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一道劇烈的聲響陡然響起,赤幽的視線一凝,便見到一根碩大的木棍擺在了自己的面前。這根木棍,通體烏黑,棍身周圍留有鋒利的尖刺,隱隱地散發着一股冰冷的氣息。
刺體木杖,乃是一種特殊材質做成的木杖,可令被打之人的疼痛增強百分之三十,是一種常用的刑罰工具。赤幽目光冰冷地掃視着在場的每個人,只有在看向莫媛的目光時,方纔流露出一絲柔色。
“動手!”
伴隨着馬毅的話音落下,幾道人影朝前猛然一踏,按住赤幽的肩膀,一副蓄勢待發的摸樣。赤幽沒有反抗,任由那些人抓住自己,只不過那雙血色雙瞳卻是越加冰冷。
“嘭!嘭!嘭!”
一道道低沉的打擊聲陡然在大廳間響起,赤幽的身子猛然抽搐了起來,但緊接着便恢復原樣。被強按在地上的赤幽,嘴角忍不住抽搐,一雙血瞳間,盡是屈辱之色。
看到那碩大的黑色長棍擊打在赤幽的身上,莫媛只感覺胸口彷彿堵了鉛塊般難受。但除了莫媛,周圍的人羣看到地上被打的赤幽,臉上除了戲謔、譏諷之外,便再也沒其他的表情。
“真是自討苦吃,不過他膽子也真是大,竟敢殘害同門……果然是不祥之人?”
“就是就是,看來以後我要離他遠點,省的這瘋子哪天發瘋,把我們給殘害了,那可就划不來了。”
“這樣的人怎麼會出現在世上,活着簡直就是浪費空氣,真不如死了算了,也就大小姐極力護持,否則他哪裡活得到今天?”
“我真不想再見到他,幸好他就要被逐出虛元宗了,真是慶幸啊!”
……
一道道的譏諷聲不斷地傳進赤幽的耳簾,那惡毒的話語,就像一把把鋒銳的刀一般,生生地將他的心,給割裂,撕碎。
“爲什麼?爲什麼?”
赤幽心裡狂吼,就因爲這血瞳,他整整遭受了十五年的譏諷,歧視!到了今日,還要受到這樣的污衊。委屈嗎?屈辱嗎?赤幽越想心中就越氣,身上傳來的傷痛,抵不過心中那份痛苦的萬分之一。
“爲什麼要歧視我,爲什麼要譏諷我,爲什麼要處處針對我?難道僅僅是因爲我的血瞳嗎?不……不是的,說到底還是因爲我沒實力,沒實力啊!”赤幽死死地忍受着身上傳來的劇痛,一雙紅寶石一般的眼睛,宛若要滴出血一般,駭人無比。
“嘭!嘭!嘭!”
打擊聲還在繼續,赤幽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青筋暴跳,身子因爲疼痛竟不斷地痙攣。不過就算受到如此打擊,他仍死死地忍受着,不出一聲,長達十五年的被歧視,令他的心性達到了一種恐怖的地步。
“啪!”
突然間,一聲清脆的聲音陡然響起,衆人凝神望去,發現那刺體木杖竟然斷了?見到這幅情況,馬毅的眼神卻是猛然一瞪,道:“發什麼呆,一千杖責就是一千杖責,木杖斷了,再換就是!”
“馬……毅!”莫媛冷然大喝,美目含煞,馬毅的做法,已經徹底激怒了這位虛元宗大小姐。
“大小姐,不要讓我爲難!”被莫媛一直插手,馬毅也是有些不耐了,當即冷然喝道。別看他對莫媛恭敬就代表他怕了,能坐到執法長老的位置,他又豈會真的怕一個小丫頭威脅。
“嘭!”
打擊聲再度響起,赤幽只感覺自己的意識都有點昏沉了,隱約間他只感覺到莫媛在憤怒地嬌喝,還有周圍人羣那不斷的譏諷之聲。不知爲何,赤幽只感覺心口有些發堵,就像有什麼東西要噴涌而出似的。
“噗!”
不知過了多久,赤幽感覺喉嚨一甜,一直壓抑的淤血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那雙血瞳也是瞬間黯淡。也就在這時,那打擊的聲音,終於是停了下來。
“呵……呵呵!”地上的赤幽慘笑着,口中的鮮血止不住往外流淌。現在的他,身上,臉上都盡是傷痕。
今天,本是他的生日,卻不料發生了這等事情?不得不說,這可真是諷刺。一千杖,整整一千杖,他的身體已經被打得五勞七傷。大廳戛然一靜,所有視線都是豁然轉移到了地上的赤幽身上,目光中,依舊掩飾不住譏諷與嘲笑。
“這等不祥之人,就該受到這樣的待遇……”這是除了莫媛之外,所有圍觀人員心底最深切的想法。
莫媛的目光有點呆滯,絕美的她望着地上那奄奄一息的赤幽,只感覺鼻子發酸,這是第幾次了啊?她只感覺心中狠狠地一痛,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良久良久,她靜靜地走到赤幽的身旁,將他扶起。
“大小姐,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不過這裡是執法大廳,我自會做主,沒把他弄死,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所以還請大小姐見諒!”馬毅沉聲道。
莫媛聽完馬毅的話,嬌軀微微顫了顫,停頓了許久之後,方纔道:“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麼對他有這麼大的看法,但我敢保證,終有一日,你們會爲你們所做的事而感到後悔!”
“赤幽,我們走吧!”莫媛扶起赤幽,柔聲道。幾乎全身都搭在莫媛身上的赤幽聞言,微微地點了點頭。莫媛深深地望了一眼搭在她身上的赤幽,不由地一陣嘆息。緊接着腳步微動,朝着門外走去。
望着兩人逐漸遠去的背影,一邊靜靜看着,不曾發話的林道,拳頭緊握,目光中散發着一抹嫉恨。
“赤幽,我扶你回房吧,你別多想了,總有一天,你會讓他們所有人都感到吃驚的,我相信你!”莫媛輕聲對赤幽說道,俏麗的摸樣,就連天上的雲彩都微微露出怯意。
“呵呵,你認爲我可以嗎?實力吶……這個世界,可真是殘酷到了極點!”少年肩膀輕輕聳動,滿是傷痕的嘴角扯了扯,那低沉的自嘲聲,帶着悲憤,在莫媛耳簾緩緩的徘徊。
赤幽十指插進一頭黑髮之中,牙齒緊緊的咬着嘴脣,任由那淡淡的血腥在嘴角散開,雖然在大廳中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過激的情緒,但周圍人羣的那一句句話,卻是猶如刀割在心頭一般,讓得赤幽渾身顫粟……
“今日的侮辱,我不想再受第二次!”攤開那有着一道血痕的雙手,搭在莫媛身上的赤幽低吼道,嘶啞卻堅定。
“我相信你!”似乎是察覺到少年那堅定的內心,莫媛偏頭笑了笑,那一瞬間展現的光彩,令他有剎那失神。
……
回到房間,赤幽躺在窄小的牀上,無力地望着天花板,身上的疼痛令他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火辣辣的傷口,提醒着他,今日究竟受到了怎樣的屈辱。儘管他嘴上不說,但他的心裡,卻涌現一股無與倫比的恨意。
傷口上的血液已經凝固,赤幽微微偏頭,待看清了身上那一道道猙獰的傷痕時,心中的恨意達到了極致。也就在赤幽恨意瀰漫時,一道奇特的波動,竟朝着四周擴散開去。
隨着這道奇異波動的擴散,他沒發現的是,在他房間角落的陰暗處,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位不速之客,閃爍着森綠的幽光,在赤幽內心恨意達到極致時,眸子間竟涌現着無邊的喜色。
赤幽躺在牀上,雙眼微微溼潤。想着今日所受到的污衊,他心中的恨意宛若火花般蔓延,愈發熾烈。十五年被歧視,被譏諷疊加的恨意,在這一刻終於完全爆發。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了,他一直生活在這樣的陰影下。
今天,是他的生日,本該是成人禮般的喜慶日子,卻遭到如此對待,如此強烈的反差,令他一直壓抑的恨意達到了極致,長達十五年的屈辱,恨意一朝爆發,那股強大的怨念,簡直驚天動地。
“嘖嘖,好強的怨念,小傢伙,想要力量嗎?”
就在赤幽恨意達到極致的同時,猛然間,一道陰測測的聲音陡然在他的耳簾響起,這讓他大驚之下,不由得失聲叫了出來:“誰,是誰在那?”
“桀桀……”
那道聲音並沒有答話,反而是陰測測地笑了起來,那笑聲,猶如磨牙一般,聽起來令人異常難受。赤幽的臉色當即就變了,頭皮幾乎在瞬間便炸了開來,渾身汗毛直冒。
“快說,你到底是誰,虛元宗不容你放肆!”赤幽大吼道,語氣間有着一絲慌亂,就算他的心性再怎麼好,他也只是一名十五歲的少年。遇到這等事情,強烈的恐懼,瞬間瀰漫了他的整個心間。
“自石雕中出生開始,就開始遭受周圍人羣的歧視,一雙血瞳被認定爲不祥之人,不知其父,不知其母?元荒之體,磐石壁障,無法修煉的廢物,嘖嘖……可真是好強烈的怨氣啊!”赤幽猛然咬牙,那道聲音的一字一句,都深深刺痛他的內心。
“哈哈哈,他們這般欺壓於你,那般歧視於你,難道你就不想報仇嗎?難道你就不想把那些人踩在腳下嗎?順從我吧,你只需把你的身體借給我用,就能得到強大的力量,洗刷恥辱!”
“來吧……來吧,不要猶豫,你的身體,爲我所用吧!我會讓你,將你恨的那些人,全部殺光!你將登上更高的層次,無敵於天下,你……還在猶豫什麼?”那道聲音不斷地說着,仿若有着蠱惑人心的魔力一般。
被那些言語一激,赤幽只感覺心中的那一點點仇恨被無限放大,如果說先前的仇恨是小溪般大小,那麼現在,這小溪般大小的仇恨已經化成了海洋。
此時此刻,赤幽只感覺天塌地陷,自心底涌現的恨,彷彿要將他完全吞噬。無盡的恨意,在這一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角落中的兇魂看着赤幽的臉上一點點地被黑色所吞噬,綠幽幽的雙眼陡然爆發出一道驚人的興奮光芒。
“戾!”
在赤幽臉上全然被黑氣瀰漫之際,兇魂一聲怪叫,化作一道邪異到極點的黑色骷髏,兇厲地張開了他那猙獰的大嘴,朝着赤幽的肉身,猛然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