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宇默望着沈元宗的背影,這個養育了他十幾年的男人,身影依然是記憶中那麼的高大。
夜,降臨,伊宇默依然站在崖邊,思索着師父的話語,想着明天就要下山,心中不免失落,不過他有些不懂,爲什麼是他和獨孤劍下山,爲什麼只有他們兩個,那蕭倩呢?想到這裡,他有些不明白,但最終還是沒有去想,或許這些在以後就知道了。
夜很靜,有風,很輕,拂過面,很溫馨,這時,有月升起,溶溶柔和,伊宇默看着這樣的景色,緩緩的吸了口氣,也好,就這樣別了。
第二天,伊宇默終於踏上了出行的路,只是意外的是,獨孤劍親自來找他,於是,在師兄們的一番道別聲中,伊宇默下山了。
一路上,獨孤劍御劍,伊宇默憑着対御氣之術的掌握,(其實伊宇默能掌握‘御氣之術’,還真要感謝那個貌不驚人的石頭,但是如果他沒有石頭,那麼他還必須藉助劍,才能飛行。)經過了一片崇山峻嶺,藍天白雲,山光水色之後,又是一片茫茫草原,蜿蜒曲折的長河,下面有着成羣的潔白的羊羣,伊宇默與獨孤劍並身前行,就這樣行了將近有半天的時間,雙方都沒有說話,伊宇默也沒有看他,因爲他知道,獨孤劍是那種高傲又桀驁的人,所以伊宇默不願理他。
就這樣,行了將近多半天的路程。在經過一片荒漠之後,獨孤劍御到伊宇默的身邊,看了一眼伊宇默,說道:“我看我們還是到這附近的客棧待上一天,做些準備,一來,可以瞭解這裡的風土人情,二來或許也能打聽到一些對我們有用的消息。”
伊宇默思索了一會,他們對大澤還是不太瞭解,如果冒昧進入大澤的話,或許會遇到更多困難,覺得這獨孤劍說的沒錯,於是點點頭。二人也放慢了速度,搜尋者四周的村落,但着眼處,寸草雜生,不見人煙,更是一片荒涼,無奈之下,便又加速飛行了一會。
在這段飛行的路程,空氣中慢慢的有種說不出的潮溼,而天空也漸漸的變的陰沉起來,有大片大片的青色雲朵密集着,遙遠處,似有雷神扯着電光閃過。伊宇默和獨孤劍心中都暗叫不好,這還沒到村落,如果下起雨來,那他們真就成落湯雞了,但是二人誰都不願說出心中的隱憂,卻都是加快了飛行的速度。
於是,又過了一段的翻山越嶺,在繞過一個山頭後,讓他們驚喜的是,終於有小型的村子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這是一個不大的村子,零星的坐落着三四十來戶人家,在村子的中間有一個二層的客棧,裝飾一般,估計是因爲生意不好,這老闆也懶得去修理門面,所以看起來很是破舊,那在風中招展的酒旗,更是遙遙欲墜,真害怕一場風過後,那酒旗便會不見了。
伊宇默和獨孤劍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落了下來,然後便向村子走去,但見村口立着一塊巨石,上寫有三個硃紅大字“柴木村”。着眼處,但覺這村子十分的寂靜,再加上這天陰沉着,靜寂的猶如籠罩着死亡氣息,而那街道上走動的一些人,見有人過來,瞟了幾眼,便不在理會。仿若失了魂似的走動着,整個街道顯現着灰色的格調,而一些房屋,也顯得格外破舊,估計也是遮不了雨的。只有那在村子後方的一些樹木,卻依然大片的挺拔翠綠,但是於這死氣沉沉的村子搭配起來,總有那麼一絲的不協調。
伊宇默見天色已晚,又有山雨欲來之勢,於是,便找了一個過路的中年行人問道:“大叔,你們這兒有沒有客棧。”
……但見那人目光空洞,神情麻木,臉色如死灰,再加上他那一身灰色的衣衫,彷如行屍一般,但他的眼睛似乎還透着一絲靈氣,他看了一眼伊宇默,似乎沒聽懂一樣,然後又漫無目的離去。
伊宇默疑惑的看着這一奇怪的中年男子,也並未有什麼奇怪疾病,且肢體行動也是正常,於是向一旁的獨孤劍看去,而獨孤劍卻不知何時站在遠處,看着路邊飄動的酒旗。於是伊宇默也走了過去。
原來客棧就在他們的眼前,伊宇默站在客棧外向裡看去,但見客棧裡坐着一黑衣男子,只是那瞳孔中燃燒着夜的火焰,像一個黑暗的死靈一樣,整個面容籠罩着黑暗的氣息,將他那本來都不真切的面容,變的更將朦朧,唯獨那似火焰一樣的瞳孔,給人一種來自地獄般的恐怖。
伊宇默心中騰起一種不祥的預感,而獨孤劍也握緊了他手中的那把流星劍,劍如流星,人也如流星一樣。伊宇默的心中心中也是一振,原來在困難來臨之際,身邊有那麼一個人可以分擔,這份感情比那彌足珍貴。但見那男子,從客棧緩緩走了出來,一身黑色的長袍蒸騰着黑色之氣,彷彿從黑暗中走出在見到光明後就要蒸發一樣,他站在客棧門口。然後仰首看天,但見這天越來越陰沉,那烏雲涌動,大氣磅礴,似有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傲氣。那黑衣男子披肩的發如精靈般的跳動着,也不知在想什麼。
這時,這落寞的村子颳起了凜冽的勁風,所過之處,沙塵四起,四周一片朦朧,而客棧前的酒旗也是被吹得烈烈作響,而那年久失修的門窗更是被吹擺的哐哐聲不止。只是這風在接近伊宇默和獨孤劍還有的黑衣男子時,彷彿有意識的避開,然後又匯聚一處,又開始無休止的吹颳着,這一刻,那天空中的烏雲又涌動的厲害了,伊宇默和獨孤劍都冷靜的高度警戒起來。
終於,但聞哐的一聲,那酒旗終於禁受不住這樣的折騰,多年的風吹日嗮,多年的雨打雪壓,終於在這一刻解放——掉了下來,而那些村中的居民,在這一刻也都望向了這裡,而那眸子裡也都閃現出狂熱的猩紅。這一刻的風都吹向了他們,吹向了那瀰漫着死氣的身軀,然後在他們身前形成漩渦一樣的激流,灌進了他們的身軀,而他們在承受了這樣的‘妖風之力’後,身體中開始有了明顯的變化,那死灰般的面孔彷彿受解脫般變的猙獰不可入目,就連佈滿老繭的手此刻也露出了失血的白骨,而原本着在身上的灰色服飾,也被風蝕的破爛不堪。這一刻,那落在地上的酒旗,也在風中分解出黑色的氣體,直至酒旗消失。那些黑色的氣體順着風的方向,最終融入了那些死屍的軀體中。下一刻,那些人彷彿有了靈力一般,猩紅的雙眼登時一亮,緩慢的向伊宇默和獨孤劍圍來。只是這時,風卻莫名的小了,漸漸的趨向平息。
但見這種場景,獨孤劍神色冰冷,雙目如劍,周身騰起凜冽殺氣,冷眼的看着那黑衣男子,一字一句道:“是你將這些居民殺死的。”
“嘿嘿”那男子聲音沙啞的笑笑,也不知他那黑氣之下的面容是怎樣的表情,聲音陰沉而又沙啞的說道:“是的,我是看他們生活太苦,所以……”
還沒等那男子說完,但見那獨孤劍流星劍已是出鞘,劍如流星劃出一道充盈燦爛的白色光芒,劈向那男子。但見那男子身形一晃,閃到一邊,卻是躲過了這一擊,但獨孤劍哪能讓他這麼輕鬆的避開他的攻擊,迎了上去,劍鋒一折,劍光忽的大盛,如長虹貫日般向那黑衣男子攔腰斬去。那男子倒也眼疾,身形拔地而起,騰空一番,滑出一道黑色的影子,落在屋檐上。但見那獨孤劍的劍光所過之處,如摧枯拉朽般盡皆斬去,而那客棧的牆上,欣然留着一道刺目的劍痕,觸目驚心。獨孤劍長劍一揮,凝視着屋檐上那不出手的男子。
那黑衣男子掃視伊宇默和獨孤劍一眼,目光落在那牆上的劍痕,似有驚訝之色,而他那原本死一樣沉寂的長袍,有着微微的顫動着,固然,這獨孤劍的實力超出了他的想象。但見那黑衣男子伸出自己蒼白的手,手指在胸前彎曲,口中唸唸有詞。這時,那些緩慢行走的的死屍彷彿受到什麼感應似的,紛紛的朝着伊宇默和獨孤劍撲了過來。
但聽那獨孤劍低聲說了句,“伊宇默,你負責對付這些死屍,這個黑衣男子我還對付。”
伊宇默認真的點了點頭,不由的向那黑衣男子看了一眼,然後轉身看向那些撲過來的死屍,催動着周身真元,祭出袖中的石頭,而那獨孤劍在這一刻也騰向空中,繼續揮劍向那黑衣男子斬殺過去,所過之處,如天河落水般,酣暢淋漓。
伊宇默長這麼大,卻是沒見過有人能操控死屍的,只是在瓊雲的古籍中有所記載。操控死屍乃是上古秘法,名曰:屍舞,但年久已是失傳,所以會‘屍舞’的人,也是不多見的。
那獨孤劍雖然劍氣凜冽,氣勢如虹,招招要命,但那黑衣男子卻如鬼魅般都能躲閃。幾番交手下來,但見那客棧的屋宇已是斷壁殘垣,破爛不堪,而那黑衣男子雖有些狼狽,但都能死裡逃生,可見也是有着一番本領的。
這邊伊宇默倒還算輕鬆,催動着石頭,不斷的向那些襲來的死屍攻擊,但每次都向那些死屍的胸口擊去。其實伊宇默想用定身術將那些死屍定住,可是這些居民即已成爲死屍,那受什麼穴道控制,力氣更是勝出往常,簡直就像一臺沒有意識的殺戮機器,而且也如修真人士一樣,能在空中飛舞,這就令伊宇默着實頭疼,不過這‘定身術’倒也可以讓那些來去自如的死屍的行動稍緩下來。
伊宇默不想將這些死屍的身體摧毀,是因爲他的心中有着那麼一絲執念,這些人已經死了,他們的屍體也是應該得到尊重的,這樣他們的靈魂也能得到安息,這樣他們往生也就沒什麼怨念了。