒突然嚴厲地阻止道。但雪衣卻是不管不顧,依然憤憤地大怒道:“鬼獵爺爺,我一直以爲,你是個無所不能的人,無論什麼困難,你都不會在意,可是現在我才發現我錯了!”

“你只是一個,面對困難而不敢嘗試的懦夫,一個縮頭縮尾的烏龜王八蛋!”雪衣厲聲大喝,但沒等她繼續說下去,一道清脆的巴掌便落到了她的臉上。

“啪!”子柒憤怒地扇了雪衣一巴掌,旋即嬌軀不斷起伏,對雪衣厲喝道:“雪衣,你怎麼能這樣和鬼獵爺爺說話,太沒禮貌了!”

不過雪衣對於子柒的巴掌,卻是絲毫不在意。這刻的她,只是冷冷地注視着眼前的老者,就像是一個孩子受了委屈般,鼻子酸酸的,竟連眼眶中,都溢出了滾燙的淚水。

見到這幅摸樣的雪衣,老者低低地嘆息了一聲,隨後站了起來,兀自來到冰雕的面前,那宛若黑洞般深邃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冰雕,許久之後,方纔說道:“我知道你聽得見,也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你若是想破冰而出,便要認真去感受,冰的溫度!”

聽到那名老者的話,三女都露出了無比疑惑的神色,只有那身在冰雕中的赤幽大吃一驚。他真的沒想到,這名老者竟然能看到身在冰雕中的自己,這簡直不可思議。

“冰的溫度,那是什麼?難道真的可以讓我破冰而出嗎?”赤幽心頭吶喊。

在這三個月的路途中,他不止一次地想要破冰而出,但卻發現,無論他怎麼催動元力,怎麼爆發力量,都無法動彈那堅冰分毫。這一路上的嘗試,赤幽都快把自己的信心給嘗試沒了。那恐怖的堅冰,就像是個牢籠般,將他死死地禁錮着。

“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問,但我不能爲你解惑,等到了你真正領悟到冰的溫度時,你便會明白一切!”鬼獵說完這句話後,便再度回到了自己的躺椅上,閉上了雙眼。

見到鬼獵的這般摸樣,熟悉他的子柒知道他是不會再多說了,當即拉了拉莫媛,說道:“我們把他留在這治療吧!就憑鬼獵爺爺剛剛的話,就不會將他置之不理的。”

“接下來,你就和我先回總部吧!等你變得更加強大之後,再來尋找他,或許那時候,他一切都好了也說不定呢?”子柒輕聲說道,目光不由得變得有些悠遠了起來。

“我不太想去,我想留在這裡照顧他!”莫媛輕聲說道,眼底滿是不捨。見到莫媛這般摸樣,子柒銀牙輕咬,道:“難道你就不想變得更強,爲他減輕負擔嗎?”

當聽到子柒這句話,莫媛渾身巨震,隨後眼前出現了赤幽那執拗的眼神,以及那發自心底的吶喊:“戰鬥,戰鬥啊!”想到這,莫媛的眼眶頓時溼潤了起來。便在此刻,莫媛突然渾身顫抖了起來。

“小赤,我捨不得你。但是,你說得對,我要變得強大起來。因爲守護,所以需要變得更強!我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了!”莫媛輕聲啜泣道,目光在一瞬間變得堅定了起來。

只見這時,莫媛猛地轉過了身,目光落在子柒身上,堅定地說道:“請讓我變得更強,我不要再做花瓶!”

聽完莫媛那宛若宣誓般的話語,子柒眼神震動,旋即重重地點頭,冷聲迴應道:“好!”

說完這句話後,子柒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去。見狀,莫媛連忙跟上,只不過在她離去的時候,卻是一步一回頭。望着兩人離去的方向,黑紗少女嘟了嘟嘴,隨後亦是快步跟了上去。

身在冰雕中的赤幽,早已淚流滿面,望着那逐漸遠去的莫媛,他只感覺心如刀割。那憔悴的容顏,那悽美的背影,那黯然神傷的最後一瞥都深深地印刻在赤幽的心田,至死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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